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醫生給陸司越開了退燒藥,他叮囑了幾句後離開。
陸司越走上樓,他忽然感覺背後有人在盯著他。他回頭,對上了薑姒烏黑分明的眼睛。
薑姒笑眯眯地開口:“你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明天陸司越必須退燒,否則……
聞言,陸司越心一顫,酸澀感漫了上來。他輕輕嗯了一聲,逃也似地快速上了樓。
陸司越身體底子好,吃了藥以後,早上起來就退燒了。
他走下樓,發現薑姒在看電視,電視裡在播放民國背景的電視劇。
陸司越思索了幾秒,他準備坐到沙發上。這時,薑姒幽幽地轉過頭,看著他沒說話。
不知怎地,陸司越心一跳,他立馬開口:“我已經退燒了。”
薑姒眯了眯眼,她下巴朝溫度計一點:“你現在去量一下溫度。”
陸司越如果還發燒的話,她不準他坐在沙發上。
陸司越非常積極地拿起溫度計,在自己耳邊滴了一聲。看到上麵顯示的溫度後,他心一鬆。
“我沒騙你,我現在的溫度是36.9攝氏度。”
薑姒睨了一眼,她這才脆聲道。
“行了,你坐吧。”
陸司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位置離薑姒有些遠。
薑姒繼續看電視,陸司越看了她一眼,他有點想和薑姒說話,但又不知道講些什麼。
這時,陸司越的手機振動,他低頭看去,心裡忽然湧起了一陣慌亂。
電話是薑錦月打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陸司越現在有種做賊的心虛感。
他接起電話,很小聲地說:“喂。”
薑錦月知道昨天陸司越舉辦了演唱會,她主動打電話過來。
“昨天的演唱會成功嗎?不好意思,我沒有到場……”
陸司越現在有些聽不進去,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一旁的薑姒身上。
他時不時瞥向薑姒,心不在焉地回答:“沒事。”
薑姒早就注意到了陸司越的動作,她豎起耳朵聽著。
聽了一會,她了然。哦,原來電話是薑錦月打過來的。
薑姒笑了,她按了按遙控器,慢悠悠地調高了音量。
此時,電視裡正好放到了《夜上海》這首歌,那個優美的女聲驀地揚高了聲音,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空氣中。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電話那頭的薑錦月皺眉,是誰在陸司越旁邊吵鬨?
她忽然想到,薑姒喜歡民國的東西,看來薑姒知道她和陸司越在打電話,故意這樣做。
薑錦月不以為然,她明白陸司越的性子,輕聲道:“司越,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她等著陸司越責怪薑姒。
陸司越根本沒注意到薑錦月講什麼,他發現薑姒在聽《夜上海》。
他已經惡補了很多民國金曲,這首歌的調子他已經熟記於心。
他的關注點是,難道薑姒現在愛上聽這首歌了嗎?
陸司越的目光一直落在薑姒身上,他沒有意識到,他一直沒有回薑錦月。
薑錦月訝異,難道是音樂太吵了,陸司越沒聽到她的話嗎?
她提高了嗓門,聲音依舊甜美:“司越,你那邊好吵哦,要不要讓那個人輕一點?”
這時,薑姒又調高了聲音,她眼底帶著狡黠。
“夜上海,夜上海……”
聲音再高下去,估計就要到達擾民的程度。
薑錦月緊緊扣著手機,明明她都這麼說了,為什麼陸司越沒有製止薑姒?
過了一會,陸司越終於開口了。
他漫不經心道:“聲音很吵嗎?我不覺得啊。”
薑姒愣住。
下一秒,她聽到了陸司越的聲音。
向來桀驁不羈的陸司越,第一次用有些緊張的聲音問道。
“《夜上海》這首歌我會彈,我什麼時候彈給你聽?”
薑錦月:“……”
她不知道陸司越是怎麼了,氣得掛了電話。
正在煩躁時,薑錦月突然收到傅濟臣秘書的短信,讓她來公司一趟。
她很快將方才的事情拋在腦後,
傅濟臣辦公室。
薑錦月溫柔地笑著:“傅總,你是來找我談合作的嗎?”
薑錦月猜不透傅濟臣的心思,他對她是喜歡還是討厭?
看著傅濟臣幽深的眼眸,薑錦月心中莫名一緊。
傅濟臣看著薑錦月,他心裡逐漸產生了一個靠近陸家的辦法。
聽說陸家子弟對她的態度極為特彆。
那麼,薑錦月倒是個很好的利用對象。
之後的談判很順利,傅濟臣簽下了薑錦月,作為他旗袍品牌的代言人。
傅濟臣沒再看她一眼:“好了,送薑二小姐出去。”
剛走出門,薑錦月意外收到了係統的提示,當看到傅濟臣提供的氣運值時,她眼前一亮。
在剛才的那場談判中,傅濟臣竟給了她100萬的氣運值。
薑錦月笑了,傅濟臣雖表麵不顯,其實他心裡應該是喜歡她吧。
她終於找到了新的氣運提供者。
-
冬天似乎還很長,漫長得望不到儘頭。
薑姒突發奇想,想到了陸家在本市的一處溫泉。
她差點忘了一件事,陸氏集團可是在各行各業都有投資。
而本市的溫泉山莊,也是在陸家名下。
薑姒準備好好放鬆一下,緩解她這幾日的暴擊。
溫泉山莊離得不遠,第二天她剛好回家。
薑姒帶著保鏢團去了山莊,她泡完溫泉出來,瞧見了附近的一片山林,成熟的鬆果落了一地。
在凜冽的冬日裡,鬆樹綠意盎然,給單調蒼白的冬天,添了幾分綠色。
“這裡是乾嘛的?”
