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天生不信鬼神,龍潭虎穴都敢獨闖,上學時跟人打賭,還在墳地裡睡過覺,眼前這片墳地自然也不在話下。
他打著手電,在墳地裡來回來去走了一遍,除了大大小小的墳包之外,也沒見有什麼異乎尋常之處。隻有一株枯樹,雖然枝已經枯萎,卻仍舊顯得十分粗壯,能有三四個人合抱粗細,看樣子少說也有千把年樹齡。
韓大膽兒繞著大樹自己觀察,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見心宿二星光閃爍,熠熠生輝,仿佛在和這株古樹交相呼應,猶如天人一線相連。
這棵古樹高五丈有餘,枝杈猶如鬼爪,向四周延伸形似傘蓋,想必樹未枯死之前,枝杈定然遮天蔽日。
他一手提著手電,在樹身一踏,身子騰空而起,朝著高處飛去。在半空抓住一根樹枝,再次借力,讓身子又在拔高數尺,直到身子躍上一根粗大的樹枝,才止住身形。再往上靠近樹冠處,枝杈越發繁茂,不能攀爬跳躍,再往上必然會被枝杈卡主。
他定睛觀瞧,隻見身在高出,腳下足有三丈,黑夜間望向四周,一片浩渺,隻有遠處海河對岸燈火閃爍星漢燦爛!樹下滿眼孤墳,荒草衰煙,顯得淒冷孤寂。
想來那三件古器所記載的位置,至少有兩千年以上,滄海桑田,變化萬千,光憑著一棵古樹,有哪裡能找到古人留下的任何線索呢!
韓大膽兒正要縱身下樹,手掌撫摸樹身之時,卻覺得兩條枝杈交錯生長,枝杈中去裹著一塊堅硬的物事。打著手電仔細觀瞧,原來是一塊石頭,被兩條交錯的枝杈纏住,已經完全被縫在枝杈之間,不能移動分毫。
手電光下,兩條枝杈粗如人臂,盤桓交錯,僅僅擠壓這一塊頑石。因為樹身千年生長,頑石受到不斷擠壓,已經有些變形開裂。但是憑韓大膽兒的手勁兒,卻依舊無法從枝杈間將石頭拔出。
石頭表麵經過風雨侵蝕千年磨礪,已經滿是坑窪,但手電光一晃,韓大膽兒忽然覺得這頑石上有條裂痕是如此熟悉,好像是古器上刻著的那些“仙籙”!
在細看這塊頑石,竟然有被雕鑿過的痕跡,一段似有五指成團,好像是石人俑的一隻手。
韓大膽兒抽出紅纓短刀,在交錯的枝杈上用力連砍三刀,隻聽“卡啦”一聲響,枝杈斷裂,裡麵的頑石也掉落出來。他伸手接住,仔細端詳,見這果然是石人俑的一隻手,隻不過個頭很小,推測這石人俑恐怕也不大,最多隻有三尺不到。
這石人俑的手臂上的確刻著不少仙籙,雖然韓大膽兒看不懂這所謂仙籙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其外觀和形狀上看,確實和古器上的一般無二。隻是若放在旁人眼中,恐怕也隻會以為這時頑石裂隙而已。
想來這古樹在生長之初,樹下可能埋著一尊石人俑,由於大樹不斷生長,枝杈的生長力量,將斷裂的石人俑手臂帶出土層,並且曆經千百年,被枝杈纏繞在了樹身中間。
想到此處,他立即縱身下樹,然後繞著樹觀察腳下根須。隻見樹根在土層之中,有逐漸拔起之勢。樹根在地下蔓延將樹根四周的徒弟頂起,圍繞樹根之處呈斜坡狀,還有些粗大的根須拱起,已經頂破土層。
韓大膽兒蹲在地上,用短刀不斷破開一些土層和根須,但繞著樹找了一圈,卻沒什麼發現。想來那石人俑恐怕埋得頗深,若不用鍬鎬之類的器具深挖,恐怕難以尋得。
正在灰心之際,腳下忽然踢中一個硬物,險些將韓大膽兒絆倒,幸好他身法靈活,一個躍步身子已然站定。回頭用手電照去,卻見一塊亂石突出地麵。走過去仔細一照,赫然發現亂石上坑窪斑駁,卻有雕鑿痕跡。
他用刀深挖幾下,見頑石上依稀雕刻的人的眉目五官,竟然是個石人俑的頭。隻不過雕刻簡潔,隻有個人的輪廓,全不像現代雕塑那樣栩栩如生,更像是古代先民的石雕產物。
韓大膽兒又挖了幾下,見土層中隻有石人俑的頭,群並無身體。人俑頭上一些裂隙,仔細觀察也是仙籙,若不是韓大膽兒目光銳利,又見過仙籙,恐怕見了這隻有依稀五官的石人俑,也會以為隻是塊普通頑石而已。
韓大膽兒在古樹周圍,又挖了半天,但手裡隻有短刀又無工具,挖來挖去也隻是一些粗大樹根而已,或是螞蟻窩田鼠洞僅此而已。
附近不遠就是和順裡,有不少百姓居住,韓大膽兒在這挖掘,要是驚動了百姓,說不定會把他當成盜墓的土賊。既然也找不到什麼其他線索,就乾脆作罷,隻把石人俑上的仙籙,記錄在隨身的本子上,然後拍了拍滿身灰土,離開了這片墳地。
誰知韓大膽兒剛離開不久,就有幾個人從遠處墳包後繞過來,靠近這棵古樹四處踅麼,最後將韓大膽兒發現的石人俑的頭和手,放進一個布袋裡,然後抱著布袋,一陣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轉天一早,此地來了一群抬棺埋屍的送葬隊伍,這送葬隊伍極為簡單,一無孝子,二無孝婦,隻是一些穿著孝服的人,揮鍬掄鎬在大樹周圍刨坑,旁邊放著一口黑漆大棺。
不遠處有人見了也覺得奇怪,彆人家白事埋棺材,都是找塊開闊平整的地方,哪有人挨著大樹埋棺的。可奇怪歸奇怪,人家辦白事,願意怎麼埋人是人家的事兒,也沒什麼人願意管這個閒事兒。
雖然也有好事的上前攀談,但一看這幾個穿孝服的,個個孔武有力,看人橫眉立目眼露凶光,到嘴邊的話也就不敢再問了。
這群人刨完一個坑卻並不埋棺,而是把土填上,在圍著樹邊另一處,又刨了個坑。拋完之後,圍著坑看了很久,還是沒埋,又把土填上,接著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