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瑤手裡的小畫冊翻了一頁,又有清風裹著藥味飄過來,泰平王不好好躺了,本來臉架著杜書瑤的手方便她看書,又開始胡亂動,胡亂聞。
杜書瑤架著他腰的腿晃了晃,抓著書的手從他腦袋上抬起來,搬過他腦袋照著腦門親了一口,拍了拍他的臉蛋。“彆亂動,我看書呢……”
然後把泰平王的腦袋摁下去,繼續用他俊臉當撐手的架子。
一整個下午,就是在這種愜意和頹廢中度過,晚上的時候,兩個人更是吃了晚飯,就早早地躺上床,杜書瑤摸著自己吃得飽飽的小肚子,又摸了摸泰平王的平坦腹部,有些憂愁地說,“我開始長肉了,完蛋了,這樣下去,可能會變得和從前一樣……”
她其實還是很苗條的,但是這種每天養膘的生活,繼續下去真的堪憂,前兩天因為緊張焦慮還瘦了點,怎麼感覺一頓就吃回來了。
杜書瑤羨慕地拍了拍泰平王緊實的肚子,感歎,“活動量大就是好啊。”
泰平王不會說話,但無論是從前作為狗,還是現在作為人,每次杜書瑤說話的時候,他都會很認真地聽,全都能聽懂一樣。
兩個人晚上睡著的時候,蓮花安排侍衛守著杜書瑤的屋子,自己則是趁夜去了暗巷,找她的小相好去快活了。
一夜安然,第二天早上醒來,杜書瑤照常被翠翠叫醒,早飯還未等吃完,就聽聞門口來報,說是於家的二小姐於安青,來給她賠禮了。
杜書瑤正和翠翠在談論祝良平因何獲罪的事情,罪名不是謀害王爺,被挖出了一些其他的害人罪,這其中甚至還有他府內的小丫鬟,工部侍郎被連累直接貶出皇城,去往地方修建水壩了。
聽到於安青還愣了會,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想起來於家二小姐是哪塊小餅乾。
不過經由翠翠提醒,杜書瑤才算想起來,要翠翠請人進來,先帶到會客廳,她吃完了早飯再去見。
杜書瑤心裡想著今天要少吃,但是泰平王吃得太香了,她陪著陪著,就吃了好多,撐得肚子突出很小的弧度,扶著肚子打泰平王肩膀,“都怪你,吃起來沒完害我跟著吃了這麼多。”
泰平王嘴裡還塞著吃的,閉著口咀嚼得兩腮鼓鼓,是杜書瑤教的,做狗子吧唧嘴可愛,做人了總要顧忌一些形象的。
他被杜書瑤蠻不講理地責怪,眼白向上翻,做出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樣子,惹得杜書瑤發笑。
捏著他耳朵又罵,“就你會裝可憐!”
養寵物都知道,小東西總是在你憂傷的時候治愈,在你快樂的時候比你歡實,在你無聊的時候被你欺負。
從前串串有毛毛,杜書瑤就喜歡徒手給他梳毛,揪掉的毛,有時候疼了急了,他也會咬上來,不過咬住也是輕輕的,又委屈又不舍得用力,因為喜愛總是雙方的,你愛著你的寵物,他當然更是十倍地愛著你的。
但是穿成了人,沒有毛毛了,一頭順滑的長發發質偏硬,摸起來不好玩,杜書瑤還真的彆扭了幾天。
不過現在她找到了新的欺負方法,揪耳朵,挖鎖骨的窩窩,晚上的時候摁著,硬給他後背上擀皮,每次惹得泰平王嗓子裡嗚嗚,杜書瑤就有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奇妙愉悅,道理和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差不多。
吃飽了,又和泰平王追逐打鬨了一會,消化得不撐了,杜書瑤正準備和泰平王找個地方窩一會,就被翠翠提醒了。
“王妃,於家二小姐還在會客廳裡等著呢。”
杜書瑤這才想起來,但也沒有怠慢了什麼客人的心理,畢竟她不是說了,來道歉了麼。
杜書瑤不想見她,反正上一次的事情,皇帝幫她處理了,聽說她在家被關了不少天數,現在又被按著頭來道歉,那麼心高氣傲的,怕是現在想吐血吧。
她不打算和這於家二小姐一笑泯恩仇,更不打算計較,對於杜書瑤來說,她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往後也不會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不過既然都來了,直接打發走好像也太過分,杜書瑤還是帶著泰平王去了會客廳。
一進門,就見於家二小姐正站在大廳的正中,她今天本來來道歉就是被按頭,她不服氣,她分明知道那天泰平王妃是裝的,是她陷害她!
