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寫師14
列奧納多·達·芬奇(意大利畫家):不懲罰罪惡, 無異於鼓動他人繼續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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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頓屠夫案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林萊遇到的花費她最多精力的一個案件。
當然了,這包括創建凶器辨彆係統所耗費的精力。
這個係統對林萊來說,可以說是從無到有, 她自己在其中都有非常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為此她還拜訪了一些在業內頗有建樹的法證專家, 就連在學校時都逮著好幾個專業教授, 和人家悉心求教。他們都很耐心地指導了林萊, 讓她受益良多。
於是, 在這樣必先利其器後,林萊再去偵破波士頓屠夫案, 就變得很容易了。
即使不用那個凶器辨彆係統,光靠著林萊自己積累的經驗,她都能分辨出來“幸存者”喬治·佛耶特身上的刺傷,隻能是他自己刺出來的。
這讓他的“幸存者”名頭,出現了大大的裂痕, 甚至急轉直下, 他從受害者變成了嫌疑人。
順著這個突破口查下去,林萊又發現了一處支持喬治·佛耶特自導自演的證據,那就是在喬治·佛耶特被送到醫院, 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在和警察做筆錄時, 他聲稱和他一起被害的女孩子, 是他的未婚妻, 他本該在那天向她求婚的。
可根據林萊的調查,那名女孩子才剛來波士頓沒多久,她的親朋好友可以作證, 她沒有和比她大上很多的喬治·佛耶特談戀愛。
不過這些物證還不夠將喬治·佛耶特釘死,林萊便開始了暗中觀察,試圖找到更多物理證據。
——波士頓屠夫的特征是他會將從上個受害人身上拿走的一件物品,放到他下一個受害人身上。
然而在這一步時,林萊卡住了。
主要是喬治·佛耶特是個特彆謹慎的人,他有好幾個化名還有好幾個住處,同時他本人還精通計算機技術,反偵察能力非同一般。可以說,如果沒有麥爾斯這個電腦小天才,林萊想要查出這些,而且還能不在網路上引起喬治·佛耶特的注意力,那是非常困難的。
幸運的是,她在全麵調查喬治·佛耶特之前,麥爾斯就成為了她的小夥伴,而且他的電腦技術非常高超,即使將喬治·佛耶特的電腦當做後花園,對方都不會發現。
林萊不由得誇獎了麥爾斯這個小孩兒好幾次,把他誇獎得走路都發飄了,傻笑到他的父母都看不下去了。
話說回來,林萊很難再尋找到其他物理證據。
於是,她將驗證的方向轉向了心理方麵,比對著包括“BTK”在內的數個自戀型連環殺手,再根據波士頓屠夫的被害人和作案特征,對他做出了簡單的側寫:
這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是一個不顯眼的人,他通常沒有很親近的朋友,不過認識他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個中規中矩的人,生活方式還比較古板。
另外,根據波士頓屠夫青睞的被害人類型,他有一定程度的戀少癖,即喜愛青少年,這一特性讓他選擇工作時,會傾向於選擇高中老師、輔導員等可以經常接觸青少年的職業,而且他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這中戀少癖好的,比如說他會口頭上騷擾學生,讓和他接觸的女學生感覺到心理上的不適,那麼他必然會遭受過舉報,留下過這類案底。
至於幾年前波士頓屠夫為何會停止作案?林萊認為是這中殺戮方式,帶給他的權力感和上帝感越來越少,無法滿足他那顆貪婪而自戀的心,所以他改變了策略,決定將獲取權力感的方式升級。
事實上,林萊還有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推測,就隻是這個推測中涉及到了一名正直的退休警長。
撇開這個推測不提,林萊將自己的心理側寫,和喬治·佛耶特以及他多個身份,進行了比照。
完全對得上。
喬治·佛耶特在遭遇到“波士頓屠夫”前,就是一名大一新生助教,最後一個女受害者就是那所大學的大一新生;在那之後,喬治·佛耶特的一個化名對應的職業是高中計算機老師,曾因對女學生言語上的騷擾而被學校開除。
至此,可以確定喬治·佛耶特就是所謂的波士頓屠夫。
然而還是那句話,相比於林萊以前暗中調查的案件,這個案件中的物理證據沒那麼充足。
林萊決定再觀察一下。
她說的“觀察”是指比較蝙蝠俠的觀察,竊聽器啦定位器啦,周邊監控器啦之類的,總之都不怎麼合法就對了。
這還讓林萊想到了一個大問題——她該怎麼讓她這邊的證據合法化呢。
這個問題林萊以前是遇到過,可誰讓那時候她在紐約呢。不說馬克是紐約警局的明星警察,眼下的警局高層,就是林萊的祖父歐文·戴維斯不僅是從紐約警局從高層位置上退休的,他還在警察工會很能說得上話,所以人脈挺廣的,給林萊開開綠燈是比較好操作的。作為對比,波士頓屠夫案歸波士頓警局,波士頓和紐約都不屬於同一個州,林萊沒辦法把手伸那麼長。
那隻能曲線抓罪犯了。
幾經周折後,林萊將電話打到了BAU,她是先打給了瑞德。
BAU,匡提科。
BAU剛結束了一次外勤,處在等待下一次工作的間隙,大家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寫報告。對於摩根、艾爾(Elle)他們來說,這文書報告有時候比外勤工作還讓人煩心,對比之下,已經當做吃飯一樣簡單尋常地將報告寫完的瑞德,就有些紮眼了。
他路過摩根辦公桌,去倒咖啡的時候,隻掃了一眼就精確地說出了他那一頁第幾行與第幾行有個拚寫錯誤。
摩根:“……”
艾爾忍笑。
因為快到下班時間了,在自己的快樂屋裡呆著的加西亞就先一步溜了出來,準備叫上摩根他們一起去吃飯,見狀很不客氣地擠過來,還說我不是給你一個自動糾錯小程序了嗎。
摩根還沒說什麼,端了咖啡回來的瑞德就插嘴道:“摩根說那個小程序就像是機器做出來的飯一樣沒有靈魂。”
黑人帥哥、踹門擔當-摩根:“嘿!”
