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非身負藤箱中,墊了不少絲棉軟墊,一個麵色青灰,氣息微弱的男孩兒,孩子年紀不大,看著隻有六七歲,正蜷著身子靠在藤箱中。
韓大膽兒看這孩子麵貌,卻認得這男孩兒是尤非的兒子。韓大膽兒見過這孩子,那時候就覺得,這孩子似乎先天不足身體虛弱,看著總病懨懨的,可現在看來,這孩子的情況卻比那時更糟,原本慘白的臉色,現在越發暗淡,看樣子氣若遊絲,性命隻在生死間徘徊。
韓大膽兒不解,尤非為什麼帶著兒子前來,這地下世界環境如此危險,孩子病事沉重,怎麼經受得住,豈不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尤非卻道:
“我兒子先天體弱,看了很多大夫,都說活不過八歲,各種中西醫藥,連跳大神瞧香的都找了,卻總不見效。
我早年習武,有一次和人動手受了傷,大夫看過後,說我此後不易有子嗣。我多年努力嘗試,幸好快四十歲時,終於有了這個兒子,我夫妻倆把孩子視若珍寶,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醫好他!”
韓大膽兒登時明白他的意思,緩了口氣,說道:
“你……你是寄希望於……員嶠仙鏡?”
尤非點頭道:
“不錯,員嶠仙鏡有通天之能,隻要把仙鏡和鏡芯合一,開啟員嶠仙鏡,就能借助其神奇的力量,改換身體,彆說是救我兒子性命,就算是成仙都有可能!”
韓大膽兒歎了口氣,苦笑一聲,隨即喝道:
“你是不是傻了?連這種迷信傳說都信?三陽教還說都是半仙之體呢!結果哪個不是凡人,都還不過是些騙人的把戲罷了,挨了槍子兒哪個能活兒?”
黃袍老祖冷笑一聲道:
“哼!目光短淺,要知道眼見都未必為實,有些事情是你這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韓大膽兒不去理會黃袍老祖,卻聽尤非道:
“兄弟,有些事你可能不理解,供奉員嶠仙鏡的無終國人,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無終國人祖先的曆史,要遠遠超出你對曆史的認知,員嶠仙鏡也不是什麼迷信傳說……”
說著走到韓大膽兒跟前。
韓大膽兒不解其意,聽尤非的意思,似乎他很了解無終國和員嶠仙鏡的事情。
韓大膽兒拄刀而立,一直嘗試暗中調息,他背上挨的一掌,尤非並未出全力,但黝黑男人的那一腳卻差點踢斷肋骨。雖然這對他來說受傷並不太重,隻是他精力耗竭,又牽動內傷,這才登時虛弱無力,可縱是如此,又豈是一時三刻了間能回氣再戰的。
尤非伸手到韓大膽兒懷裡,摸出那個裝有鏡芯的布袋,韓大膽兒無力阻止們隻能任憑於他。
隻見尤非打開布袋,從層層油紙包裹中取出掌心大的鏡芯,便要伸手直接觸碰。韓大膽兒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可心念一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尤非見韓大膽兒神色有異,手指未觸及鏡芯,便停住不動,說道:
“不用擔心,我知道這鏡芯不能直接用手碰……”
但說完之後,卻依舊空手將鏡芯拿起,韓大膽兒心中詫異,他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直接用手觸摸鏡芯呢?
誰知尤非卻淡淡一笑,對韓大膽兒說道:
“可你不能碰,並不代表我也不能碰!”
韓大膽兒見他拿起鏡芯反複端詳,對於用手觸摸鏡芯並不在意,這時忽然想起,雖然豁了嘴和葉知秋,都因為直接觸摸鏡芯,得了怪病,身上長出甲殼,八成最後也會變成之前遇到的螳螂人模樣,可大友那孩子一直貼肉帶著這鏡芯,但卻絲毫不受其害,如果不是大友體質特殊,那就一定還有什麼其他關竅尚不知曉。
他見尤非有恃無恐,便心中尋思,難道說尤非也和大友體製相似,還是說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黃袍老祖道:
“看清楚了,可彆被人用西貝貨糊弄了!”
說著瞪了一眼剛從昏迷中轉醒的葉靈,揪住葉靈頭發,麵露猙獰。
葉靈醒來,詐見黃袍老祖的臉,登時怒不可遏,但他早被繩索縛住動彈不得,隻能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將黃袍老祖撕碎。
黃袍老祖見她身上有傷,就一腳往她傷口踢去。葉靈頓感一陣疼痛,但她不肯認輸,隻一聲不發咬牙挺住。
尤非道:
“是真的!”
說罷看了韓大膽兒一眼,伸手在韓大膽兒手邊一拂,直接夾手將韓大膽兒手中的露陌刀躲過,取過他身邊的刀鞘,將刀換鞘插在腰間。
韓大膽兒失了露陌刀,身子一晃險些摔倒,站定身形,卻見黝黑男人和白淨女人,分彆拿著牛筋繩索,走到各人身邊,將韓大膽兒登幾人,雙手反負在背後。
尤非道:
“你沒什麼選擇餘地了,跟我合作,進入古城找到員嶠仙鏡之後,我會平安送你們回地麵!”
韓大膽兒毫無談判籌碼,他自己也還算了,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梅若鴻三人無辜送死,隻能默不作聲,算是默許了合作的提議。
尤非給看了看他兒子情況,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從瓶子裡倒出一粒丸藥,用水化開了給孩子服下。見孩子服藥後,氣息似乎平穩了不少,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背起藤箱。
這箱蓋上縫隙極大,氣息通暢,也不用擔心孩子在裡麵窒悶。也隻有尤非這樣的伸手武藝,才能在行走縱躍時保持平穩,讓箱中孩子不至受苦。
這時,那白淨女人取出繩索,將眾人用繩子穿起,然後推搡著幾人王往開出的小路走去。
白淨女人低聲對黃袍老祖道:
“教主,要不挑了他們手筋算了,反正能走就行,用的是那大個子的頭腦,挑了手筋,也省得他們弄鬼!”
黃袍老祖其實也正有此意,但看了尤非一眼,尤非卻指著韓大膽兒道:
“他受了傷,況且有我在乾不了什麼,但他心高氣傲,你要是挑了他手筋,他斷然不會和咱們合……”
“砰砰砰砰”一陣槍聲遠遠傳來,打斷了尤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