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跑啦!3合1(1 / 2)

杜書瑤有那麼一會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這是被狗血淋了頭, 直到看到泰平王的嘴唇鮮紅一片,他還在咳,並且血還在隨著他的指縫朝外流的時候, 她這才意識到,泰平王咳血了。

那一瞬間她汗毛倒豎, 不似人聲地叫喚了一聲, 和翠翠發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徹整個屋子,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雞飛狗跳,杜書瑤手軟腳軟幾乎渾身虛脫地命人叫來太醫, 哆哆嗦嗦地看著太醫先是一臉凝重地號脈, 接著聽他大喘氣地一捋胡子, 說道, “王爺無礙,隻是淤血咳出, 是好事。”

杜書瑤這才想起,太醫先前說了, 泰平王會有些異樣的, 要她多留意。

但是這“異樣”未免太嚇人, 杜書瑤被嚇得一身白毛汗, 等到太醫走了, 泰平王洗漱好, 沒事人一樣坐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滿鼻子都是血腥味, 臉上黏糊糊的感覺似乎還沒清除。

不過到底是好現象, 她的驚魂很快也就定住, 坐在桌邊上伸手摸了摸泰平王的臉,說道, “你把你媽嚇死了知道嗎?”

泰平王微微側頭,把臉埋在杜書瑤的小手裡麵輕蹭,然後又抓住了杜書瑤的手腕,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讓她摸自己頭發。

杜書瑤嘴裡嫌棄著“不好摸”,但是手上不含糊地順毛摸得很過癮。

接下來的很多天,泰平王簡直像個沒得感情的吐血機器,噗呲噗呲隨時吐出來一口,杜書瑤從被嚇得汗毛倒豎,到現在隨身帶著好幾個錦帕,隨時一張糊上去,給他擦嘴。

除了吐血之外,兩個人的生活其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夏末初秋的一場雨開始轉涼的日子裡,蓮花突然被皇帝召回了宮中,取代她位置的是個看上去十分嚴謹刻板的老嬤嬤。

跟著這老嬤嬤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個男男女女,說是教導泰平王的人,杜書瑤對於這件事很不安,也想辦法向宮中遞話,詢問過皇帝蓮花什麼時候回來,但是皇帝並沒有明確地給回音,隻是說要她不要急著處置小春,還有些事情沒能夠查清,還有就是不要總是給泰平王戴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杜書瑤最近閒來無事,和翠翠學著繡花,繡得狗屎一坨,然後繡了個花的狗脖套,給泰平王戴了兩次,可也就僅僅兩次,還沒戴多久,因為太醜了,但這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一來,就證實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有猜測,卻到現在才有些後怕的事實。

她知道這王府中絕對是有很多皇帝的人,但是如今看來,怕是她一舉一動眨一下眼睛,都有人朝著皇帝報告。

這就有些嚇人了,杜書瑤仔細回想了一下,她這腦袋能在脖子上待這麼長時間,還真是狗屎運逆天,因為她每天的樂趣就是“虐待皇子”,皇帝幾次三番對她露出殺意她總算是找到了源頭。

杜書瑤戰戰兢兢了幾天,每天疑神疑鬼,想起紅輪來去無蹤的詭異身法,她隨時懷疑自己四麵八方全都埋伏著死士,經常性地突然看向某個地方,卻一次也沒看到人影,簡直要魔怔了。

不過這樣幾天後,她又變得佛了,左不過也打了很多次了,要是死也早就涼透了,她以後在外麵收斂著點就是了,關起門揍自己的狗子在她的臥房裡麵,皇帝但凡不是變態,又能知道了?

再說她這幾天也不舍得折騰泰平王,他老是吐血,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大口,但是時不時地也要嘔一小口的,杜書瑤甚至都有些慌了,這又不是女人每月流血還不會死,他這樣嘔血真的沒事?

她拉著泰平王讓太醫檢查了好幾次,太醫都說沒事,加上他精神狀態和食欲都很好,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不過泰平王最近好忙,比杜書瑤忙多了,他每天泡完了藥湯,還要被皇帝派過來教導他的人在一起呆好久,一開始泰平王很抗拒,杜書瑤要是不陪著,他就要威脅人要咬,但是對方太雞賊了,弄了各式各樣的肉乾,杜書瑤眼見著自己的狗快成了彆人的狗,跟著去了兩天不去了,氣呼呼地帶著翠翠出府玩去了。

秋風落葉,湖上泛舟還是很有意境的,但是翠翠從上船就開始時不時地提起王爺,“也不知道王爺離了王妃,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發瘋啊……”

杜書瑤本來就有賭氣的成分,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你每天祖宗一樣伺候的狗子,出外麵人家給根火腿腸就跟人跑了,是一樣一樣的,根本無人理解她現在的心情,無人理解!

翠翠老是這樣提起,杜書瑤把茶杯一摔,哼道,“你整天王爺王爺的掛嘴邊,從前私下裡都叫我小姐,如今小姐變成了王妃,怎麼,現在誰是你主子?!”