於安青轉頭看到泰平王妃進來了,還一副悠悠閒閒的樣子,頓時怒火中燒,她在這裡足足等了快要一個半時辰了,說是用早膳讓她稍等,怎麼不吃完了晚膳才來?!
這分明就是故意刁難,這個小心眼的陰險女人!
於安青長這麼大,幾乎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況且因為這女人,連帶著皇後也開始不待見她了,前些日子送去的東西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這分明是還在生氣。
心裡早把杜書瑤罵得四腳朝天,但是麵上於安青好歹還得裝,她父親說,若是得不到王妃的原諒,她就還要繼續禁足。
所以她壓著怒火,捏著嗓子還是恭敬道,“見過王妃……”
於安青見到杜書瑤身後的泰平王,卡了片刻,這才又道,“見過王爺。”
她是第一次見到泰平王,和傳聞中說的瘋瘋癲癲簡直天差地彆,雖然眸色異樣,可這泰平王分明比她哥哥還要俊逸。
杜書瑤沒有察覺也沒有心思去察覺於安青任何小心思,她隻是隨意地說“起來”然後徑自坐到了首位。
於安青抬眼看去,眉梢跳了下,那個位置,在家中從來都是父親的,即便是父親不在,也沒有姨娘敢上去坐。
可這泰平王妃,泰平王還在身側,就敢這般明目張膽地坐在首位?
即便他是個失心瘋,這王府中難不成沒有規矩……
她的驚疑惹得杜書瑤皺眉,“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那件事情就這麼過去,我原諒你了。”
杜書瑤直接說,“你往後再見到我,最好繞著走,你我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你就此回去吧。”
這就是連表麵上的臉麵都不要,於安青驚訝地張了張嘴,她本來以為杜書瑤要她等了這麼久,一定是要為難她,可是誰想到她上來便是這般乾脆直白的一棒子要把她抽出王府去。
還以後繞著走不要有交集?
她於安青還未曾繞著誰走過!
“王妃這話是何意?”於安青說,“家父要我來給王妃道歉,但那天之事,王妃與我都心知肚明,王妃難道不因為將我的婚事就此攪黃而心生愧意嗎?”
於安青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被杜書瑤給弄火了不顧及什麼直接開始還嘴,說完之後一陣神清氣爽,她甚至有些快意地想要看著杜書瑤被氣得撕下麵具和她對著吵一場,這樣倒也比她陰人來得痛快。
杜書瑤卻是皺眉沉默,半晌才開口,說話倒也沒有提高什麼音調,但是卻也不再客氣。
“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杜書瑤說“你本就想同祝良平取消婚約,不過是拿我做個幌子,你若是真心喜歡他,現在他落難了,你怎麼不去為他送行?再舍不得你可以和他辦冥婚,還覺得難過你可以生死相隨啊。”
於安青確實惹得杜書瑤撕破臉了,但她是萬萬沒想到杜書瑤戰鬥力這麼強,張口就這一串,說得她啞口無言。
她憋了半晌,憋得臉通紅,最後說道,“即便是我想要退婚,可當時我有說錯什麼嗎?王妃確實同祝良平有過婚約,成婚後險些因為他抑鬱而終,這是整個皇城都知道的事情!”
“是又如何?”杜書瑤說,“再說你又知道我為何抑鬱?你那日說得沒錯。”
於安青還以為杜書瑤承認了,表情正要得意。
杜書瑤又說,“可你為了一己之私,當眾說出那樣的話,可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
“人言又怎麼,反正……”
“你無所謂不代表彆人無所謂,”杜書瑤說,“你可知一旦出了任何的謠言,不利的一麵都會傾向女子那一方,你那般言辭引人誤會我同祝良平勾纏不清,若非我當日裝昏,謠言四起,你又待如何?”
“當然,你成功退婚,你說這和你沒有關係,反正難聽話不是從你口中說出,”杜書瑤說,“可若我夫君不是個失心瘋,而是個正常人聽信了謠言,我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你可想過?或許一生便被你毀去,夫妻情分自此煙消雲散。”
於安青張嘴還要辯駁,杜書瑤又說,“再比如,我若不是泰平王妃,隻是個普通女子,你那番作為和言辭,我自然毫無化解的能力,最終的結果會是被謠言活活逼死。”
杜書瑤站起身,朝著於安青走,“你真的以為,你肆意妄為是真性情,你口不擇言間接害了人,你的手上就不沾血嗎?!”
於安青被杜書瑤吼得後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連說什麼都想不起了。
杜書瑤又說,“念你生母早逝讀書還少,這番便就此作罷,翠翠,送於小姐出王府。”
於安青又開口,“可我……”
杜書瑤徹底沒耐心,“我與你無親無故,沒有替你母親教你做人的義務。”
“滾。”杜書瑤抬手指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