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哭了2合1(1 / 2)

皇帝當然也聽到了裡間傳來的聲音, 但是泰平王最開始失心瘋的時候,每日每夜都這樣束縛著,否則便會出來傷人, 傷害自己,無論多少個奴婢, 都看不住一個瘋子, 所以很漫長的時間內,哪怕楊婁真的很心疼,卻也隻能忍痛讓人把他捆起來。

否則誰又知道, 會是哪個不慎, 他的皇兒便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到那時候, 他便是將整個宮中的奴婢都殺了,又能如何

最開始泰平王並未曾封王, 隻是居住在後宮之中,離帝王寢殿最近的那個彆院裡麵, 所以對於這種哭泣一樣的哀嚎聲, 楊婁真的聽了好多年, 自然不是不心疼, 隻是已經趨於習慣。

隻可惜隨著泰平王長大, 在後宮之中幾次衝撞嬪妃, 楊婁這才不得不放他出宮,封王卻不讓他離開皇城, 隻是精挑細選了一些奴婢照看他。

一直到泰平王出宮在外足足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楊婁還時不時地能夠聽到他這樣哀嚎的聲音, 卻隻是恍然的錯覺。

今日這聲音聽在他的耳朵裡習以為常,楊婁卻未曾想, 竟還有人會聽不得。

他沒有馬上說話,隻是麵色有些沉地看著杜書瑤神色焦急,一個勁兒地朝著聲音來源的裡間看,陰暗地猜想她是否在做戲。

杜書瑤在他的心中已經變成了一個賊丫頭,可是她不知道皇帝的想法,見皇帝隻是看著她不說話,杜書瑤快速地搜索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但是她想不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隻是個普普通通,連這朝代的禮儀都不太了解的現代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絞儘腦汁,再想得多她的頭都要炸了。

正在這時候,裡間又傳來了一聲被悶在嘴裡,但是頗為撕心裂肺的嚎叫,杜書瑤肩膀都跟著哆嗦了下,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地交織在一起,眼淚直接飆出來,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的,向前膝行兩步,抓住了皇帝的衣袍,抬眼幾乎是祈求,“父皇,快,快讓他們放了王爺吧,他膽子特彆小,再嚇嚇就要夜裡驚醒了……”

杜書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急哭了,還納悶眼睛怎麼模糊不清,伸手胡亂地摸了一把,接著說,“王爺很聽我的話,我說的他都會聽的,怎麼治療他都會配合的,他已經不發瘋了,真的沒必要捆著啊!”

楊婁本來在揣測杜書瑤到底是否在做戲,見她急得直接哭了,心中驚愕不已,甚至連一直站在楊婁身後的喜樂公公也是眉梢一跳。

癡情戲碼這兩個老家夥都見得太多了,這世間一切的糾葛,無非利益銀錢,愛恨而已。

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何為真心何為假意,隻是他們不理解杜書瑤的這份真心罷了,畢竟就在成婚不久,她才曾為了一個要殺她的祝良平險些哭瞎了眼睛。

難不成她是真的天生如此多情?

楊婁看她大顆的眼淚,眉頭微擰,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喜樂,喜樂便即刻轉身進去,杜書瑤聽著裡麵喜樂公公說了句“快將王爺放開……”

放鬆了一瞬,又渾身繃緊,鬆開楊婁的衣角爬起來,朝著後麵退,楊婁卻偏生在這時候傾身同她說話,“你當真想好了,什麼也不要?”

