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說是專門進宮探望五皇女也不準確,畢竟交情沒這麼好。
隻不過是皇上召她跟雲執進宮,結束後,時清順帶著去看一看五皇女。
進了宮門後,時清跟雲執分開走。
時清去禦書房,雲執身為男子,則先去後宮君後那兒見禮。
時清到的時候,禦書房裡還有四皇女在。
自從上次刺殺欽差一案之後,跟六皇女比起來,四皇女明顯參政更多。
她跟四皇女行禮,“四殿下。”
四皇女朝她微微頷首。
“時清來了,”皇上抬眸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邊上先等著,“站一會兒,朕有事找你說。”
時清應了聲,“是。”
皇上跟四皇女說的不過還是秋闈一事。
曆次科考總有舞弊現象存在,何況今年開設恩科的時間急,這時候就有人忍不住想走捷徑。
四皇女的意思是,在科場進門前加強搜身,防止出現夾帶跟替考。
但每回都搜,每回依舊有人作弊。
皇上沉吟,一時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禦書房裡安靜下來,唯有熱氣翻湧。
最近天氣熱,哪怕屋裡四角放著冰盆還有人打扇,但還是難消那份酷暑。
下人端了份冰碗過來,放在皇上手邊的書案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皇上跟內侍問了一句六皇女近日來的情況。
四皇女就站在書案前,八風不動,像是沒聽見,也不催促皇上批手裡的公文。
內侍輕聲回,“說是六皇女最近讀書極為用功,晨起去太學院都無須皇貴君請雞毛撣子了呢。”
皇上緩聲道:“還是時鞠有法子,若換成陳太傅,隻知道來朕這兒抱怨。”
時清就在邊上,聽到這兒也是好奇。
六皇女天不怕地不怕,一個敢頂著文臣唾沫對李芸慶用板子的人,怎麼就這麼怕她娘呢?
沒等時清想明白,就聽皇上又說,“既然老六刻苦,便把這個賞給她吧。”
指的是手邊的冰碗。
內侍上前捧過冰碗,“是。”
要說刻苦,皇女中最為刻苦的應該是四皇女了。
她不僅功課優秀,功夫更是不差,可謂是文武雙全。
當年大皇女出征,四皇女便因為六皇女的出生而選擇遠去邊疆曆練,幾年下來,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傷口。
就這,也沒得到一份冰碗。
如今六皇女不過是完成她分內的功課,便可以擁有誇獎跟賞賜。
這事彆說放在四皇女身上,就是放在誰身上,不得說一聲母親偏心、做事不公?
四皇女卻是眼睫落下,安靜地站著,麵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動。
皇上抬頭看她,順勢把手裡的公文遞過去,“去吧。”
四皇女雙手接過,行禮退下,聲音平穩沒有半分波動,“是。”
沒有半句抱怨,或是不滿,隻做自己分內之事,至於彆的好像從不多看多想。
等四皇女退下,皇上放下朱筆端過茶盞,看向時清,“若剛才是你,你會如何想,如何做?”
時清茫然,視線朝四皇女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反手指自己,“皇上的意思是,如果剛才臣是四皇女,會怎麼做對嗎?”
皇上抿著茶盞微微頷首,語氣放鬆,“大膽說,朕不生氣。”
時清挑眉,“既然您不生氣,那我可就說實話了。”
“彆的我不說,但這要是我娘敢當著我的麵把冰碗送給我堂姐時喜……”
時清嗬了一聲,“我非得兩步衝上去,一把掀了這個碗!”
她表示,“我沒有的,她也彆想得到!”
還喝冰碗,喝涼水去吧你!
“……”
皇上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這是時清能乾出來的事兒。
就連旁邊的內侍都在憋笑。
不得不說,小時大人的做法很真實,絲毫沒提謙讓跟大度的事兒。
皇上放下茶盞,故意道:“老四跟你不同,她這是大的讓著小的。”
時清搖頭,不讚同這種說法,“再大也是母父的女兒,再懂事也不應該承受這份不公。”
要麼都有,要麼都沒有。
我願意謙讓是我大度,但你幫我謙讓那就是不公平了。
人啊,最忌諱的就是不公。
尤其是皇家這種家大業大孩子又多的大家庭。
“朕就喜歡你這份敢言跟率真。”
時清這種反應才最真實,老四雖然年齡長,但再年長在她麵前也是個孩子,心裡不可能不難受,隻不過沒表現出來罷了。
皇上笑了一下,示意時清到禦書房門口去看。
時清疑惑地走過去朝外瞧,就望見不遠處朝宮門方向走的四皇女手裡多了一把傘。
顏色雖不是明黃色,但很明顯不像是四皇女進宮時會自己帶進來的。
給六皇女的是解暑的冰碗,給四皇女的是炎日下的遮陽傘。
四皇女如果是真的聰慧,她應該懂此舉其中的深意。
時清看著那把傘,聯想起時鞠那日告訴自己,皇上點了沈媛做主考官,四皇女跟六皇女的人做了副考官,瞬間明白了。
冰碗像是拋出去的一個餌,在等上鉤的魚兒。
唯有這把不起眼的傘,才是母親對女兒的期望與提點。
“對了,你隨朕一同去後宮,朕找你跟雲執有點事兒。”皇上起身。
時清好奇的跟在後麵,下意識的問,“什麼事情啊?”
比自家小輩還像個小輩。
皇上已經在後悔了,後悔為何時清娶的不是沈鬱,不然時清可真就是自家人了。
皇上側眸看她,丹鳳眼裡帶著清淺的揶揄神色,“你猜。”
這還需要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