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她以為他們在很努力地扮演親昵。
卻沒想到,或許他們真正需要刻意去演的,反而是疏離。
回首今天在家人麵前表現的種種,真的完全是表演嗎?
絕對不至於,她不是個演技精湛的演員,如果不是刻在骨子裡的親昵使然,她斷然演不到那麼自然。
需要時刻提醒自己離婚的事實,才能和對方保持距離,稍有不慎,就會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
她意識到自己在他麵前的失態,“唰”一下戴上了冷靜的麵具。
江開頓一下,察覺出她態度的劇變。他表情也淡下來,說了句“上車”,繞回駕駛室。
那陣溫情仿佛煙花,轉眼就消失。
*
回到家中,於知南正在幫他們收拾床褥。
“我們自己會弄。”江開把她攔住。
於知南拗不過他們,又說:“你們餓不餓,我給你們煮點宵夜。”
江開半推著她的肩膀,要把她送回她的房間:“明天兒子有一天時間給你發揮母愛,你現在就安心去睡吧,好不好?”
於知南讓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笑著打了下他的手臂,走出門外,她說:“知道媽媽惦記你,以後沒事的時候多回國來,而且悉風也馬上畢業了,你總得好好規劃一下你們的未來。”
還有什麼未來可規劃。
已經沒有未來了。
江開垂眸,掩住眼中情緒,淡聲說:“知道了,晚安媽。”
在江開回房間以先,盛悉風快速收拾了換洗的衣物,進浴室洗澡。
今晚要和江開睡同一個房間已是不爭的事實,但她不想和他睡同一張床,房間裡有沙發,隔間書房裡也有躺椅。
雖然這是他的房間,但因為她這波純屬舍命陪君子,為了配合他的孝道才陪他來住的江家,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打算,一會讓他睡沙發或書房,她睡床。
合情合理。
她儘自己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然後儘量精簡護膚,饒是如此,還是花費了大半個小時,出去的時候江開已經收拾好被褥,窩在床上睡著了。
他昨晚沒睡好,今天又把睡午覺的機會讓給了她,人早已困乏。
而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金毛弄來的房間,一人一狗抱在那睡得正香。
他又讓狗上床!盛悉風簡直跳腳,就算今天金毛受了驚嚇和委屈,那也不至於睡覺都要抱著吧?
到時候他一走,她又要糾正它的壞習慣。
她談不上有潔癖,但喜歡洗完澡保持乾淨,金毛三天沒洗澡了,光說今天,又是草坪打滾又是鑽腳墊,彆提身上有多臟。
此時此刻,她對這張床著實有些嫌棄。
再看在他今天把午覺讓給她睡的份上,她決定大度一點,把睡床的資格讓給他。
他已經睡著了,她一個前妻,懶得管他洗不洗澡,從櫃子裡翻出一條薄被,熄了燈走到沙發前,躺了上去。
剛蓋好被子,忽聽床上的人沙啞著嗓音問她:“你睡沙發?”
盛悉風沒想到他還沒睡著,頓一下,回:“嗯。”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江開淡聲說,“上來睡吧。”
盛悉風不想和他同床,倒並不是擔心發生什麼,隻是單純覺得離了婚,就應該保持距離,結果他這麼一說,搞得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她怕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乾脆找了個與此無關的借口:“金毛太臟了。”
話音剛落,江開拍醒金毛,說:“乖兒子,下去睡覺。媽媽不讓。”
盛悉風:“……”
金毛懵懵懂懂被放下了床,它翻個身,枕著他的拖鞋陷入夢鄉。
“上來吧。”江開語調更淡。
不高興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早知道就不用這個理由了,盛悉風的手不自覺揪了下薄被,仍是不肯:“床上已經臟了……”
“盛悉風,用不著這樣吧?”他直接打斷她,“我說了,我不會碰你。”
他這個語氣,直接把盛悉風點燃了,她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就著室內昏暗的光線看他,乾脆把話給說明白了:“我就不想跟你睡同一張床上,怎麼了?”
江開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睡都跟我睡過了,你現在糾結跟我睡不睡一張床上?晚了點吧。”
盛悉風怎麼聽不出來,他就差明說她矯情了。
戰火又一次紛飛。
“睡過怎麼了?睡過就百無禁忌了?”她一邊提防著自己的淚失禁體質,一邊回擊,“睡過你就能繼續跟我睡了?”
“不知道你一個兩個的睡具體指什麼,不過理論上來說,都對。”
盛悉風被他的無恥驚呆。
“所以你敢提出跟我當炮友的要求?你該不會真的覺得和前妻睡一次睡兩次沒區彆吧?”
“怎麼會呢,一次兩次不是睡過了嗎?”黑暗中盛悉風都能想象江開那古怪的笑,“你非要問區彆的話,我們最多是睡三次和睡四次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