翠翠根本也不怕杜書瑤,尤其是這段時間,杜書瑤比從前更加地平易近人,相處起來真的就像是家中長姐,全無主子的架子,誰家主子還讓奴婢沒事兒就吃零嘴呢?

所以翠翠隻是說道,“自然小姐是奴婢的主子,隻是奴婢見小姐那麼喜歡王爺,王爺也這樣離不開小姐,是為小姐高興,現在王爺正在清毒的重要階段,小姐當真應該陪在其身邊,這樣待王爺病愈,才會更加地感動,對小姐十倍百倍的好啊。”

杜書瑤知道翠翠也是為她著想,若泰平王當真隻是泰平王,這種關鍵的時刻陪伴在身邊自然是對的,可不是啊,杜書瑤知道泰平王隻是她的狗子,他就算被訓練得再像個人,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

況且杜書瑤有個很彆扭的心裡,那就是她不太希望串串太過人性化了,這些日子他甚至已經學會給她倒水,蹲下給她穿鞋這種事情,而且好幾天沒胡亂舔她臉了,杜書瑤甚至有時候會恍然覺得,她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

所以她也沒說什麼,隻是從桌邊站起來,攏了攏披風,走到船頭,迎著秋風看著紛紛揚揚的落葉翩然飛舞,聽著耳畔其它船隻中傳來的悠悠小調,卻覺得很陌生。

她鮮少出來,還有串串陪在身邊,所以來到異世界之後,對於這個世界的陌生感不是很強烈,但是這次一個人帶著仆從出來,她才深刻地意識到,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一草一木十分的陌生,就連串串也逐漸讓她感覺到陌生,他已經有一隻眼睛快要變成正常人的樣子,杜書瑤害怕。

她怕串串穿的這具身體的主人,真的要回來,那她到時候該何去何從?

她怕串串爭不過,又不能真的去乾涉,她不能真的為了讓串串占據這身體,去自私地乾涉,她看著泰平王很快速地就能接受一切偏向“人”的行為,心裡很焦灼。

這種焦灼讓一向沒心沒肺的她竟然生出點悵然。

河麵隨著行舟蕩開了圈圈的漣漪,水麵上落葉隨著漣漪旋轉翻滾,兩岸還有未曾來得及在秋雨中落儘的繁花,掩映在還未曾枯黃的葉片中,頑強地搖曳生姿。

翠翠跟出來,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和泰平王在賭哪門子氣,在她看來兩個人如膠似漆地難舍難離……難不成因為最近蓮花不在了,她帶進府中那個花樣百出的狐媚子真的勾動了自家小姐的心?!

翠翠頓時覺著她把握住了關鍵,那個男倌極其的不檢點,扒著蓮花還想攀上她家小姐,每日不是彈琴就是跳舞,要麼便是假裝落水,折騰得太過火,看著她家小姐的眼神也是毫無遮掩,翠翠幾次三番地提議也像驅逐羅柳那樣,將小春驅逐出去,但是小姐都說再等等不急。

翠翠這麼一想,就開始盤算,她可是瞧著他們家小姐和王爺才是最般配的,旁的阿貓阿狗算什麼東西?!

待她回去,必定要找機會將什麼狗屁的小春趕出府去!

杜書瑤不知道這小丫頭在想什麼,主仆兩個人站在船頭,卻是沒有一個看風景,甚至沒有發現岸邊上什麼時候同這遊船同步的多了輛馬車,車夫正是泰平王府上皇帝新派進來的教導泰平王的人。

“王爺,您彆急,馬上遊船再過一段就靠岸了,到時候王妃自然就下來了。”

馬車上麵的人一邊趕車跟著遊船,一邊用胳膊肘擋著馬車的車簾,不讓車裡的人衝出來。

而不光他擋著,車裡還有兩個拽著的,泰平王剛才好好地在學習發聲,這一回頭看不見王妃,頓時就不乾了,從屋子裡跑出來轉一圈沒有找到人,更是徹底發瘋,若不是他們幾個身上功夫都不淺,怕是還真的製不住。

打聽了之後,才知道泰平王妃出府遊湖,他們幾個見泰平王整個人都不對了,隻好也帶著他出來,好容易找到了,就駕著車攆船,心裡複雜難以言喻。

不過車裡泰平王發現泰平王妃之後,更是整個人躁動不安,他們隻能是製住,誰敢真的動手,所以很快裡麵就有人被咬了,嗷嗷叫著下意識鬆開手,泰平王直接從車子裡麵衝出來,把車沿上坐著趕車的直接給撞車底下去了。

馬車還在高速地行駛著,要不是這人及時翻身,險些就被車軲轆攔腰碾過,爬起來之後臉上還磕腫了一塊,兩片樹葉插在腦袋上,狼狽極了。

而泰平王靈活無比,跳下車踉蹌了幾步,就開始沿著河岸跟著杜書瑤的船跑起來。

還“啊啊啊”地發出一些聲音。

杜書瑤當然也聽到了,隻是她和翠翠側頭看的時候,剛好被她們並行的船隻給擋住了。

“好像是王爺的聲音。”翠翠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嘟囔道。

杜書瑤笑了一下,有些不開心,“怎麼可能呢?他估計吃肉乾吃得正開心……”沒良心的狗子,有奶就是娘!

