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開知道,即便他強調了三次“萬一”,盛悉風該橫還得橫。
果然她反應挺激烈,謾罵和嘲諷全開:“你有毛病啊?真敢想。”
江開照單全收:“我是有王子病。”
他第二次開這個玩笑,不新鮮了,但盛悉風還是有點想笑,她無語地抿緊嘴唇,壓下笑意。
江開笑眼看她:“你有公主病。”
這兩句話沒頭沒尾的,但盛悉風覺得很不對勁。
問題主要出在,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王子和公主是一對。
她選擇裝傻,眼神落在他的眉骨上,忍不住問出早就想問的話:“你不處理傷口?”
他臉上好幾處破皮,嘴角,下巴,顴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尤其眉骨的傷口最深,到現在還沒止血,血液滲出創口,被英挺的眉毛攔住,才沒糊一臉。
江開說著翻下玄關處折疊的化妝鏡,這是當初應盛悉風的需求裝上的,盛公主出門前要整理儀容儀表,光全身鏡不夠,還需要一麵可以放大的、並且會發光的鏡子,供她檢查妝容。
眉骨的血本來已經勉強止住了,可能是剛才下樓太著急,不知怎的又牽扯到傷口。
怪不得眉尾有點癢,他胡亂用手背抹了一把。
“欸!”盛悉風想攔,奈何快不過他的速度,眼睜睜看著他不知道沾了多少細菌的手直接觸碰傷口,畫麵感太猙獰,連帶著她的眉峰仿佛也在隱隱作痛。
情急之下,語氣不自覺就帶了點火:“你彆亂動啊!”
江開不明所以,停了擦血的動作:“怎麼了?”
盛悉風有點生氣。
一麵氣自己多管閒事,她想聽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講,她還巴巴緊張他。
一麵氣他不知道愛惜自己,她平時擠個青春痘都不敢這麼隨便,他倒好,那麼深的口子,她都懷疑要縫針,他就敢拿臟手瞎蹭。
“怎麼了?”江開也看出她在生氣,聲音低下來,帶了點明顯的哄,想去抱她。
盛悉風嫌棄地躲開:“彆碰我,你手上有血。”
她繞開他往客廳走,本著好人做到底的精神,從茶幾下的抽屜裡找出醫藥箱:“我幫你處理傷口。”
她快速百度了清理創口的細節,然後去洗手間洗手,回來的時候江開已經很配合地坐在了沙發上,她走過去,站到他跟前。
巨大的水晶燈從二層挑高的房頂上懸落下來,把他的臉照得很清晰,還有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也是明晃晃的。
盛悉風刻意忽略,隻作專心看幾處傷口,但他眼睛離眉骨那麼近,存在感強到爆炸,她隻能將目光集中再集中,才能不與他的眼神對接。
“你眉毛這裡,是不是要去縫個針啊?”她真覺得創口挺深的,都能看到裡麵的肉。
她說話的時候才看他,他的眼神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漆黑明亮,不加掩飾的侵略性。
“不用,你動手吧。”他想到點什麼,“害怕?”
盛悉風是有點害怕,但距離他航班起飛的剩餘時間不多,去醫院已然來不及,她隻能逞強說:“不怕。”
江開很配合地揚起臉,任由她動手。
盛悉風用生理鹽水沾濕棉球,狠下心摁下去,破口觸碰到鹽水,他眉頭輕輕皺了皺,但也僅僅如此,沒有多餘的反應,他縱橫賽場那麼多年,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皮膚不平整的質感很清晰,盛悉風心裡直犯哆嗦,她手都有點抖,咬著牙快速幫他清潔好創麵,然後用棉球摁住他的眉骨,摁了一兩分鐘,她輕輕抬起看一下止血的情況。
血還在流。
“你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自然流露的、未經掩飾的擔憂落進江開眼裡,他眼神也徹底柔軟下來,搖搖頭把她抱住,順著她的後背,安撫道:“我沒事。”
他的動作太自然了,以至於盛悉風都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讓他抱了會她才推他:“你彆動我。”
江開展示自己的手給她看:“血已經乾了。”
盛悉風成功被他帶偏重點:“那也臟。”
“我去洗手。”他馬上收網。
“洗了也不能抱我。”盛悉風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掰扯清楚,他一回生二回熟的,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比沒離婚的時候都順手,“你不能想怎樣就怎樣,你搞清楚,我們已經離婚了。”
說到這裡,她記起前一晚他的冒昧,不由怒上心頭:“你昨天那樣,我完全可以告你性-騷擾,再有下次,我就報警了。”
提及昨天,他視線下落到她豐潤的唇上,意味不明地停了幾秒,才重新看她的眼睛。
很有誠意的樣子,渾然看不出方才眼神開車的嫌疑:“知道了。”
盛悉風想把醫藥箱扣他頭上,但沒有確切的證據。
就在她蠢蠢欲動之際,江開的手機響了。
車隊經理的電話,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在機場,再不濟也該在半路了,可事實上這會他還在家裡,盛悉風暫時放下個人恩怨,加快動作,繼續清創工作。
“還沒出發。”江開這話一出來,對麵就炸了,盛悉風都能聽到那通狂轟濫炸,具體聽不清,但她聽到了無數個“fu-ck”。
江開不堪其擾,將手機拿的遠些:“我受了點傷。”
車隊經理緊急刹車,轉而焦急萬分關心起他的傷勢。
“輕傷。”江開怕團隊大動乾戈,連忙澄清。
經理又開始fu-ck了:“輕傷不下火線,你拖延什麼?”
