這幾日明修詣已經做足了宮梧桐會去九重塔的準備,但看到宮禾把他抱著離開時,心間還是莫名酸澀,不舍地看著宮梧桐越來越遠。
睢相逢焦急道:“之之,師尊真的要這麼久才能回來嗎?”
“應該不用這麼久。”明修詣搖頭,但睢相逢還沒歡喜起來,就聽到他道,“但宮禾會用儘辦法讓他待夠四年。”
睢相逢:“啊?為什麼?”
宮梧桐已經被抱著消失在視線內,明修詣這才將目光收回來,歎息道:“你都沒察覺出來他對我倆的敵意嗎?他應該是覺得師尊繼續在九方宗還會有危險。”
畢竟在宮禾的角度看來,無論是不是被逼無奈的,睢相逢就是那個奪了宮梧桐佛骨的人,明修詣也是那個見死不救將宮梧桐丟下後去尋睢相逢的無情渣滓。
宮禾雖然是通情達理的人,但被傷到險些去了半條命孤零零在血泊中隕落的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宮禾現在麵對他們還能保持風度,已經很困難了。
睢相逢一呆,眼淚又下來了。
明修詣隻好哄他,從袖子裡拿出來宮梧桐留給他的一瓶清心丹,柔聲道:“師尊當時讓我和你說,他不怪你,還要給你糖丸吃。”
睢相逢一邊落淚一邊捏著清心丹往嘴裡塞,悶悶地“嗯”了一聲。
***
被帶走的宮梧桐叼著宮禾的袖子一直在那哼哼唧唧,一副不願意離開的樣子。
紅素在一旁道:“佛子,小聖尊說……”
“不必告訴我。”宮禾大概還對那個“我要和之之雙修”心有餘悸,一時半會不想知道宮梧桐的小腦袋瓜子到底在想什麼虎狼之詞。
闡道會的爛攤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宮確已經準備動身回九重塔。
瞧見宮禾過來,宮確輕柔地將宮梧桐接過來,漫不經心撫著狐狸的腦袋,見宮梧桐還在罵罵咧咧,不等紅素給他轉達,扣指在狐狸那雪白的耳尖輕輕一彈。
宮梧桐差點尖叫著蹦起來,一把抱住宮確的手就要啃他。
但尖尖的牙齒馬上要闔上了,宮梧桐才後知後覺這是會把他吊起來抽的親爹,慫得耳朵尖一耷拉,嗚咽一聲,伸出舌尖在宮確的手指上輕輕舔了一下。
宮確淡淡道:“不要胡說八道。”
宮梧桐蔫了,原來他爹能聽懂他說話。
宮確抱著宮梧桐,沒有和其他人告彆,否則就宮梧桐那脾氣,指不定又得折騰半天才能離開妖族。
宮梧桐不舍得離開九方宗,主要是他不想和他爹生活在一塊不得自由,連好看的花衣裳都穿不了,一直叼著宮確的袖子嗚嗚咽咽。
宮確就當沒聽到,帶著他禦風而去,和宮禾一起很快就回到了九重塔。
九重塔旁邊的封印有了異樣,宮確回去後將宮梧桐扔回自己的房間,便和宮禾一起去封印處了。
宮梧桐在自小長到大的房間裡上上下下鬨騰了一圈,不得不接受了要在他爹眼皮子底下安分好幾年的事實。
小小的狐狸在房間裡東嗅嗅西嗅嗅,而後蹬著爪子爬上了窗台,扒拉開木窗。
在九重塔上可以直接看到封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符文好像一堵虛幻的牆立在遠處,好似通天塔,無數魔息源源不斷從封印處冒出,直衝雲霄。
宮梧桐已經很多年沒瞧見過封印處竟然冒出如此多的魔息了,因為他靈骨的緣故,宮確總是不準他靠近。
隨著年少時越長越大,他的魔骨也多多少少受到封印魔息的影響,有時候疼得他能昏過去,正因如此宮確才將他送去了九方宗。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宮梧桐缺失了一根佛骨,這魔物封印處的魔息對自己的影響並沒有當年那麼嚴重了,甚至還隱約感覺到一絲絲溫暖如流水似的舒暢。
宮梧桐突然有種預感,自己丟了這根佛骨,許是再也修不了道了。
有了這個結論,宮梧桐第一反應卻是:“話本上一般不都是徒弟入魔嗎?怎麼到我這兒就變了?”
宮梧桐正在悲傷著,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縱嫌明從外麵而來,瞧見宮梧桐正趴在窗欞上扒拉風鈴玩,挑眉道:“還難受嗎?”
宮梧桐搖搖頭。
縱嫌明大步走上前,把宮梧桐一把撈到了懷裡。
宮梧桐都要翻白眼了,心想早知道就問花不逐要熊妖的內丹,看誰還敢隨隨便便把他抱起來。
縱嫌明抱著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手撫摸著他腦袋,直到將宮梧桐摸得舒服地眯起眼睛不住哼哼,這才閉著眸將手按在那雪白皮毛上,催動靈力去探宮梧桐的靈骨。
宮梧桐舒服得直接四腳朝天任由縱嫌明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縱嫌明到底在乾什麼,氣得直接蹦起來,抱住縱嫌明的大手就咬了上去。
縱嫌明的手上被咬出一個牙印來,也不生氣,他沉著臉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讓我探你的靈骨。”
宮梧桐氣得又用了點力,嗚嗚咽咽個不停,像是在罵人。
“你這已經是丟了一根佛骨的身體了!”縱嫌明冷冷道,“若是那根佛骨還在,你根本活不過五年。”
宮梧桐反唇相“嘰”。
「但我那時如果修了魔,連五年也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