不過船隻很快超過杜書瑤的船,泰平王還在岸邊上跑著,蒿草很高,他跑得有些艱難,摔倒了,再爬起來,發冠都顛兒歪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不出了,急得嗚嗚嗚在嗓子裡麵直叫喚。

杜書瑤聽著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順著秋風飄過去,還有人似乎在喊,岸邊上有人在跑。

但是好死不死的,她一轉頭,泰平王正好又摔了個跟頭,整個人淹沒在蒿草繁花裡麵,隻看到草動,如同風拂過而已。

杜書瑤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然會覺得是串串來找她了。

但是失望地轉過頭後心裡又酸溜溜的,一隻狗而已,不是那種純種的狗子,隻是個串,親人是親人,但是誰都親,根本也不可能跑出來。

她決定回去就不那麼喜歡他了,罰他兩天不許和自己睡!

但是就在這時,岸邊上再度喊了一聲,這次喊的是,“哎!”

杜書瑤再度循聲轉過去,就看到了一身華服,但是披頭散發,正在岸邊追著順水而下的船隻跑的泰平王。

那一瞬間怎麼形容呢,反正杜書瑤欣喜的滋味和剛撿著串串的時候是一樣一樣的。

她連忙叫船隻朝著岸邊靠,但是這裡不是停船的地方,很多船隻上麵都出來了人,朝著岸邊看,議論紛紛的,大抵是沒見過這樣的瘋子。

杜書瑤卻笑起來,笑得特彆的春花燦爛,甚至還小幅度地在船上蹦了下,對著岸邊揮手,喊道,“你彆跑啦!我馬上就靠岸了!”

確實馬上靠岸,前麵不遠就是岸邊,但是泰平王是個一根筋,本來杜書瑤扔下他突然走了,他就害怕得要死,現在總算找到了人,又跟他揮手了,他激動得確實不跑了。

他腳步一停,直接縱身從岸邊跳到湖裡。

身後跟上來的駕車三人組,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躲藏在暗處的死士們也是反應迅速,於是初秋寒涼的湖水中,下餃子一樣劈裡噗通地一個接著一個跳下來,全都是奔著泰平王方向遊的。

甚至有兩個船隻近的,也跟著跳了兩個人下來,杜書瑤的船隻正好這時候也被船撐杆彆住,停住了,然後她緊張地蹲在船邊上,看著跳進水中的泰平王短暫地消失了一瞬間,很快浮上來,一騎絕塵地朝著她的方向遊過來。

所有人驚慌失措,隻有杜書瑤嘴角笑意越發擴大,她知道串串會水,更知道他遊得很快,眼見著他遊到了船邊上,她朝著串串伸出了手,看了一眼後麵跟著的眾人,有種自家狗子遊泳比賽得了第一的驕傲感。

兩個人的手在湖中抓緊,彆著船隻的撐杆撐不住,船隻又開始緩緩行駛,杜書瑤拉著泰平王,在翠翠和船夫幫助下將他從水上拉進船裡。

後麵跟著的人鬆了口氣,死士直接越出水麵幾下跳躍便消失了,那三個人卻不敢掉以輕心,又不好上船,隻能忍著冰涼的湖水,跟著船隻的後麵遊,剩下兩個好心的人也回到了各自船隻上。

杜書瑤沒心情去關心彆人,她將泰平王拉進船篷中,循著個毯子把他包起來,他還是哆嗦得厲害,湖水太涼,今日還有風,這船篷四麵漏風,若是穿著得當自然是涼爽舒適,可若是渾身上下過了一遍水,這船篷的作用就真是微乎其微。

泰平王瑟瑟發抖,朝著杜書瑤身邊緊著湊,一雙眼睛盯著杜書瑤一錯不錯,像個被遺棄過的狗子一樣小心翼翼的。

杜書瑤此刻心綿軟得不像樣,也不顧泰平王通身濕漉漉的,把他抱進懷裡,雖然這樣想很自私,但是她的心裡真的舒坦了,這才是她的狗子,誰也彆想用肉乾勾引走她的狗子。

泰平王哆哆嗦嗦。被抱住抖得更厲害了,更多的是開心,狗這個東西,是不會去怪罪主人的,無論主人打罵,遺忘,甚至是拋棄,永遠都不會。

狗子隻會在惹了主人不開心之後,哪怕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卻依舊小心翼翼地討好,無數次,從不會膩。

因為親近主人的本身,就是狗子看來最快樂的事情。

泰平王循著杜書瑤的側臉,試探著將鼻尖湊上去,伸出渾身上下唯一滾燙的舌尖,輕輕地舔掉杜書瑤側臉上因為他沾染上的水漬。

而杜書瑤一動不動,甚至還把臉側過去了一些,串串終於舔她了,他還是她的串串!

於是兩隻完美和好,瑟瑟發抖地抱在湖中心的小船裡麵,翠翠喜聞樂見地把船篷的簾子蓋上,小小年紀,滿臉老母親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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