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結束晚飯,家裡三兄妹陪沈常沛一塊看電視閒聊,自從長子從警,幼女出嫁,三個孩子齊聚一堂的機會就很少。
這麼坐了半個多鐘頭,盛悉風準備離開,前往江家。
“最近和國慶感情很不錯?”盛錫京調侃妹妹。
他不過隨口一問,但盛悉風自己心裡虛,生怕大哥話裡有話。
她和江開假結婚的事,她最怕的就是被盛悉京發現端倪,警察天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和嫌疑犯鬥智鬥勇,最擅長從細枝末節處識彆謊言、看破真相。
“我們倆?不是差不多一直這樣嗎。”她佯裝鎮定。
盛錫京的確覺察出盛悉風的不自在,但權當妹妹害羞,並未多做他想。
沈常沛也附和:“最近兩個人確實很要好。”
“以前不要好?”盛悉風奇怪。
她和江開關係一直還行,而且不是裝出來的還行,是一起長大自然流露的熟稔,應該不至於叫人覺得生疏才對。
“倒也不是。”沈常沛想了想,抓住核心,“以前也好,但更多是打打鬨鬨的,跟小時候沒什麼區彆,現在很明顯有情侶間的甜蜜了。”說著她轉向一旁忙著打遊戲的沈錫舟,“是吧,小舟?”
沈錫舟從激烈的打鬥空隙中抬眼看盛悉風一眼,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他對盛悉風向來毒舌,簡單的一個字已經代表著莫大的肯定。
盛悉風開車去江家的路上都還在回想,甚覺不可思議,江開這趟回來,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點當事人都還沒搞明白的情感變化,居然明顯到全家人都察覺的地步。
江家和盛家相隔不遠,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她車剛停在院子裡熄火,大門就開了,江開穿著單薄,背著客廳裡水晶吊燈的明光,走過來接應她。
確實不一樣,他以前從不會這樣體貼——或者說黏人更恰當些。除非碰上下雨天,還得於知南使喚,他才肯勉為其難出來接一下她。
江開順手接過沈常沛讓盛悉風帶來江家的兩盒果籃,兩個人並肩往裡走。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一反常態,最初的幾步路倆人都有些沉默。
走到廊下,他才問:“晚飯吃了沒?”
盛悉風:“隨便吃了點。”
“還痛嗎?”
“痛的。”
本來有點乾巴巴的對話,隨著他的結束語“人笨怪不得彆人”,徹底回歸正常氛圍。
江河海和江邵都還沒回來,公司臨時有緊急事務,父子倆陷在冗長的會議裡暫不得脫身。
江家的飯也還留著,倒不是等這爺倆,而是等已經吃了一頓的盛悉風,她在江家受到的一直是最高禮遇。
於知南一番心意,盛悉風隻得也拿起筷子,象征性陪著再吃幾口。
江開吃得慢條斯理,期間還去酒櫃開了瓶荔枝酒,問盛悉風要不要。
“不要。”
江開:“怎麼著,準備備孕了?”
盛悉風:“………………”
她越來越發現,他這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隻因為他一個人喝酒無聊,想弄個人陪他一起,就不惜當著他老媽的麵說這種危險話題。
是真舍得讓自己親媽白高興。
對上婆婆瞬間發光的雙眼,她馬上把酒杯渡了過去:“喝,我喝。”
言下之意:求您閉嘴吧。
江開笑起來,清雋的眉眼盛著搖曳的燈光,如她所願,他不說話了。
荔枝酒偏甜,乍眼覺得好入口,實際酒精度數不低,兩個人慢慢吞吞地小酌著,些許酒精上頭。
氣氛很好,於知南都待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走掉。
客廳倆人繼續,江開手機進來微信,他打開看一眼,忍俊不禁。
“你笑什麼?”盛悉風問。
一來一回快速回複完,他把手機鎖屏反扣到桌上,說:“沒什麼。”
這逃避的態度就很令人懷疑,盛悉風想知道,但又不想顯得自己多緊張他,正拿不定主意,抬眼見他一臉的好整以暇,儼然已經看穿了她豐富的內心戲。
她乾脆不裝了,坦坦蕩蕩地查他崗:“誰的微信?”
江開更坦蕩:“一個女生。”
盛悉風“哦”一聲,沒怎麼當回事。
她不問了,江開主動坦白:
“我們在醫院認識的。”
“認識蠻久了。”
“她年紀比我大。”
盛悉風臉色微凝,但還是用開玩笑的口吻問:“你喜歡她?”
“嗯。”江開說,“非常愛她。”
他說得煞有其事,盛悉風了解他開玩笑的風格,這似乎已經不是跑火車的範疇。
他是認真的。
“所以你要我成全你們?”
“這倒不用。”江開說,“她想成全我們。”
腦子微醺的狀態下,她的情緒比平時直接,端起酒杯就潑他,可惜杯子裡沒酒,隻是虛晃一槍。
“不用,受不起。”她擱下酒杯站起來。
江開拉住她,有點憋不住要笑了:“你怎麼不問我們一起去醫院乾嘛?”
眼見她就要說一串刻薄的話,江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亂說,不然她得到真相以後肯定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公布答案:“她去醫院,生了我。”
“……”三秒鐘的沉默後,盛悉風抄起手邊的包往他腦袋上砸。
“江國慶,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有毛病!!!”
江開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一邊躲避她的攻擊,一邊拿過手機給她看微信。
開風媽:「兒子,要不要媽媽給你準備個燭光晚餐,和悉風浪漫一下?」
比沈錫舟帥一點:「不用,情調夠了,謝老媽」
盛悉風:“……”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這個無聊幼稚到令人發指的人。
食指指了他半天:“我不跟你玩,我要回去了。”
“今天住這吧,阿姨都給收拾好房間了。”江開麵不改色心不跳,鍋全甩於知南頭上,“我明天就要走了,媽媽想留我在家睡一晚。”
“那你留,我要走了。”盛悉風還沉浸在被戲耍的餘怒中,不肯配合。
倆人拌了幾句嘴,江開勸不動她,不想再費口舌,拉著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拽了回來。
這一下力沒大控製好,盛悉風跌坐進他懷裡,兩個人額頭“咚”一聲磕到一塊,力道不輕,但這曖-昧的姿勢,和呼吸交錯、眼神近到難以聚焦的距離,讓雙方都無暇顧忌疼痛。
待反應過來,盛悉風手忙腳亂地想從他身上起來。
還沒來得及動,又被他摁回來。
接著,他偏頭避開她高挺的鼻梁,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