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梅若鴻見到葉靈慘死,心中均自傷痛,渾然未覺了望台已經傾斜欲倒,待得地麵震動兩人察覺時,平台已經向著地上的裂縫熔岩塌落。
兩人正要奪路而逃,卻聽“哢嚓”一聲,了望台卻已驟然倒塌,二人身子隨著平台地麵,一起朝下摔去,眼看落下去就要被熔岩吞沒。
忽然,原本從地麵裂縫中,湧出的炙熱岩漿,便像有生命賽的,儘數朝著原本湧出的裂縫中流回。原本在古城中奔騰的水流浪濤,竟然同時反向回卷起,猶似一張鋪開的巨毯,自行向回卷縮收起。
一道道被水流熔岩激起的蒸汽,竟在空中停滯,接著瞬間化成水珠,一顆顆飛灰熔岩水流交激之處,接著竟然隨著水流反重力地,從地層下岩漿表麵,向著裂縫上方的地麵流去,就好似被人從碗裡吸溜起來的麵條賽的,全向著水流噴湧出的青銅大殿縮回。
地上的裂縫瞬間合攏,鋪在地麵上的方石,一塊塊都自行扭轉,回到原本最初的位置。空氣中不斷聚集起大量塵埃,飛揚的塵土顆粒彙聚在一起,像一層輕紗般,重新罩在城中的方石路麵上,如同眾人剛進入古城的時候一樣。
無數倒塌的房屋磚石,也在同一時間,紛紛從地上躍起,回到原本搭建房屋所在的位置,瞬間便磚石壘砌,恢複如常,就連一顆石子的位置都和原先一般無二。
在古城中,四條街道交彙處,圍著中央台榭神殿的了望台,在煙塵回卷的同時,也都有拔地而起恢複原狀,依舊筆直聳立。就連韓大膽兒和梅若鴻所在的了望台,也從傾斜倒塌的頹勢中,傲然仰首而立。
可韓大膽兒和梅若鴻,卻並沒隨著重新立起的了望台,回到台上,而是從塌落的半空跌落。
韓大膽兒身在半空,一把抱住梅若鴻,抖手甩出飛爪鋼,勾住平台邊緣,借力一提,減緩下墜之勢,在剛剛豎立的了望台石牆上連等數下,借力重新翻回台上。
二人重新站回了望台,見台榭神殿的殿頂,範統、陸鬆濤和大友目睹如此詭異奇景,也不覺都立在當場,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無數水流從四麵八方縮回三間神殿中央的青銅內殿,殿頂簷脊上,砸落的青銅碎片,都有各自飛回遠處,破裂的青銅地麵如拚圖般一塊塊拚合恢複如常。
內殿邊上那倒塌的二十一尊巨像,不論是頭頸斷裂,還是臂膀斷折,那些斷手斷頭,全都自行飛回遠處接合,歪倒的身子,也被一股力量拉扯著重新聳立而起,穩穩地立回原位。
這時,一塊青銅片,從韓大膽兒身旁掠過,那是青銅內殿崩壞時,飛出的一小塊碎片。韓大膽兒見碎片掠過,不假思索地出手,將其隨手捏住。
碎片隻有銀元大小,但那碎片上卻傳出一種奇怪的力道,並非有力量在拉扯著碎片向內殿飛去,而是整塊碎片像有生命賽的,好似包裹在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中,自行向內殿而彙合,就如同一個孩子要重回母親的懷抱。
韓大膽兒手上力道一鬆,那碎片便即飛回,輕輕地合在青銅台的邊角上,接合處的縫隙則瞬間消弭無形。
不過轉瞬之間,原本已經分崩離析的整座古城,又恢複如初甚至城中房屋殿宇,磚石光亮,顯得遠比眾人剛入古城是還是新了許多,就連城中一些氧化發黑的黃金紋飾和生滿銅綠的青銅器物,也都變得光亮如新。
台榭殿宇中央,原本生滿銅綠的青銅樹,員嶠仙鏡和青銅台等等,也都變得烏黑發亮,銅綠儘去變得煥然一新。
整座古城,便如不久前還有百姓居民在此居住賽的。隻是現在嶄新的房舍街道卻都空蕩蕩的,彆說居民,就連街上原本隨處可見的屍骨,還有那大批瘋狂的怪物鐮魘,都一同消失無蹤。
忽在此時,韓大膽兒聽到兩聲呼救。這呼救生是從了望台便傳來的,聲音熟悉,竟然像是早前被顧名思提下台邊的李環!