江開改口:“也沒那麼輕。”
經理被他逼瘋了,直接開了免提,那頭不少人,勸的勸,求的求,凶的凶。
各顯神通,軟硬兼施。
江開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他抬眼去看盛悉風。
盛悉風已經給他塗好碘伏,即將進行最後一道工序,她在紗布和創口貼之間猶豫一下,選了後者,貼到他眉骨。
大功告成。
“快走。”她對他比著口型。
他作出決定,對話筒說:“我不會耽誤很久,就晚幾個小時。”
說完,也不給對麵反應的機會,直接把電話給撂了。
今年的F1首站在澳大利亞墨爾本舉行,申城飛墨爾本的下一班航班大約在淩晨12點,他點開手機購票軟件,辦理改簽手續。
盛悉風看了眼他屏幕頂端顯示的時間,提醒:“你現在就去應該還來得及。”
他原定的航班十點,這才不到九點,還是可以趕一趕的。
“來不及。”江開頭也不抬,“飯沒吃,行李沒理。”
這時他手機進來微信,他看了一眼,隨即非常謹慎地把手機往她看不到的角度偏。
超級大帥比:「盛悉風在你那?」
比沈錫舟帥一點:「。」
超級大帥比:「彆占她便宜」
比沈錫舟帥一點:「……」
超級大帥比:「發尼瑪標點符號,你給老子發毒誓」
比沈錫舟帥一點:「?」
又過了一會。
超級大帥比:「你告白沒?」
比沈錫舟帥一點「?你打牌上去就扔炸彈,遊戲開局就放大招」
超級大帥比:「?」
比沈錫舟帥一點:
「聽沒聽過一句話,告白是勝利的號角,不是進攻的衝鋒號」
「怪不得那麼久才追到莊殊絕」
網絡那頭,沈錫舟一邊冷笑,一邊把輸入框中的“奉勸你告白”給刪了。
盛悉風抄起手臂,看江開不知道和誰熱聊些什麼。
說真的,她對前夫的聊天內容並不感興趣,但他防賊似的態度讓她非常不爽。
更讓她不爽的是,當她的微信進來語音電話,他卻沒有避嫌的意思,很沒自覺,看是誰給她打電話。
她都沒想到他能雙標成這樣,想藏已經來不及,被他看到了。
備注:狼狼。
“狼狼。”盛悉風走遠兩步,接起來,“怎麼啦?”
許聽廊這兩天回申城工作,這會打算帶著自己的貓連夜開車趕回泉市,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跟鐘爾做個伴。
盛悉風眨巴著眼睛,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現場嗑cp多香啊。
屋子裡很靜,江開大致能聽清話筒那頭說的什麼,不難看出來,盛悉風非常心動,都舍不得說出拒絕的話。
儘管知道和許聽廊有一腿的是鐘爾,可之前安全套烏龍事件讓他記憶猶新,許聽廊還長得人模人樣的,盛悉風還是人家的粉絲,要說他對此人完全沒有戒備心,那是騙人。
“真想把你媽媽氣死是吧?”他在旁邊插嘴。
盛悉風馬上說:“我又沒說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