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更怯。
雪膚烏發,青裳薄紗,窈窕而立的少女靜靜站在船頭,看著沿途山水俊秀,蜿蜒連綿著不斷後退,如同一幅潑墨的山水畫。
遠處的小城已經映入眼簾。
安棠城,馥春樓。
不知道大家現在過得如何,浣娘還喜歡倚著窗台看風景嗎?梅子還是咋咋呼呼的模樣嗎?黃鸝還在馥春樓當歌姬嗎?
還有當年分彆之後,就再也不知道去向的老道,何叔......
老道是不是還在四處尋酒喝?何叔找到當年的初心了嗎?
還有沈容母子,算算時間,沈容姐姐的孩子,現在也該十歲多了吧?
對了,還有那個頗有些俠義心腸卻又狡猾的富商,被靈初救下的兩個孩子,還有陶源山下的村民們,陶源城的百姓們......
細細想來,原來她與俗世之間的牽扯,有如此之多。
靈初有些出神的想到。
精巧的船靈活的順著河流,直接駛進了安棠城的內河碼頭。
安棠城有好幾個碼頭,但總的來說,也就兩種類型,一種,是城外的碼頭,一種,是城內的碼頭。
靈初這次,順路搭乘的船,是官宦之家的船,擁有直接駛進內城的資格。
相對而言,要方便許多。
尤其是去馥春樓。
十裡花河燈如晝,可不是說說而已。
安棠城的花街,大多臨水,且都有一條畫舫,架在花河之上,夜夜燃燈懸掛,一船接著一船,河水倒映著水麵之上的花燈,交相輝映間燦爛無比。
仿佛倒映在河水中的星河。
而同樣靠著河水,雖然不是同一條河流,但卻有相交之處。
下了內城的碼頭,在小河之上搭一座烏篷小船,便可沿著河水來到素有十裡花河銷金庫美稱的花河。
再次坐上小船的靈初,聽著沿岸熟悉的小調詞曲,撐著下頜,露出一抹懷念的微笑。
撐著木槳的年輕婦人好奇的打量著衣著單薄的客人,心中有著濃濃的好奇。
來安棠城的人,十個裡麵有八個都得來一趟花河,瞧一瞧盛景,年輕婦人雖是女子,卻早已習慣了送客人去花河。
也不是沒瞧見過有女子去花河,隻不過,大多數女子,都會稍微喬裝遮掩一下,或去見識,或去捉人,都不足為奇。
隻是,這樣大大方方,直接穿著一身女裝前往花河,也實在是少見。
更何況,船娘露出的手,被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刮過,紅通通一片,指甲都泛著淺淺的紫色。
顯然是凍極了,畢竟現在的安棠城,可是寒冬臘月的時辰,正冷得很。
可靈初渾身上下,就一件薄薄的衣裙,偏偏就是這麼單薄的衣裳,少女雪白的臉頰之上,依舊是一片乾淨的白,唇色紅潤,手指靈活,船娘瞧了好幾眼,心中疑竇叢生,怎麼就不冷呢?
而且,這位姑娘是去花河瞧什麼,美人嗎?那不是自己照著鏡子便可以了?
再者,現在,還是大白日,花河之上的畫舫,哪裡還有現在還在主事的人,姑娘們也隻怕還在舒舒服服,溫暖的被窩裡幸福的窩著,誰還會開門?
不過,這些都不是船娘該費心的事情,靈初付了船資,被送到馥春樓所在的花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