他忙在台邊低頭向下尋找,果然見李環正分離扣著了望台一塊凸起的磚石上,身子掛在離地第五丈高的地方,出聲呼救。
韓大膽兒趕緊拋下飛爪,讓李環抓住,然後用力將他拉回了望台上,便急忙在台邊左右張望,希望可以看到葉靈的身影。
梅若鴻見李環在生,也想到葉靈,跟著韓大膽兒同在台邊尋找,可兩人找了一圈,卻哪裡有葉靈的身影。
原來,適才在了望台上,顧名思突施偷襲,將李環一腳提下平台,然後限製住葉靈,接著刀頂頸項挾持了梅若鴻。可李環摔下了望台,卻並未落入熔岩裂縫,或是奔騰的水流,而是幸運地鉤掛在了望台一塊石簷上。
片刻前,古城中忽然又生巨變,一切景物竟然恢複如常,原本來隨著塌下的了望台,掉入熔岩裂隙的李環,也突然隨著半途聳立而起的了望台,掛在了半空。
但葉靈卻不同,她是真真實實地跌落熔岩裂隙,眼睜睜地和顧名思同歸於儘了,所以即便周圍景物已經回複如常,葉靈也不可能再次出現!
這時,那台榭殿宇中央的青銅內殿,青銅鳥和青銅樹,忽然向下沉降,整座被翁仲巨像圍著的青銅內殿,無聲無息地快速向下沉去。
韓大膽兒一瞥眼,望見另一側殿頂屋脊上的尤非。他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嗦,口中竟不斷湧出鮮血,但臉上神情亢奮雙眼放光,竟大有欣喜若狂之態。
他之前被韓大膽兒和尤非聯手重傷,後來又遭到嚴本真暗算,在加上變成鐮魘的黃袍老祖瘋狂攻擊,又受了極重外傷。
青銅樹機括損毀時,上方的員嶠仙鏡和銅鳥塌落,他受了傷動作不靈,一塊塌下的青銅鳥頭,正好撞向他背上的箱子,他拚命護住箱中愛子,背後被銅鳥頭撞擊,斷折的肋骨插進了臟器,已然命不久矣。
他大喜若狂,從殿頂屋脊,朝修複如新的青銅內殿飛身躍下!
另一邊的陸鬆濤和範統,見尤非躍下,也夾起大友,跟著跳上自行下降的青銅內殿。
韓大膽兒忙道:
“我咱們快過去看看!”
說著用飛爪抓住了望台邊,單臂抱著梅若鴻,飛身朝台下躍落。李環不本就受了傷,他輕身功夫平平,有沒有飛爪這種攀爬用具在手,所以隻能從台邊梯子趴下。
韓大膽兒腳一落地,便和梅若鴻一起朝台榭奔去,沒幾步已經從台階飛身竄上台榭,李環下了梯子,也緊隨其後,三人奔到大殿門前,徑直朝殿門中跑去。
甬道中,石獸蹲坐,頭頂螢石依舊閃著陰冷的藍光,將整條甬道照得藍瑩瑩發亮。
三人快步穿過甬道,此時原本已經升到殿頂的三角形內殿,已經下降落回原位,內殿中的一切,就如同用韓大膽兒之前第一次進來時一樣,隻是這青銅內殿中,銅色青黑油亮,鑲嵌的金玉,金光閃爍玉色瑩潤,看起來大殿就如同剛剛修造竣工賽的。
三瓣開合的殿頂也已經完全閉合,頂上沒了銅綠遮擋,那些螢石平嵌的滿天星鬥,更加閃爍耀目,便如真正的夜空繁星一般璀璨。
中間的青銅台依舊是節節分開,像一個個三角形,中間被層層銅柱相連,最下方的棱柱上,卻是三個凹坑,不光是之前嵌著的鏡芯的地方,雖然另外兩側棱柱,從韓大膽兒的角度看不清楚,但隱約可見,上麵也僅是個凹洞,上麵原本嵌著的和鏡芯一模一樣的小銅鏡,都不見了。
大殿中,陸鬆濤和尤非相互對峙,範統則將大友藏在身後。隻見尤非手中握著半截斷刀,他不知什麼時候,撿起了韓大膽兒擲出去,用來擊碎晶石的半截露陌刀。
尤非手持韓大膽兒給他的镔鐵短刀,兩人緩緩移動腳步,似乎隨時都會出手相鬥。
陸鬆濤的武藝本就和尤非平分秋色,就算勝不了他,也不至於落敗,更何況尤非此時身受重傷,就算有半截利器在手,也是強弩之末。此時韓大膽兒趕到,加上尤非李環,勝負形勢已經不言自明。
尤非移動腳步,向著這內殿地麵上的一幅圖刻挪去。這青銅地麵的內殿中,中央是那可以組合成階梯的青銅台,三角形地麵上圍著青銅台各自陰刻著一個巨大圓圈,三圈一般大小,陰刻中嵌著黃金。
每個圈中都是一幅圖刻,鑲嵌著黃金白玉,其中央更有一塊微微凸起的黑色晶石,晶石外表光滑,微光透入猶如玻璃。之前員嶠仙鏡開啟之時,這些黑石都同時升起,遠遠高出地麵,猶如一各石墩,此時三塊黑石卻隻各自微微突出地麵。
突然,尤非一陣咳嗦,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接著身子一軟,單膝跪地,用半截短刀拄地,支撐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