“到了冬天這裡會有個活動,太太可以來這裡拾鬆果。”
薑姒起了興致,她狐疑地盯著山林:“安全嗎?”
保鏢:“太太放心,來之前已經找人排查過了。”
薑姒決定來溫泉山莊後,管理員立即派了人,把整座山排查了一遍。
確定不會有任何威脅到陸太太的事物。
得到肯定回答,薑姒才提步往山裡走去。
不用動手,自有人幫她拾鬆果。
但是,薑姒並不知道,薑錦月搭上傅濟臣這條線後,那邊的氣運值已經逐漸大量進賬,會對她造成一些影響。
薑姒走在最前頭,悠哉地望著周圍的風景,她突然察覺到一陣聲響。
她停下了步子,偏過頭,和一雙綠豆小眼對上。
薑姒渾身僵硬,聲線帶著一絲抖:“這……是什麼?”
明明已經做過詳儘的排查,冥冥之中卻像是有推手。
根本不可能出現這裡的小野豬,竟跑進了山林。
薑姒最討厭看上去猙獰的東西了,她退後幾步,往反方向跑去。
當薑姒停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野豬是甩掉了,可保鏢也被她甩沒了。
薑姒摸了下口袋,信號彈沒帶在身上。
她撇了撇嘴,看來,她要自己走出這片山林了。
還好薑姒方向感強,冷靜下來後,她就開始找下山的路。
路程行至一半,薑姒腳步頓住。
眼前,幾處紅光閃爍著,空氣的溫度開始上升。
像是人為縱火。
薑姒快速地退後幾步。
她慌不擇路地往山上的方向跑去,而心底深處升起的恐懼,讓她摔在了一片枯枝裡。
薑姒望向身後的火焰,眼底露出脆弱和茫然。
“火?”
前世,薑姒為了躲避危險,學習了很多事情。
那些恐懼不是不存在了,而是被她壓在了內心深處。
上輩子,薑姒死在了一輛林肯車後座。
子彈射中了她的腰腹,她行動困難。
司機被人當場擊斃,無人掌管方向盤,車子失了控,猛烈地撞到一旁的大樹上。
車頭被撞得變形。
油從破碎的車中滴下,觸到星星點點的火。
那火便像乘了風,從四麵八方湧來。
灼熱刺眼的火光在幾秒內,就吞噬了一整輛林肯車。
包括車裡的薑姒。
在臨死前,薑姒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就是滿眼燒不儘的火。
薑姒反複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被一時的幻想迷惑。
現在的情形和那時並不相同,整個山林隻是多了幾處火焰,明明到處都是逃生之路。
隻要她冷靜下來。
隻要她站起來。
隻要她克服恐懼,大著膽子……
可臨死前的那些畫麵,像是慢鏡頭般,在薑姒麵前閃回。
一切都曆曆在目。
薑姒默念著要勇敢,手腳卻不聽使喚,她的眼前隻剩下了燃燒起來的火。
窒息般的觸感,慢慢地纏上了她的脖頸。
難道她要認輸嗎……
-
遠在陸氏集團的陸凜正在沙發上小憩,他那淩厲的眉峰緊攏著,像是夢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夢境裡有一片山林,周身都是燙人的火。
鼻間嗅到嗆人的煙火味,滿目的紅,甚至燒到了陸凜的手上。
陸凜在夢裡見到了薑姒。
他第一次從薑姒的眼底看到了驚懼,他此刻才發現,看上去無所畏懼的薑姒,也有弱點。
夢的結尾,陸凜對上薑姒那雙漂亮的眼睛。
下一秒,陸凜從夢中驚醒,他的額頭冒出些許冷汗,夢中的場景清晰無比。
以前,陸凜對痛感沒什麼反應,而夢裡灼燒的痛感仍舊殘留在他的手上。
陸凜甚至對薑姒的恐懼感同身受。
陸凜也形容不出那樣的感覺,就像是……
他和薑姒在用同一顆心臟,跳動著。
像是夢裡的薑姒拉了他一把。
把他從無心無欲的淡漠,拉回了那個充滿人間煙火的真實世界。
總不會是他預知到了薑姒的危險吧?
又或許,這隻是一個夢。
稍作休息後,陸凜依舊心神難定。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撥通了陸家的電話。
接起電話的是鄭管家。
陸凜直入主題:“太太在家嗎?”
鄭管家一愣:“太太今天出了門,明日才會回來。”
陸凜:“去了哪兒?”
鄭管家回道:“在陸家名下的安悅溫泉山莊。”
得知薑姒的方位後,陸凜立即從公司出發。
趙助理看著陸總從辦公室出來,連外套都忘了拿,他趕緊拿起,小跑跟了上去。
趙助理:“陸總,您的外套。”
陸凜站在電梯前,隨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