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沒看見姬泊雪的慈悲與溫柔,倒是親眼目睹了他的冷漠與強大。
再一想到原著中,他寧可自毀,都不願跨過那條界限,去與原主搞師徒戀。
愈發堅定了阮桃桃要遠離他的心。
總之,絕不能跟姬泊雪這廝看對眼!
和這種心中隻有大愛,完全莫得感情的事業批談感情,分明就是在找虐!
心中警鈴已然敲響的阮桃桃隻想找機會開溜。前一秒還在地上打滾的留影石卻“刷”地一聲落入她掌心。
姬泊雪那寒冰碾玉般的嗓音亦隨之響起:“你方才所說的證物可是它?”
阮桃桃足下一頓,攥緊留影石,點頭似小雞啄米:“嗯嗯嗯,是的,是的。”
她表麵恭敬,心中已然有些不耐煩,一心隻想跑路,不願與姬泊雪多接觸。
奈何天不遂人願,右後方花枝突然簌簌顫動,灑落一地緋紅。
原是何長老率白斂匆匆趕了過來。
阮桃桃見之,心中愈發煩躁。
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原先她還在白斂與尤情之間猶豫不決,不知是誰指使這黑衣人來偷拍。
現下真相已然很清晰,分明就是白斂這小子乾的好事,說不定他就一直在桃林外蹲著,發現情況不對勁才去搬的救兵。
念及此,阮桃桃狠狠瞪了白斂一眼。
然,這小子竟像個沒事人似的。
先是恭恭敬敬朝姬泊雪行了個禮,再又虛情假意與她打著招呼,表麵功夫做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阮桃桃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小子頭打歪,無奈還得維持表麵上的禮貌。
隻能耐著性子與他們師徒二人虛與委蛇。
至於,他們師徒二人為何會在此刻出現?阮桃桃又不傻,自是知曉這倆兒狗比玩意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隨著他們師徒二人的出現,本還抖如鵪鶉的黑衣人瞬間膨脹了。
卯著勁兒將戰火往自己身上引,歪在地上,抽風似的嚷嚷:“師妹生得這般貌美,又為仙君關門弟子,自是有不少男弟子覬覦。”
“我們這些個外門弟子既無門派補貼,就沒有不缺靈石的時候。”
“又湊巧撞見師妹在此沐浴,一來二去便起了歹心,師妹莫怪哈,師兄我著實是手頭緊。”
他的話阮桃桃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原本打算做個隱形人,默默退出眾人視線的她憤而怒懟之:“騙鬼去吧你!”
“留影石價錢不菲,你若真缺靈石,又怎用得起這般精貴的玩意兒?”
正如阮桃桃所說,留影石這玩意兒,在修仙界還當真不算常見。
相當於一台可攝影可錄像的全畫幅單反,用途不廣,功能單一,又非生活必需品,偏生價錢還高昂,也隻有那些個不差靈石的主會買這玩意兒。
有何長老與魔宗少主來替自己撐腰,黑衣人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扯著慌。
“我的確缺靈石,也確實用不起這麼精貴的東西,所以……它是我撿回來的。”
“實不相瞞,我原本是打算拿它去鬼市售賣,哪成想竟撞見了師妹你在沐浴。
“賣留影石與偷拍師妹沐浴,二者之間又無衝突,我先錄一段師妹沐浴的影像,既能一飽眼福,又能再多掙一筆,豈不美哉?”
明知他在扯謊,阮桃桃卻無法反駁。
沒有人能證明留影石不是他撿來的,他若鐵了心要抗下所有罪名,再與他糾纏下去也無任意意義。
白斂見阮桃桃吃癟,樂得簡直想要高歌一曲,猶自琢磨著該如何煽個風點個火,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姬泊雪給截了胡。
他撐著傘徐徐行來,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你們二人來我玉華峰,所為何事?”
白斂唇角高翹,正要啟唇,又被姬泊雪給截了話頭,他麵無表情地掃了何長老一眼,淡聲道。
“莫不是特意來此,與阿萄致歉?”
此言一出,白斂笑容瞬間凝固,就連何長老都愣了好一愣。
登門致歉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何長老急匆匆趕來玉華峰,分明就是為了給自家大外甥白斂擦屁股。
姬泊雪又怎會不知他們二人在打什麼算盤?他時間不多,還需回離霜苑處理公務,沒空和他們折騰,直奔主題。
“不是也無妨,擇日不如撞日,你們現在便可與阿萄道歉。”
這話聽得阮桃桃滿頭霧水,完全搞不清狀況。她總覺得姬泊雪口中的道歉,與自己理解的有所出入。
何長老與白斂則是滿臉憋屈。
兩個時辰前,何長老為告阮桃桃的狀,曾哭哭啼啼與姬泊雪說。
‘劣徒白斂從前的確做得不對,不該憑一己私心去毀阮萄那丫頭的名聲,我這當師父的先替他向您賠個不是。’
‘屆時,我自當領他去與阮萄那丫頭登門道歉。可今日之事,您非得幫幫我。’
任誰都知道,這分明就是場麵話。
何長老才不信,日理萬機的素塵仙君竟有這等閒工夫,真盯著自己給一個煉氣期小娃娃道歉。
可現在姬泊雪卻猝不及防提起這茬,偏生他還無從辯駁。
憋屈,實在是憋屈!
何長老簡直氣得渾身都在抖。
讓他堂堂元嬰長老給一個煉氣期小娃娃道歉,分明就是要他的命!
若傳出去,他這老臉又該往何處擱?
何長老尚在糾結此事,姬泊雪已然撐傘逼近,與其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
他身形修長,比何長老高了足有大半個頭,隨著他的到來,何長老隻覺自己頭頂的陽光隨之一暗。
自密林深處吹來的風,攪得亂紅漫山紛飛,於刹那間模糊了眾人的視野。
何長老看不見姬泊雪被素白傘麵所遮擋的眼,心卻如這滿山桃枝般,被風撥得七零八亂。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從前那些事是我徒兒做得不對,‘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我這當師父的,理應向你賠個不是。”
阮桃桃這才反應過來,何長老道的“歉”的確與自己想象中有所出入。
她有些茫然地望著姬泊雪,姬泊雪手肘微抬,遮擋住他雙眼的傘麵亦隨之上升,露出一雙無悲無喜的淺灰色眸子,靜靜凝視她。
“莫怕,你隻需告訴何長老,你是否願意原諒他的無心之舉。”
嗓音雖冷淡,卻帶著幾分不意被察覺的溫柔,足矣安撫人心。
阮桃桃終於放鬆緊繃著的身體,扭頭望向何長老,斟字酌句道。
“我雖不知從前那些事具體是指什麼,可何長老既說是從前之事,我便也沒必要死揪著不放。”
“隻是……”說到此處,她話鋒陡然一轉,定定望向白斂,“今日之事,何長老須得給我個交代,這黑衣人是否是您弟子白斂所安排?”
何長老自然知曉自家大外甥都乾了些啥缺德事,他也覺得偷拍一個小姑娘泡澡著實令人不齒,可又能怎麼辦?
白斂是他唯一的外甥,縱有再多不是,他也隻能護著。
他一下被逼急了,開始口不擇言。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未免也忒不知羞!空口白牙汙蔑我侄兒與你有染也就罷了,現在還整這出?莫不是以為有素塵仙君替你撐腰,便可胡作非為!”
這話可把阮桃桃給氣笑了。
她擼起袖子,正準備大乾一場,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