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這樣直麵他,好聲好氣地還回簪子。
“那我亦不能收下,”杜書瑤將簪子向前遞過去,“拿回去吧,你這般容貌能力,會遇見更好的人。”
日蝕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杜書瑤這個好人卡發的一點作用都沒有,他眼圈通紅地接過簪子,甚至來不及行個禮,就直接掠入黑暗之中。
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她那樣溫柔而鄭重地拒絕,沒有打殺更沒有嘲諷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可日蝕就是心痛到恨不得蜷縮起來,甚至生平第一次,開始自己厭棄,自我怨恨,為何他生來便是個卑賤的奴隸……
杜書瑤看著飛掠而去的人影,抿了抿唇,將窗子關上。她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一轉頭就碰見站在他身後,看著已經合上的窗扇的泰平王。
“哎呦!”杜書瑤嚇了一跳,“你不是睡了,什麼時候醒的?像個幽靈一樣!”
她有些沒來由的心虛,自己都不知道心虛在哪裡,看泰平王還是看著窗邊,伸手扳過他的臉,“看什麼看,睡覺了!”
她拉著泰平王來到床邊上,把他按在床上。正要推到床裡麵,泰平王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問道,“什麼是……心悅?”
杜書瑤哈欠打了一半憋回去,難受得眼淚汪汪,“你打聽這個乾什麼?”
她頓了頓又說,“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泰平王不置可否,隻是專注地看著杜書瑤,等著她解答。
他的幾位老師,從來沒有間斷地給他上課,現在他基本上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日常用詞他都懂,但是在一些特定文字的理解上,他還是像個剛出生的嬰兒。
杜書瑤不覺得他有懂這個的必要,就沒有解釋。她推開他的手,又打了個哈欠,把他按在床裡麵,用腿壓住他的腿,手攬住他的手臂,含糊道,“你不需要知道,睡覺吧。”
她困得很,躺下卻一時半會沒有睡著,一睜眼,就見到泰平王正瞪著眼睛看著她。杜書瑤嚇了一跳,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無語道,“你乾什麼不睡覺,眼睛瞪得球兒似的!”
泰平王立刻閉上眼睛,甚至還翻了個身,背對著杜書瑤,屁股撅得老高,阻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杜書瑤頓時有些不適應,因為每天他們都是貼一起睡的,就算是很熱的時候,也會搭著一隻腳,或者拉著點手。
泰平王這多年老夫老妻膩歪了一樣的抗拒姿勢,搞得杜書瑤怎麼翻都覺得擠,於是惡狠狠地拍他屁股,“往裡點,擠死了!”
泰平王就默默地貼牆邊上去了,把自己貼在牆上,隻占很小很小的地方,還是背對著杜書瑤。
杜書瑤鬆快了,但還是睡不著,泰平王貼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王八,杜書瑤故意翻身,動靜很大,但泰平王還是沒有反應。
杜書瑤心裡哎了一聲,又故意碰到他腳,他竟然把腳縮走了!
她躺在床上呼哧呼哧了一會,怒瞪泰平王後腦勺,但是過了一會,卻默默地貼過去,從身後抱住了泰平王,問他,“你生氣啦。”
泰平王沒動,眼睛卻是睜著的,他在想問題。
他想得很專注,杜書瑤不肯告訴他,他就自己想,想不出也想。
杜書瑤大概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了,這個嫉妒心強得連魚都要咬死的狗東西,肯定是嫉妒她半夜三更和彆人說話,說話的意思他還不懂,自己又不告訴他。
杜書瑤晃了晃他的肩膀,說道,“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心悅,就是喜歡的意思。”
泰平王果然轉了過來,看著杜書瑤,又問,“喜歡?”
“對,”杜書瑤耐心地伸手摸他腦袋,“就像你喜歡吃肉一樣。”
“他想吃你!”泰平王卻瞬間齜起牙,杜書瑤連忙按住他嘴,“他不是想要吃我那個意思!”
“就像你喜歡我那樣。”杜書瑤無奈隻好瞎說,她沒法很確切地,深度地去給泰平王剖析男女情愛,她自己本來就一知半解。
泰平王卻突然坐起來,眉頭緊緊地擰著,齜牙道,“那不行!”
他不允許有人像他一樣每天和杜書瑤在一起!
杜書瑤連忙按住他,又拽趴下了,哼哼道,“你嫉妒心還挺強的,是不是又想把他咬死啊?”
泰平王沒吭聲,杜書瑤摟著他,鼻子湊近他肩頭,輕輕地碰了碰,有股藥味,她一開始很嫌棄,現在居然適應了,還覺得好聞。
“睡覺。”她抱著泰平王,就又困了,含糊道。
泰平王沒有再吭聲,但是就在杜書瑤快要睡著的時候,和她交頸鴛鴦一樣的人,突然間用低到有些繾綣的聲音說,“我心悅你。”
杜書瑤心肝兒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