楊婁說,“錯過了今日,日後便……”

“陛下!”杜書瑤聽到裡麵傳來太醫哎呦的聲音,連忙打斷楊婁,迅速行了個禮之後顧不得禮儀爬起來,趕緊跑到柱子的旁邊站著去了。

楊婁活到這麼大,被人打斷說話的次數用一根手指就數得過來,被杜書瑤這樣的小輩打斷簡直絕無僅有,立刻麵上就沉下來,但是很快他這還沒成形的憤怒就開裂了,因為他餘光中隻看到一個人影從屋子裡飛快地竄出來,直奔著杜書瑤砸過去了。

杜書瑤被砸得有些五臟移位,咳了一聲,卻是忍不住笑了,串串好久都沒這樣砸她了,今天是嚇壞了。

泰平王確實嚇壞了,渾身都帶著顫,腦袋埋在杜書瑤的脖子裡麵一個勁兒地拱,嗓子裡嗚嗚嗚的,摟她的勁兒大得簡直要把她給擠進柱子裡去了。

杜書瑤顧不得去看皇帝到底是個什麼臉色,連忙伸手抱住串串的腦袋,在他後頸輕捏,側頭用鼻子親昵地蹭他的臉,輕聲細語地哄,“沒事了,沒事了,他們壞壞,等我一會打他們……”

楊婁裂開的表情把喜樂都逗笑了,他也是好多年沒有這樣尷尬過了,杜書瑤平日是怎麼和泰平王相處,其實皇帝早就聽說了,但真的見到了,卻還是誰尷尬誰知道,這哪是他們想的那種夫妻情深?這簡直像是在哄孩子……

等杜書瑤安撫好了串串,哄著他放手了,再抬頭去看,哪裡還有皇帝的影子?

“哎?”杜書瑤拉著還有點委屈巴巴不開心的泰平王在屋子裡轉了兩圈,輕聲叫道,“陛下,父皇?”

而這時候,楊婁已經坐著馬車回宮了。

馬車是經過特製的,莫說是箭.矢,便是刀斧也劈不進,隻要不是按中了隱秘的機關,亦或者裡麵的人從裡麵開,這算是古代版的防彈車級彆了。

皇帝坐在裡麵閉目沉思狀,片刻後對著角落裡麵堆成一團的喜樂說,“你覺得,那杜氏對經綸可是真心實意?”

老太監喜樂其實比楊婁見到的醃H事還多,是哪種人基本上是一打眼就能看透,他接皇帝的話總是很痛快,但是出口竟然也有點遲疑。

“這……真心卻是真心,”喜樂看向皇帝,和他一樣眉宇間有著疑惑,“卻看起來不像男女之情。”

那哄勸縱容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後妃和小皇子公主相處的味道。

他們當然不知道現代世界,把狗子貓兒當親閨女親兒子養的比比皆是。

所以喜樂和楊婁各自不解地對視了一會,最後楊婁說,“但願她這份真心,能時間久一些。”

皇兒不正常,自然也不能用正常的男女之情去衡量那兩人的相處,相反的,若是杜書瑤真的表現出的是男女之情,楊婁反而會更難理解。

“再觀察一陣子,”楊婁說,“待到皇兒痊愈。”一切無論是怎樣,就都能夠定論了。

喜樂應下,“那陛下,此次王妃立下如此大功,當真不賞?”

楊婁伸手抓著自己腰間玉佩的穗子,甩了下,說道,“那丫頭冒失至極,往後且有的亂子,便先給她留著,隻要不是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便可饒她一次。”

“陛下仁厚,定是十分喜愛王妃的性情,”喜樂說,“說起來這些年,像王妃這樣真性情的卻又討喜的小輩不多了。”

楊婁見喜樂笑,還說真性情,就知道他怎麼回事,帶著些調侃的意味,“怎麼,她使喚了你好幾次,卻沒給過孝敬?”

喜樂哎呦一聲兩手抱一起搓了搓,膽大包天的也就他敢同皇帝接這樣的話,說道,“是呢,老奴好歹是陛下身邊的人,在王妃那裡討不到好處呢。”

兩人說笑歸說笑,楊婁最終歎了口氣,收斂起笑意,“經綸此次若是真的能夠大好,他母妃地下有知,也能夠閉上眼睛了。”

喜樂也歎了口氣,“那陛下,要追查下去嗎?”

皇帝閉上眼睛,麵色沉肅,“自然,全力追查,你跟了朕這麼多年,還不知道朕的眼中揉不得沙子嗎?”

