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時分,霞光漫天。
茫茫的沙道上,一輛由犀角獸拉著的豪華獸車急馳而來,駕車的是兩個中年漢子。一人皮膚黝黑,身材魁梧。另一人左臉上有一條極深的刀疤從眉尾延伸至嘴角,手中一把三尺大刀。
“終於出城了。”黝黑漢子回頭望了一眼,“建安城查的越來越嚴,我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現在各大門派都在搜查藍少主的下落,懸賞那麼高,很快就能抓到。”刀疤男專心致誌的擦著手中大刀,頭也不抬道:“等抓到人後,就不會這麼嚴了。”
聽刀疤男這麼說,黝黑漢子歎了一口氣,“那羅刹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各方送他的美人,在他身邊呆不了多久便見了閻王。聽說藍少主與他有舊怨,若是送到他手裡…”搖了搖頭,黝黑漢子一臉惋惜道:“不知會被折磨成什麼樣!”說完又感慨了一句,“藍少主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煞星?!”
刀疤男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要是讓我們碰到藍少主就好了。”
“是啊。”想到那筆巨額賞金,黝黑漢子心裡那點同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要是讓我們碰到,還跑什麼勞什子的護送。我肯定拿著靈石,找個仙山,潛心修煉。”
“從建安城貼著的那副畫像上看,藍少主肯定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那當然,藍少主的母親玉仙子可是修仙界第一美人,聽說藍少主的容貌和玉仙子有七分相像。”黝黑漢子神色向往道:“若是有幸一見,也不枉此生了。”
刀疤男舔了舔嘴角,臉上露出一絲淫|笑,“若是讓我碰到,我一定要先嘗嘗味道,再上交宗門。”
“你這副樣子,可彆唐突了美人。”
“我這副樣子怎麼了?”刀疤男臉上的刀疤一橫,他不服氣的點著臉上的疤痕道:“就算再多兩道,也比那羅刹長得好!”
傳說羅刹族是上古凶獸與人結合後留下的後代,麵目猙獰恐怖不說,性情也十分嗜血殘暴,喜食修士血肉。最後這一點,不被世人所容,所以在數千年前,便被修士聯手滅族。自此,羅刹族隻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幾年前,忽然出現一羅刹族人,很多人都說這是不祥的預兆,想要將他處置了,不過被天元宗宗主攔下,非但如此,他還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與那羅刹結為道侶,此舉可謂震驚世人。
刀疤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連那羅刹都可以,我怎麼就不行了?”
刀疤男說的在理,黝黑漢子無從反駁,他摸了摸下巴,不解道:“你說藍宗主那麼英明的人,怎麼做出這種糊塗事?!”
“誰知道,他要是讓藍少主與我結為道侶,我肯定把藍少主寵上天。”
兩人說的興起,並不知曉他們口中的藍少主,也就是藍哲宇,此刻正坐在獸車上。
車內,藍哲宇閉目靠在車壁上,聽著車廂外兩個車夫的談話,他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父親何嘗想將他嫁給那個醜八怪,還不是為了他的身體。
這些年那羅刹也不知遇到什麼奇遇,修為突飛猛進不說,還成立了羅刹門。剛返回修仙界,那羅刹便踏平了一個曾羞辱過他的魔門。這個魔門實力強大,無惡不作,那羅刹也算為民除害!
不過這也讓各大宗門對他十分忌憚,雖說眾修士聯手也不是沒希望將他鏟除,可這樣損失也會極其慘重。越是修為高深的修士越惜命,眼看著仙道越走越遠,誰又願意與那羅刹拚死一搏。所以眾人商討一番後,便決定將藍哲宇獻出去,消消那羅刹的怨氣。
藍哲宇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各大城邑都掛上他的畫像後,他便易了容貌,雇了一輛獸車,出了城門。
雖然此時已經出了建安城,但藍哲宇的眉頭卻並未舒展開,想他曾是人人羨慕巴結的宗主之子,如今卻淪落到了隱姓埋名東躲西藏的地步。人生真是起起落落,無法預料。
藍哲宇心中正在感慨,忽聽後方傳來一聲厲嗬,“停下!前麵的獸車停下!”這聲音明顯是通過神識傳出,藍哲宇感覺識海被震的一陣嗡鳴。
築基期就可以神識外放,但傳出這麼遠,且能在人識海中引起激蕩的,必然是金丹期修士。他們所在的艮山界屬於低等位麵,靈氣十分稀薄,築基期都十分少見,金丹期更是鳳毛麟角,一個宗門能有三五個便不錯了。
聽到這聲厲嗬,兩個車夫也是大吃一驚,齊齊回頭,就見五個灰袍修士,禦劍從天邊極速而來。
黝黑漢子和刀疤男忙勒住犀角獸,驅車停下來。
獸車一停下,那幾個禦劍的修士便圍了上來。他們停在半空,目光同時看向獸車。鏢局的獸車都有隔絕神識的功效,但阻隔不了金丹期修士的神識。
剛剛呼喝‘停下’的修士站在獸車的正前方,他手中拂塵一甩,“打開車門。”
兩個煉氣後期的車夫根本不敢反抗,聽到吩咐,忙顫抖著打開車門。
“車內的人,出來。”
獸車內,藍哲宇臉色煞白如紙。五個金丹修士,怕是把整個宗門的金丹修士都派出來了。不過想到自己臉上的麵具是門內煉器宗師所製,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難看出端倪,藍哲宇心裡多少有了些底氣。
吐出一口氣,藍哲宇起身,撩起車簾,剛踏出車廂,數道神識便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五人仔細觀察了半晌,似乎並沒發現什麼。
藍哲宇提著的心剛要放下,這時,空中五人忽然紛紛向兩側一退,讓出一條路後,齊齊躬身,畢恭畢敬的施禮道:“主上。”
話音落下,一個身長玉立的身影顯現出來。他身上一襲玄色長袍,腰間綁著一根墨色龍紋玉帶,玉帶上掛著一枚龍形玉佩。那臨風而立的身姿,宛如海上迎風而起的巨浪,頂天立地,氣勢非凡。
男子頭戴幃帽,看不到他的麵容,但藍哲宇喝了對方數年的血,對那人的氣息早已熟悉到骨子裡。隻一眼,他便知道這人就是那羅刹,祁天遠。
在藍哲宇打量祁天遠的時候,祁天遠也在專注的看著他。
雖然那厚重的幃帽阻隔了視線,但藍哲宇卻能感覺到對方凝望他時那陰沉如炬的目光,宛如一條藏在陰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
藍哲宇心中慌亂,他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控製住自己沒向後退去。凝了凝心神,藍哲宇看向幾人,強自鎮定的問道:“請問諸位攔住在下的鏢車是何意?”戴上麵具後,不隻容貌,就連聲音都會發生改變,他倒是不擔心對方能聽出來。
藍哲宇話音剛落,就見祁天遠緩緩向他走來。明明是在半空漂浮,卻給人一種行走在地麵的感覺,落地有聲,帶著極強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