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嫌明也聽不懂他說什麼,便自說自話:“所以你現在呢,我本來以為你將多餘的佛骨抽出來就能保持靈力的穩定,但現在丟了一根佛骨也還是有靈力衝撞的毛病,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之後要怎麼做?——舔什麼爪子,你真把自己當狐狸了?”
宮梧桐不想聽嘮叨,直接趴著四爪攤開開始裝死。
縱嫌明一拍桌子:“縱梧桐!”
狐狸這種小動物本來就容易受到驚嚇,宮梧桐毛都炸了,氣咻咻地從他懷裡跳下去,一溜煙跑出房門。
宮梧桐不想彆人插手他的事,就算是親人也不行,他用尖利的爪子攀著高塔,沒一會就爬上了九重塔的最高層,兩隻耳朵被風吹得微微擺動。
幼時他一被宮確罵,就會爬到最高層來趴著哭,直到宮確被他哭得受不了上來找他,他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爹的“示好”,抽抽搭搭地被抱著下了塔。
宮梧桐趴在塔上,看著縱嫌明到處找他,哼哼唧唧地趴著,就是不肯下去。
他在塔尖上趴得昏昏欲睡,直到烏雲密布,風雨大作,才急忙順著塔邊緣往下爬。
雨說下就下,宮梧桐的利爪勾不住被雨水浸濕的塔邊,艱難往下滑了幾下後,手下一個不穩,直接從半空掉了下去。
宮梧桐還沒來得及恐懼,一股靈力輕柔托著他飄到了九重塔中,落在滿是檀香的懷裡。
宮確將他抱著,拿著乾巾去擦他身上濕漉漉的毛,垂眸道:“跑這麼高乾什麼?”
宮梧桐沒忍住,直接瘋狂甩了甩身體,將身上的雨水全都甩到了宮確身上。
宮確也不生氣,任由他撲騰完,繼續給他擦毛。
宮梧桐攤開身體,含糊叫了一聲。
「舅舅總是拉著我修魔。」
若是尋常,宮確對此並不在意,這一次不知為何擦宮梧桐爪子的手倏地一頓,好一會才繼續擦,心不在焉道:“你是如何想的?”
宮梧桐張開異瞳,詫異道:「我以為你會讓我不要管他。」
宮確道:“你丟了一根佛骨,已經不和之前一樣了。”
說起佛骨,宮梧桐就疼得齜牙咧嘴:「但之前我靈力衝撞經脈,不就是因為佛骨多了魔骨三根嗎,為何現在丟了一根,魔骨反而更凶悍了?」
“隻是一時的。”宮確將他擦乾淨,摸摸他的腦袋,“等到你妖骨的靈力消耗完了,佛骨依然會占據優勢。”
「那我不是能好受點了?」
“對。”宮確點頭,“本來三根佛骨你能活五年,現在少了一根,你大概能活六年。”
宮梧桐:「……」
才多出來一年!?
宮梧桐百無聊賴地甩了甩尾巴,似乎有些高興:「其實也行。」
能活六年,已經和他預想中的多出了許多來。
宮梧桐總是給人一種很想活下去的錯覺,但實際上他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人本能的求生欲似乎早在接受了自己的命數時便消耗殆儘,就算多活一年半載的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宮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在那一會舔爪子一會舔毛,好像無論變成什麼他都要把自己捯飭得漂亮美豔。
直到宮梧桐梳理好了毛,宮確才淡淡道:“我總讓你不要妄動欲念,但現在你將明修詣撩撥得動了心就不管不問,這是不是太沒良心了些?”
宮梧桐不明白宮確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茫然看他:「啊?」
宮確道:“我聽說他給自己立了一個五年之內晉入大乘期的目標,應該是為了救你。”
宮梧桐愣了一下,而後滿臉愕然。
「大乘期?!他怎麼不去跳崖來得快?!」
宮確:“……”
宮確本意是想讓他有點求生欲,沒想到宮梧桐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感動?
但話一說出口,宮梧桐就回想起當年自己也嘲諷明修詣五年之內從金丹到化神境是癡心妄想,還不如跳崖來得快,然後明修詣就真的在五年之內把化神境的修為甩到他臉上狠狠抽了他一頓。
宮梧桐被噎了一下,不吭聲了。
宮確見他難得自己被自己噎住的樣子,道:“怎麼?”
自從宮梧桐有了“選妃日”,宮確幾乎每回見他都要告訴他,不要輕易撩撥彆人,不要心生愛慕欲.念,更不要勾了彆人的心後甩手就走做個無情人,但宮梧桐每回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隻想愛美和無意識地撩人。
沒成想,這一次連他自己都栽了進去。
宮梧桐兩隻爪子抱住腦袋,嗚咽了一下:「您說的對,我的確是沒良心。」
宮確:“……”
他開始懷疑這隻會自我反省的狐狸到底是不是自己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