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幾個所謂的“高人”。他們有的是真騙子,有的是有點真本事的騙子,反正都是趁機斂財的騙子就是了。這方麵不用林萊操心,閻師婆和閻紫芝母女就足以對付得了他們了,而且她們母女還很擅長混入當地三姑六婆中間,從她們那兒打探來不少有用的消息,像是有個隱藏得很深的假眚,就是林萊從她們打探來的那些消息中找到的關鍵線索。
這般多管齊下,東臨縣各種眚總算全都落網了。
很好。
林萊如今就剩下一個問題,東臨縣有什麼好吃的,可以做她們離開東臨縣前的最後一頓飯?
嗐,這不是林萊的一個習慣嗎。
何況這段時間她們一直忙來忙去,是很有必要好好放鬆一下的。
難道不是嗎?
眾人反應過來後,都笑著稱“是”。
吃過一頓東臨縣本地美食後,大家才起身回汴梁。這次眚案中,大部分犯人都交給了東臨縣縣衙處置,隻有幾個江湖術士會被林萊她們帶到六扇門,做進一步處置,反正六扇門有自己的牢房,當初林萊還考慮到他們六扇門的囚犯比較特殊,為此還好好改造了下牢房,叫囚犯來了插翅也難逃。
就是迄今這牢房裡一個囚犯都沒有,之前朱俊義是短暫被關押進去過,可林萊出發辦理這個眚案前,朱俊義已經按律被斬首示眾了,為此牢房又空蕩蕩了起來。
現在好了,有新住客了。
這麼想著的林萊回到了六扇門,押著那幾個江湖術士來到了牢房,結果她打眼一看:
滿員了?!
林萊:“??”
這時候白玉堂白副指揮使聞訊趕來,先丟給她一個紅彤彤的桃子,才說道:“你那麼吃驚做什麼?”
林萊將桃子拿在手裡,沒有急著吃,而是不解地問:“你和你的義兄們不是去抓‘狂斧’雷龍了嗎?”林萊去東臨縣料理眚案,白副指揮使也沒有閒著,他和他的義兄們挑了“狂斧”雷龍,這個一言不合就拿斧子砍人全家的大惡人開刀。
“是啊,”白玉堂點頭,他見她指、指又指底下各個牢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問剩下那些囚犯是怎麼一回事,是吧?”
林萊點頭。
白玉堂一邊引她下去,一邊慢悠悠地說道:“這不是咱們雷狂斧義薄雲天,聽說他想要對抗六扇門,他的兄弟們就一個個前來支援他嗎。”
林萊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她看著聽到白玉堂的話而臉色變幻的囚犯們說道:“所以你和你的哥哥們感念他們兄弟情深,就有一個算一個將他們抓來,好叫他們依舊整整齊齊,對吧?”
白玉堂大笑:“知五鼠者,林惠風也。”
結果,他們倆就迎來了罵聲一片。
尤其是義薄雲天的“狂斧”雷龍,他幾乎要將臉擠出牢房了:“好你個錦毛鼠,你和你義兄弟設計陰我等,實屬卑鄙小人行徑。你他娘的要是有種,就和我單挑,看我到時候不把你剁成鼠醬!”
其他囚犯也跟著起哄。
林萊沉聲道:“閉嘴。”
她特意在聲音中附了內力,因此即使她音量不高,在場所有人聽到了她的話,卻紛紛覺得如雷貫耳。
一瞬間,牢房就跟著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就連很狂妄的“狂斧”雷龍都想起來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惠風,而且她剛才那一招還有效震懾到了他,為此雷龍一時間還真不好造次了。
林萊因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不欲多呆在這裡聽他們這群垃圾的垃圾話,她轉頭朝白玉堂示意,“咱們出去說話?”
白玉堂點點頭。
至於那幾個江湖術士?林萊想著他們武力值也就那樣,就乾脆借一下開封府的牢房用用,等他們六扇門的牢房空出來再說。
林萊這麼想著,就拿起桃子咬了一口,“好甜。”
“當然甜了,這可是從衛州來的金桃,我一眼就看中了。”白玉堂自得地說道。
“是是,白副指揮使慧眼識桃。”林萊肯定道,她說著又咬了一口桃子,“真的好吃。”
白玉堂背著手,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林萊吃了大半個桃子後才問道:“那雷龍說你陰他是怎麼一回事?等下,你剛才說他想要對抗六扇門,是你們讓他想的吧?”
