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過是秋闈一事。
之所以把談話地點選在君後的棲鳳宮,則是為了避人耳目。
畢竟君後喜歡雲執的繡工,這事人人都知道,今個閒下來召他進宮也不顯眼。
談完事情,雲執從君後那裡得了個鐲子。
走在禦花園裡,雲執沒忍住拿起鐲子側身對著太陽看。
通透的羊脂玉在陽光下細膩如羊油般,像是隨時會化開。
“喜歡嗎?”時清跟在旁邊問他。
這鐲子可來之不易。
是雲執在君後那裡生生耗了一個時辰才得到的。
君後喜歡雲執的繡工,但也不能第一次見麵就讓人刺繡,兩人隻得話家常。
可是雲執沒有這方麵閒聊的經驗在,逼到最後,差點主動跟君後說,“我給您表演個徒手掰針吧……”
隻要不聊天,他就是胸口碎大石也不是不能商量。
就在雲執考慮給君後玩個雜耍的時候,時清可算來了。
雲執坐在繡墩上扭頭朝外看見她的那一刻,就跟狗子終於看見主人一樣,耳朵豎起來尾巴瘋狂甩動,就連眼睛都是亮的。
若不是有外人在,雲執肯定快步朝時清走過來。
救星可算是來了。
皇上還小聲問君後,“都聊什麼呢?”
君後輕聲回,“就聊些男子家的事情。”
他以為的萬能話題,誰知道到雲執這兒不管用了。
時清訕訕笑,拉住雲執的手輕輕捏了捏,主動跟皇上和君後說,“還是聊正事吧。”
跟雲執聊家常,就跟讓雲執繡花一樣,滿臉痛苦。
聊完事情後,君後從手腕上褪下來一支鐲子,遞到雲執手上,表示對他的真心喜歡。
這會兒陽光下,雲執放下手臂,把玩鐲子,回道:“挺喜歡的,摸著很舒服。”
他對首飾沒什麼概念,但覺得應該很值錢。
雲執看了眼鐲子,又看了眼身旁時清在陽光下顯得更為白皙通透的皮膚,眸光閃了閃。
他快走一步,攔在時清麵前,試探著問,“這個戴上好不好看?”
雲執皮膚白,雖然氣質清爽適合翠玉,但戴上溫潤的羊脂玉應該也不差。
時清點頭,“好看。”
雲執舒了口氣,將鐲子遞過去,“好看就給你戴。”
沒有半分猶豫跟不舍。
時清微怔,“給我?”
迎上她疑惑的目光,雲執摸著鼻子,含糊著說,“我好像也沒送你過什麼東西。”
他窮啊。
市麵上凡是時清能看上的東西,把雲執賣了都不夠買。
時清垂眸看著麵前的羊脂玉鐲,笑了,“這是君後送你的。”
她把鐲子拿過來,牽起雲執的手,把鐲子套在他腕子上,“輕易可不能送人。”
“再說,誰說你沒送我過東西。你我初遇時,你不就送過我一支上上簽嗎?”時清挑眉看雲執。
小騙子,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她手裡!
“……”
不能提這事,提這事雲執就心梗。
雖然當時他想騙時清錢財是不乾人事,但時清的做法是真的狗。
給第一次擺攤做生意的雲執留下了難以抹滅的陰影。
“對了,我還送了你一窩兔子。”雲執想起什麼,格外驕傲。
小白雲跟灰兔子相處極好,院裡比較懂的老人說,過不了多久就會多上一窩小兔子。
時清跟著憧憬起來,“一隻紅燒,一隻麻辣,一隻清蒸,一隻炭烤……”
雲執伸手捏她腰側軟肉。
時清立馬笑著躲開,“開玩笑呢,不吃不吃。”
今天難得高興,她心情好了,就喜歡看彆人心情不好。
索性這邊離五皇女的寢宮不遠,時清打算去看看她。
來都來了。
她甚至還給五皇女準備了禮物,可不得找點借口過去探望一趟。
五皇女寢宮裡——
五皇女靠坐在床邊,手裡一麵翻看著六皇女送來給她解悶的話本,一麵聽宮侍說話。
宮侍在她耳邊講的就是今天禦書房裡的事情。
這會兒怕是整個皇宮都知道,皇上當著四皇女的麵誇獎六皇女功課完成的好,還賞了份冰碗。
禦書房雖是宮中重地,可裡頭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裡麵發生的事情會傳出去半點都不奇怪。
“四姐可曾說什麼?”五皇女細聲問。
宮侍搖頭,“好像沒有。”
五皇女笑了一下,因為氣息波動,沒忍住咳了兩聲。
沒說話才正常。
跟十八·九歲的六皇女比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四皇女明顯更內斂沉默些。
畢竟在後宮中,四皇女生父的身世地位都不如皇貴君,很多時候少說話多做事才沒錯。
不像是六皇女,可以隨心所欲肆意妄為不怕出錯。
這便是先天帶來的差距,是後期不管怎麼努力都有可能無法匹及的存在。
就像是今天,六皇女不過是完成尋常的功課罷了,就能得到一份冰碗。
而四皇女兢兢業業又得到了什麼?
這便是有位好父親的好處,便是出身帶來的差距。
在母皇那裡,君後之下的皇貴君所生的老六才算是嫡親閨女,而她跟老四以及其他皇女,不過就是個為母皇跟將來新帝分憂的臣女。
五皇女心情不錯,將話本翻頁。
母皇越是偏心,外頭謠言越是大,對她來說越是件好事。
畢竟唯有意念動搖,她才有可乘之機。
五皇女的這份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外頭宮人傳話進來,說是小時大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