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開早就醒了,沒起也沒玩手機,而是單手支著腦袋,撐在她身旁看她,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該是整晚都麼怎麼睡好,眼下一抹淡淡的青色。
完全複刻他前次出事時她的表現。
那天她一晚上不知道從噩夢中醒來多少次,隻有感受他溫熱的體溫,會跳動的心臟,她才能稍微放下心來,相信他真的還活著。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也是這樣就著天光,看不夠似的一直看著他的睡顏。
愛的評判標準之一,就是他比你自己還要更心疼你。
盛悉風勾勾他的手指,嘴上卻逗他:“早,歡迎來到夢裡。”
江開微微笑一下,俯身輕輕碰了下她的嘴唇,反駁:“是真的。”
盛悉風揶揄:“確定?”
沒有什麼比激烈的互相擁有更能確認存活的了,他密密實實地壓了下來。
他們仍然沒有談論夢想與現實相關,但是彼此的心裡都是一片明鏡般的坦蕩,沒有隔閡。
盛悉風偏頭避開,喘著氣推搡他:“先洗澡。”
江開想一起,她不肯。
澡洗一半,江開在外頭敲門。
盛悉風關掉蓮蓬頭:“乾嘛?”
“你這有套嗎?”
盛悉風說:“當然沒有。”
“哦。”他無所謂地應了聲。
盛悉風聽他這麼淡定,總覺得不太對勁,於是追上前去打開門,探出頭:“哦?”
江開正往房間門方向走:“怎麼了?”
“你去哪?”盛悉風懷疑地眯起眼睛。
江開說:“問沈錫舟要。”
“不行!”盛悉風直接跳了起來,大叫一聲。
差點把江開嚇一跳:“怎麼了?”
盛悉風說:“不許找他要。”
“哦,怕羞啊。”江開點點頭,表示理解,“我說我要,不說你要,行了吧。”
盛悉風:“那不是一個意思嗎?”
“是嗎?”江開裝傻,“說不定他想不到這一層關係呢。”
“……”盛悉風抓狂,說正當理由,“他應該沒有這種東西。”
“不問怎麼知道有沒有。”
盛悉風:“我覺得他是處男。”
江開險些沒被自己口水給嗆到。
“我的錯。”他感慨,“是我對你太紳士了,才讓你誤以為全世界男人都像我一樣能忍。”
“反正你就是不準去。”盛悉風開始耍橫,“你敢出這個門,我就把你關出去。”
“那你一大早勾我?”
盛悉風想了想:“可以不用。”
她對自己的運氣還是很有信心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中招了,她好像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江開盯她兩秒,深感匪夷所思:“你寧願當媽都不肯問沈錫舟要?”
“你寧願問沈錫舟要都不肯當爸?”盛悉風胡攪蠻纏起來也很有一套,“天天跟我討論而兒子女兒的,葉公好龍唄。”
“……”
意見不統一,最後各自占據一邊床沿玩手機。
手機沒什麼好玩的,最後還是盛悉風先忍不住找他說話。
“喂。”
“……”
“昨晚你祈禱的時候,求什麼了?”
“世界和平,祖國統一。”他沒好氣,一通跑火車,“國足崛起,小日子完球。”
她挨過去,從後麵抱住他的腰,用臉蹭他的背:“說真的。”
盛公主撒起嬌來江開就有點擋不住。
正好也有一個決定想要告訴她,他轉過身來正對她,麵色很平靜:“我說,隻要你活下來,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可以不要。”
昨夜,在失去她的痛苦麵前,夢想平生頭一次黯淡無光,不值一提。
誠然,她已經平安活下來了,他現在大可以編造一個借口糊弄過去。
可是事關盛悉風的安危,他絕不敢跟神明耍賴。
“什麼都聽我的是吧?”盛悉風親昵地捏捏他的肩膀,“那你什麼時候拿F1年度總冠軍獎杯給我啊。”
江開拉她手的動作一頓,抬眼尋她的眼睛。
他難以置信,在互相經曆過生死攸關之後,她仍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平靜生活,放他回歸危機四伏的角逐場。
“我不在賽場上,照樣會經曆危險。所以都是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盛悉風說,“而且是你的夢想救了我一命。”
沒有他對賽車的熱愛,就沒有她師從於他學的駕駛技術,或許也就沒有她昨天115碼通過收費站的有驚無險。
冥冥之中,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閉路。
江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誠實地告訴她:“有時候賽場上身不由己。”
現如今F1賽場上的安全性能再高,都代表著人類地表速度的極限,並不是他給她許什麼空頭支票,就真的可以次次平安,曆代F1賽場上傷亡的車手,哪一個是自己想出事的。
“沒關係,身不由己的事多了去了,你真殘了死了的話……”她語氣陡然狠厲,她用指尖力戳著他的肩膀,“你就等著看我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