白玉堂一笑,沒有立刻說什麼,而是先引她來到一處涼亭裡坐下,才和她慢慢說起來龍去脈來。
原來他和他的義兄們決定要去辦“狂斧”雷龍後,就明確了一點,那就是光抓了他是不夠的,還得將他那些兄弟們一並抓來才行。但若是如此做,他們就不能硬碰硬,而得智取。為此,他們五鼠聚在一起,好好研究了下雷龍,知道他好大喜功,就準備從這點入手。
他們先是放出風聲,說六扇門要對付誰誰誰,這誰誰誰都是“狂斧”雷龍的一個兄弟。他們武功普遍不高,以前都是跟著雷龍混的,因此在知道他們被六扇門盯上後,就紛紛去找雷龍這個靠山一樣的大哥。
雷龍當然看不得他們這樣膽小如鼠,又覺得他雷龍被六扇門小看了,為此大發雷霆。
他的兄弟們趕緊上去一通阿諛奉承,雷龍被奉承著就誇下海口說要與六扇門徹底為敵,為此他還招呼其他兄弟們過來,一同謀就大業。
“得道多助”,不知道誰消息那麼靈通聽說了這件事,派人過來說願意支持雷龍,為此還奉上了一箱子白銀。
就是這一箱子白花花的銀子,迷花了雷龍那些隻想跟著雷龍吃香的、喝辣的,卻不想跟著他作大妖的兄弟們,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繼續對著雷龍阿諛奉承。
同時,隨著這箱子銀子進入雷龍家裡的,還有負責運送它的兩個人。
人家又是送錢,說話又好聽,雷龍大悅下,對他們倆那叫愛重有加。
殊不知這天底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所以雷龍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不,引鼠鼠入室。
結果,一管迷藥下去,雷龍和他的弟兄們再醒過來時,就已經在囚車裡了。
而那箱銀子,當然是重歸舊主了啊。
林萊聽到半截時,就已經明白了這個計謀,這就是“特洛伊木馬”呀,不同的是白玉堂他們沒有藏在馬肚子裡,而是那麼大搖大擺地跟著“木馬”走了進去。
而且這“木馬”還是白花花的銀子,就更加迷人眼了。
其他人哪裡還顧得上看這運送“木馬”的人呀。
不錯,不錯。
見她麵露讚賞之色,白玉堂就越發開心。
他最後還說道:“那雷狂斧做惡時不擇手段,怎好反過來罵我和哥哥們對付他時智取是卑鄙無恥的了?”
林萊肯定道:“就是這麼個理。”
白玉堂:“是吧。”
片刻後,他卻是問道:“那雷狂斧多少?”
林萊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你這不還是在意嗎?”太可愛了吧。
白玉堂嘴硬道:“我是想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林萊看著他說:“好好好,我告訴你。”
那“狂斧”雷龍等級42,比現在的他要高那麼幾級。
話雖如此,“玉堂,我不覺得你要是和他硬碰硬,就一定會輸。你是能在和人對決中成長的俊才。還有一點,我知道你這次和你的義兄們選擇智取,是因為你們尤其是你,既然做了六扇門捕快,就更要為大局著想。這一點,反而讓我覺得你們這次出公差出得幾乎完美。”
白玉堂被她誇得都快要找不到北了,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懂他。
被誇到心坎上的白副指揮使,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隻有:“嗯!”
林萊笑個不停,他這到底是什麼反應啊。
白玉堂也跟著笑,索性他笑了兩聲後,就清醒了一些。他用拳頭遮住嘴唇咳嗽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失態,正色一些後他說道:“那我就多謝指揮使誇獎了。”
林萊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種客套話,知道他現在還沒那麼清醒,偏壞心眼地說道:“哪裡哪裡,咱們誰跟誰啊。”
他耳朵又紅了。
真好玩。
林萊還是知道見好就收的,她將吃完的桃核拿在手裡玩了兩下後,就說回了正題:“雷龍他們很不服氣呀,這怎麼行。我可不想聽他們一直在牢房裡嚷嚷。”林萊一想到牢房裡烏壓壓的全是犯人,而且他們一看就很能吃喝,林萊立刻皺起了眉,“這絕對不行!”