喜樂垂頭稱是,其實這種事,誰不是心知肚明,誰會同泰平王有仇怨,誰有會這般處心積慮,用這種悄無聲息的辦法暗害一個人十幾年?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若是真的查出來……喜樂想想便覺得後脊發寒,這宮中的私獄,怕是又要被血洗過。

而此次露出馬腳,全賴泰平王妃膽大心細,皇帝不表露,喜樂也知道,從今往後,那泰平王妃在皇帝這裡,會變成比後宮那些不得臉的皇子皇女還要有分量的存在。

“陛下,”喜樂又想到什麼,打斷了皇帝的沉思。“那於家小姐,已然在府中禁足多日,侍郎大人也教訓過了,想必這次定然懂得了收斂,邊關連連告捷,於將軍不日便在中秋宴回皇城,那於家小姐是大將軍心頭肉,是否……”

皇帝睜眼,看了眼喜樂說道,“禁足可解,至於彆的,她自己惹下的禍,還要看泰平王妃是否肯原諒了。”

喜樂臉上一閃而逝幸災樂禍的表情,這便是要讓於家二小姐去泰平王府道歉,但是那泰平王妃看似嬌柔綿軟,卻連他都討不到好,那於家二小姐,有的虧吃了。

喜樂自然也和於家二小姐沒什麼仇怨,隻是她這些年仗著於大將軍,實在是在皇城中張揚過火,吃點教訓,倒也能安分些。

馬車到了皇宮,杜書瑤在王府中沒有找到皇帝,這才發現他竟然不聲不響地就走了,心情複雜地邊安撫泰平王,邊安撫自己,午間吃了好多東西壓驚。

太醫們研究了一陣子,回去了幾個,剩下幾個索性就在王府中住下了。杜書瑤也認不出哪個是哪個,因為上了年紀的都留著胡子,沒上年紀的也就一個,一群人一樣的衣服和帽子,打眼看去就像是在玩一起來找茬。

留下的幾個就住在泰平王那院子的偏房,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新的藥方,總之藥材拉了兩小車,看上去真的很大架勢。

而蓮花也在忙裡忙外的一下午都沒見影子,杜書瑤下午沒事的時候在樹下看畫本子擼泰平王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一牆之隔是怎樣一番血腥的場景。

肅清府中奴婢,參與謀害泰平王的婢女總共有三個,全被當眾行刑以儆效尤,當然了,行刑之前一碗藥灌下去弄壞嗓子,再用布堵上,叫也叫不出,真真是粘板上的魚,除了打挺什麼也做不了。

蓮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麵無表情地看著一眾婢女花容失色,看著血肉模糊的現場,有點反胃。

她本來該走的是妖媚惑主的路子,進了王府之後生生被逼成老媽子加上手段狠辣的大丫鬟,關鍵是她想要交權,賬本子送到王妃麵前,落灰了都不帶翻一下的,蓮花心裡苦,她晚點要去一趟暗巷,找她的小相好親熱下,緩解這血腥給她帶來的衝擊。

杜書瑤渾然不覺一道牆隔住的是血腥,加上太醫那邊似乎煮藥的味道順著風飄過來,一點腥味也聞不到,都是苦藥味兒。

泰平王倒是能聞出異常,有些躁動,不過被杜書瑤用腿架著按在軟榻上擼,他不舍得動,有藥味夾雜著血腥味飄過來,他就吸鼻子亂嗅,杜書瑤還以為他是早上被幾個太醫嚇得還沒緩過來,摩挲他的後背安撫,“彆怕,他們不再把你捆上了,吃藥也不怕,不苦的。”

其實杜書瑤不太在意治不治的問題,關鍵是在她看來真的泰平王已經掛了,現在這個是她的串串,治不治都是串串,他難不成還能治成個正常人的樣子來?

但是不治,杜書瑤又怕這身體有什麼毒素的殘留,她還希望她的串串穿成人了,就有和人一樣的壽命,長長久久地陪著她活下去。

所以她會好好地說服串串配合治療,他不喜歡喝藥,她就親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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