這時候瑞德的手機響了,他拿過來一看,就連忙把咖啡杯放下,正打算接通,就發現自己頭頂不知何時多了好幾朵烏雲。
“?”瑞德連忙把手機護住:“這不道德吧?”
“打擾彆人談戀愛是不道德,噢?”加西亞還讀懂了瑞德的懷疑眼神,搖了搖手指:“嘖嘖,小天才,我雖然不是什麼側寫師,可你看了下手機,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我要是再猜不出來可就愧對我‘情感女王’稱號了。”
瑞德:“萊娜不是——”
摩根擠擠眼睛:“原來是叫萊娜。”
加西亞也跟著起哄。
瑞德沒有多少攻擊力的抱怨:“你們真討厭。”
原先從事性犯罪調查的艾爾這時候指出:“瑞德博士,你到底接不接了?”
瑞德索性不理會這群無良同事,跑到清淨的地方去接電話了。
林萊問候了他幾句,就直入主題了,她想要就波士頓屠夫案和BAU的組長霍奇談一談——當年連環凶殺案發生時,波士頓警局的肖納斯警長就向BAU請求援助,負責為波士頓屠夫進行心理側寫的就是霍奇,而且那還是他從律師轉職為側寫師後的第一起案件,可惜到最後都沒能將波士頓屠夫抓捕歸案。
瑞德就去敲了霍奇的辦公室門。
本來霍奇是不想接這中私人請求電話的,通常都是作為聯絡官的JJ先篩選案件,不過等瑞德轉述是和波士頓屠夫案有關後,霍奇就破例接聽了電話。
這通電話講了很長時間。
隨後,林萊還將她這邊的各中資料都傳真了過去,甚至還包括了她那個凶器辨彆係統的源代碼。這個部分之後由加西亞進行了鑒彆,她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BAU的其他人則翻閱了案件相關資料。
可以說,林萊準備的資料除了其中不太合法的部分,其餘的完全是教科書級彆的完備。
摩根看了一部分就忍不住問道:“瑞德,你再說一遍你的這個‘朋友’萊娜幾歲了?”
瑞德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回答了:“十九歲。”
摩根嘖嘖稱奇:“她難道從十歲就開始破案嗎?這可不是一個菜鳥能做到的。難道說天才的朋友也是天才?”
瑞德剛想解釋,吉迪恩就先開了口:“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吉迪恩和麥克萊恩是多年好友,從對方那邊知道一些那個小女孩的事兒。
不過吉迪恩隻是說了這麼一句,就沒有展開來說了。
瑞德張了張嘴,接下來儘管仍舊以一分鐘萬字的速度在誦讀那些資料,可還是將吉迪恩的這句話記在了心裡。
等吉迪恩也看完後,他說道:“這裡麵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麼好補充的。”說著就看向了作為組長的霍奇。
“她的目的也不是這個。”霍奇會意道,“我會去打幾個電話的。”
因為BAU如果不受到當地警方邀請,他們是無法介入當地案件的,不過霍奇認識一些人,他可以尋求他們的援助。另外,一直對這個案件耿耿於懷的霍奇,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因為一些難走的司法程序,在案件有了重大突破甚至嫌疑犯已經露出水麵的情況下,對此無動於衷的。
甚至霍奇還負責任地聯絡了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警長,湯姆·肖納斯。
當年就是這個老警長邀請了他們,卻在某一天不由分說地將他們趕走了。
或許其中還有一些內情。
考慮到在電話內無法說清,霍奇還親自趕往了波士頓。
在向這名老警長表示他們鎖定了波士頓屠夫後,內疚不已的老警長終於吐露了心聲,原來是當年波士頓屠夫給他寄來的一封信,說如果波士頓警局不再緝捕他,那麼在老警長還活著的時候,他就不再殺人。為了不讓波士頓再出現無辜的受害者,老警長同意了。
這無疑是將波士頓警局至於不利之地。
事件的性質就和林萊先前遇到的殺妻案中,鑒定機構的工作人員弄虛作假差不多,甚至比這還要嚴重,畢竟這是警察屈從於了罪犯,一旦被外界得知,波士頓警局要麵對的譴責可不會少了。
那就這麼算了嗎?
當然不能了。
根據側寫,波士頓屠夫這樣自導自演一出戲,就是為了以後獲取更大的快感。他是不可能停止殺人的,除非將他逮捕歸案。
現在,正是亡羊補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