白玉堂:“嗯?”
林萊就將自己的顧慮告訴了他,唉,這不是她統管六扇門上下嗎,哪裡都是用錢的地方,所以——“我要請我師姑來,把他們變成驢子,讓他們幫我乾活,以工代他們的口糧。白副指揮使,你覺得我這個主意如何?”
白玉堂拍手叫好,“這樣還能消磨他們的狂氣,指揮使你這樣簡直是一舉多得啊。”
林萊笑:“好說好說。”
說起驢來。“我有點餓了。”
白玉堂竟還跟得上她的思路:“醬驢肉吃不吃?”
林萊:“走走走!”
為了醬驢肉,兩人那是片刻都不耽擱,說走就走了。
路上,白玉堂還提起來他大哥白金堂已經將禮送來了,他已經看過了,裡麵果然有一幅範南平的《瑞鶴圖》。
林萊大喜過望,這一刻那素未謀麵的白金堂就是她親大哥了。
不過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來,等著下次再逗他玩。
林萊顯然已經察覺出了什麼,但她就是不戳穿,目的嗎?倒不是覺得她一旦戳穿了,兩人就沒得朋友做了,而是看他反應真的很有趣嘛。她從自己這個心態,也知道了她自己是怎麼想的。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現在嗎?向著醬驢肉前進。
說起驢肉來,林萊之前還真不知道汴梁也有驢肉。她是因為之前在大理國吃到過一次驢肉,回來後就對它念念不忘。白玉堂也有點。
然後,他們倆在汴梁那麼一打聽,還真有好幾家做驢肉菜的。
林萊:“!!”
哇,她這個本地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看來她還是沒有完全深耕汴梁城的美食界啊。這件事真是給她提了個醒,提醒她即便是自家門口也要常吃常新,常新常吃。
這吃完好吃的,林萊就繼續做她的指揮使了。
不管是多眚案還是“狂斧”雷龍案,這兩個案件都要進一步結案才行。
因為已經有了朱俊義案打下的堅實基礎,所以這兩個案件就沒有向上次那樣多堂會審了,尤其是東臨縣那起多眚案,東臨縣知縣也會寫奏折往上傳遞,隻是他那封奏折到官家案頭還有一段時間,遠不如林萊這邊速度快。當然,這也和她能直接奏對官家有很大關係——林萊作為六扇門指揮使,平時是不用和一般大臣那樣上朝,但她擁有有需要時,直接進宮麵見官家的權利,這自然算是一種特權,起碼林萊很滿意這一點,讓她以後不用層層上報了。
因此這次林萊就那麼直接進宮,沒過第二人地將兩個案件的書麵記錄呈給了官家。
官家看完後,對他們六扇門做的事還有效率都很滿意。
對於她為屬下邀功請賞的行為,官家也爽快應了。
就是官家有點好奇,“林卿你自己呢?”
他原本以為她不好意思為自己邀功,哪裡想到他一說完,就見她一副“就等官家你這句話了”的樣子。
官家啞然失笑。
林萊才不會和官家客氣,她立刻請求官家多撥款給她六扇門,還說她現在明白當家做主不是那麼好當的,哪裡都需要小錢錢。
官家深有同感,就應允了她的請求,不過暗示她要對此保密,不然其他部門有學有樣可如何是好。
林萊:明白。
不管怎麼說,林萊這次進宮算得上是滿載而歸,而且大家都有份。
林萊還意思意思地發表了下講話,大意就是叫大家好好乾,以後好處大大的。
好話大家都愛聽,何況這次賞賜還是官家發下來的,說出去自然倍有麵。
這下子,即使之前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有點小情緒的(畢竟從江湖中人到官府中人,這身份轉變總不會那麼順利的,所以有不愉快的地方是再所難免的),此刻都隻剩下正麵情緒了。
林萊將眾人反應儘收眼底,心說:‘很好。’
她還沒忘記讓倩女悄悄地安排好官家給的庫銀,看著滿滿當當的六扇門內庫,林萊覺得她現在好安心哦。沒辦法,她很需要各種物資都99+的安心感,為此她安排好六扇門的事後,就馬不停蹄去操心道觀那邊的事務了。比如說先前那一撥想要見故去親人的委托,這時候她可以給安排上了。
林萊在道觀這邊見到來這兒遊玩的於三娘,她師姑後,立刻想起她原本那個將囚犯變驢,讓他們以工代自己口糧的想法,就跑去和於三娘說起此事。
於三娘笑嗬嗬地答應下來。
林萊當然不會叫師姑白幫忙,便承諾說到時候給她酬勞。
於三娘也笑嗬嗬地應了下來。
林萊:“。”
於三娘一瞧她那樣子就樂了,“豆豆,你是不是想我推辭,然後你就順坡下驢啊?”
