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 彆生我的氣。”泰平王貼著杜書瑤的脖頸,聲音直直地鑽入她的耳朵,兩個人皆是渾身一顫。
他們已經有許久沒有這樣貼近, 許久沒有這樣的緊緊相擁,杜書瑤甚至有種幻如隔世的感覺, 心裡揪著, 沒來由的煩躁,憋悶,想要發火想要打人。
但是她最終也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壓下這些她自己都難以理解, 難以理清的情緒, 看了看地上摔碎的湯碗, 難以名狀地難過著。
他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的,杜書瑤心裡像是壓著沉重無比的大石頭, 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寧願一輩子都不知道泰平王是她的串串, 寧願串串沒有跟著她穿越到這裡。
那樣她在這孤獨的異世當中, 艱難險阻, 能麵對便去麵對, 無法麵對, 她至少可以選擇徹底的退縮, 逃跑,躲起來, 甚至是死亡。
這世界上, 最殘忍的話, 不過是漸行漸遠,誰也沒有停下, 隻是路不再相同。
杜書瑤心生悲傷,她知道隻要她點頭,一切就能恢複到從前那樣,可她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就必然的和泰平王漸行漸遠。
婢女投懷送抱,這隻是個開始,從今往後,會有更多的人喜歡泰平王,扒著他,討好他,他的身邊會環繞很多很多的人,而她的位置,終究會被這些人所取代,甚至超越。
那前世的幾年,在這一世,在泰平王變成人之後,全都變成了南柯一夢,杜書瑤怎能不心生悲哀,怎能不失控?
杜書瑤心中一時間悲涼無比,除了串串,她在哪個世界,都沒有親人,可做親人,尺度到底在哪裡,如果做親人,卻無法容忍他身邊有其他的人呢?
這是病態,是占有欲,還是彆的什麼?
杜書瑤想不通,也不敢去深想。
不能這樣,太狼狽太難看了,這簡直像求而不得的妒婦,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
泰平王手臂越摟越緊,杜書瑤卻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將他箍在自己腰間的手拉下去,轉頭堪稱平靜地說道,“儘快將和離書給我,同皇上說清楚,之後你要納誰都好,我們……”
杜書瑤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泰平王的眼神惶然,她說不下去了。
她打算拿到和離書之後離開這裡,去他們曾經落腳南邊的小鎮,將那宅子贖回來,過平平靜靜的生活,再……重新養上一條狗。
打定了注意,她便像是釋然一般,歎了口氣,甚至還對泰平王勾了勾嘴角,“王爺早些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泰平王拉著杜書瑤的衣角,杜書瑤最終掙開了他,回到了裡間。
泰平王垂頭在外麵站了很久,站得腳都麻了,才黯然地離開。
這一天之後,兩個人連表麵的平靜都維持不住,連飯食都不在一起,泰平王常常一整天都不回府,皇帝未曾召見過杜書瑤,也不知泰平王有沒有好好的同皇帝說明,總之杜書瑤一直都沒有收到休書。
她在一月之內,兩次不耐地主動去找泰平王要休書,她已經想清楚,也能夠平靜地麵對兩個人這樣生疏的關係,左不過就是重新回到她一個人的時候,這沒什麼。
但每一次去找泰平王,杜書瑤最終都沒有能成功要來休書,泰平王不是顧左右言他,就是哭。
他也不說話,無論杜書瑤說什麼,就隻是哭,他消瘦了很多,中毒失心瘋都沒有下去多少的肉,現在雙頰凹陷不少,整個人不笑不說話的時候,陰沉壓抑,前些日子的隨和和溫柔似乎也一並消散了,顯少會有不長眼的小婢女試圖勾搭他,似乎連朝中大臣們的示好也逐漸減少,有傳言說,他的失心瘋再度發作。
杜書瑤處理王府事宜輕鬆了不少,閒下來的時間養養魚看看話本子,種種花,日子倒是逐漸舒坦起來,那種焦躁到要隨意發火的心情,也已經沒有了。
她又回到了一個人時候的狀態,有時候會在王府中碰到泰平王,對上他壓抑痛苦的眼神,杜書瑤有些不適,但也僅僅隻是有些不適,並不會有其他。
隻是泰平王始終不肯給她休書,就在杜書瑤琢磨著再不給若不然她自己私逃算了,左右這一生,她也不打算嫁給任何人,王府現在徹底在她手上掌握,三紅是可信之人,她若是真的豁出去跑路,這一切絕對有信心誰也找不到。
在她已經開始選擇路線就和最終落腳的邊陲小城的時候,泰平王有天主動來找她,對她說,“馬上就要秋獵,瑤瑤,”
泰平王眼睛都有些凹陷,神情也有些萎靡,杜書瑤看著心裡始終不舒服,可她現在,在泰平王的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她狗子的影子了,她也不會再找。
杜書瑤竟然還對他微微施禮,“是,不知王爺有何事交代。”
杜書垂目,不與他對視,泰平王緊緊盯著杜書瑤,眼淚無聲無息地爬過臉頰,砸落在地。
“瑤瑤,”泰平王深吸一口氣,閉眼問最後一次,“我如今,已然取得了皇上的完全信任,朝中大臣亦有大半站在我這邊,這些年缺失的一切我都在竭儘全力地去填補,現在……我已然確確實實的能算個人。”
杜書瑤看向他,確實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不同了,再也不是她的串串了。
泰平王輕聲問道,“瑤瑤,我真的不行嗎?”
“我真的,”泰平王走到杜書瑤的身邊,鼓起勇氣抓住她的手問她,“我真的不能和你做真的夫妻嗎?若是你點頭,你願意,我……”我能為你捧來這天下做聘。
讓你做操縱君王的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