林萊:“……師姑!”
她才不承認呢!
林萊不想和她這個師姑說話了,和她說了句再見,就跑開了。
留下於三娘直笑,之後她還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慈姑她們。
大家都樂。
這還就罷了,等之後於三娘去六扇門施展變驢術時,她看到林萊後還悄悄對她說:“要不豆豆,我這次就不收你錢了?”
林萊:“……收!你必須收!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豆豆!”
啊啊啊,她當時為什麼沒有做好表情管理啊!
於三娘笑死了要。
林萊望天。
她平複下心情後,才帶於三娘往牢房的方向走。路上,林萊想到之前天殘老人說於三娘對自己使用變驢術,就會因為等級相差有點大而失敗,她便連忙問於三娘,那她若是武功高強的人使用會如何?
於三娘想了想:“是要比對付一般人困難一些,不過豆豆,他們隻是武力高強,又沒有法力,因此隻要不是太厲害的,我都能應付過來。”於三娘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這種情況下,我一次應當不能控製太多驢,不然很容易耗空法力的。”
林萊聽後說道:“我看等下師姑你還是先測試下你的極限吧,這樣我們大家都有個底。”
於三娘:“好。”
牢房裡,白玉堂已經在了。
他特意來看“狂斧”雷龍的好戲。
這段時間雷龍沒少罵罵咧咧,白玉堂白五爺自認為他是有大局觀的白副指揮使,不要和這個大奸人、階下囚一般見識,可雷龍還是挺會戳他痛腳的,之前他還說過他們陷空島五鼠,是鼠裝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玉堂當然不會和他客氣,當場就戳穿雷龍的所謂兄弟們都是溜須拍馬之輩,他們供著他做大哥,不過是因為他武功高,但也沒高到哪裡去,連“毒鐵婆”鐵藜花都不如。就這就這,他還飄飄然地認為他能把六扇門怎麼樣呢。他這樣的宏圖大誌要是傳出去的話,看會不會笑掉大家的大牙。
“狂斧”雷龍:“……………”
雷龍破防了一陣子,眼下看白玉堂光鮮亮麗地進來了,他又打起了精神。
因為雷龍這會子想明白該如何回懟他了,“這不是狐假虎威,不,鼠假蛇威的錦毛鼠白玉堂嗎?”
沒錯,六扇門是厲害,但厲害的是那靈蛇玉女林惠風。
要是這錦毛鼠覺得他自己厲害,當時他就不會拿“毒鐵婆”鐵藜花舉例,而是會拿他自己舉例了。
真好笑,搞了半天這小子武功還沒自己高呢!
但是雷龍萬萬沒想到,他這麼說白玉堂,白玉堂竟然沒惱羞成怒。
雷龍:“??”
雷龍再接再厲:“怎麼,你小子說不出來話來了?也對,你錦毛鼠如今可不就是人家靈蛇玉女的小弟。”
白玉堂定定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雷龍挺摸不著頭腦的。
旋即,人錦毛鼠丟過來一句話:“老子樂意!”說完,他還一昂頭走了。
雷龍:“???”
你樂意啥啊你樂意。
還彆說,真的還彆說,那錦毛鼠還真挺樂意的樣子。
不是,這不對吧?
不知道為什麼雷龍還感覺到被什麼給閃到了,這可把他給憋屈死了。
而放完話的白玉堂,剛剛走到牢房門口,就那麼一抬頭就和人對上了眼。
林萊小幅度地朝他揮手。
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