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良心同樣驅使她這麼做。
隻有理性暫時保持了沉默。
那是一種難言的沉默，讓林萊在良心沒有受到譴責之外，沒有感覺到多少輕鬆。
可是這個決定，她不準備悔改了。
“抱歉，麥爾斯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沒事的，老板。”
隨後，林萊就將老羅伯茨給她的定金支票退了回去。
亞曆山大·羅伯茨壓著怒火打來了電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萊回答道：“我無法確認您的兒子到底在哪兒，那這起委托我是無論如何都完成不了的，還不如趁早將定金退給你，省了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和精力。”林萊說的確實是實話。她根本無法鎖定丹尼爾·羅伯茨的位置，而其他直接證據她又沒有，所以就算她想要去匿名舉報彼得·古德曼先生，在缺乏有力證據的情況下，恐怕地檢都很難提起對彼得曼先生的控告。
老羅伯茨不甘心地說道：“你根本就是沒有儘心去完成我的委托吧！”
林萊揚揚眉：“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羅伯茨先生？”
老羅伯茨沉默半晌後說：“我的兒子，丹尼爾，他是無辜的。”
他這麼說，無異於等同承認他知道當初是他兒子強-奸了彆人，就像他之前來偵探社時，刻意隱瞞了委托案的一些情況。
對此，林萊隻是反問：“你還記得那起強-奸案的原告，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嗎，羅伯茨先生？”
老羅伯茨竟然哽住了。
林萊無聲冷笑了下：“我是私家偵探，我有權利決定是否要調查到底，如果你有什麼不滿的話，大可去告我，我和我的律師團等著你。”
說著，林萊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她就打電話給她的律師邁克爾·惠勒，不僅是告訴了他這件事，還向他谘詢了一些關於迷-奸、在網絡上傳播色-情信息等罪名如何界定——可不止丹尼爾·羅伯茨一個人渣，他的狐朋狗友們可沒好到哪裡去。憑什麼他們還能繼續光鮮亮麗，甚至死性不改地去禍害其他無辜的女孩呢？
邁克爾·惠勒如今可是春風得意得很，因為靠著昔日交情，他們事務所升格成了韋恩公司的禦用律師事務所。當然，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可紐約有實力的律師事務所可不少，他們不用擠破頭去爭取，自然是值得高興的。
這樣一來，林萊一個電話打過來，就有好幾個專業律師來為她答疑解惑——她說自己有一個律師團隊，可真不是信口開河的。
等從律師這邊得到答案後，林萊心中就有了譜。
之後，林萊就為了這一後續忙碌了好一段時間，曾經的藥販子“美洲鱷”山姆·雷利亞還做了汙點證人，幫著指證了那些曾經的旁觀者和後來的犯罪者，這讓他得到了從輕處罰，不用進監獄，隻需要在外麵接受為期一年的監管。
這對山姆·雷利亞來說是可以接受的，他還對當時有個父親逼問他，又跟上了丹尼爾·羅伯茨的事繼續保持著沉默。
林萊這邊也是。
這個委托案便打上了“已處理”的標簽，被林萊封存到了檔案箱內。
林萊還沒忘記找上麥爾斯，讓他不要就這個案件有太多的負-麵-情-緒，也不要讓它成為陰影，更不要為此變得憤世嫉俗，認為法律是有錢人的法律。
麥爾斯是很感動啦，可不妨礙他彆扭地強調：“老板，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林萊裝模作樣道：“那是我多慮了，忘記了你不僅是個大孩子了，還在很早以前就是個自由如風的黑客了。”
麥爾斯：“…………老板！”
林萊胡嚕了一把他的卷毛：“你乾嘛突然這麼大聲？”
麥爾斯：“……老板你要再這樣，我就去內部論壇裡提議讓你下次直播玩《蝙蝠俠一敗塗地》給我們看。相信我，這個提議會得到很多人雙手雙腳讚同的。”那可是雙倍的快樂。
林萊：“……再見！”
說起這個來，羅賓·蘭迪斯的商業嗅覺十分敏銳，他不僅調出專門的小組，來完善直播間，還在知道林萊有意“接盤”《全美通緝令》這檔節目後，知道他們這邊還缺少一個專業的平台。在和林萊還有他們公司的運營官等人，商議過後，韋恩公司決定專門設立一個子公司，來運營一個流媒體/視頻平台，然後逐漸開發實時互動、即時聊天等功能。
當然了，這一切都還在策劃階段，因為他們要先找準這個平台的定位。
而平台搭建後，如何快速風靡起來，這個他們倒不是很擔心，誰讓他們這邊有個最佳代言人呢。
林萊想到自己至今還需要韋恩公司補貼自己，所以到時候是不會拒絕的，哪怕是讓她玩《蝙蝠俠一敗塗地》。
唉。
等到林萊回到偵探社，卻錯愕地發現她爺爺正在看本該被封存起來的丹尼爾·羅伯茨委托案。
林萊頭皮發麻：“爺爺？”
老歐文神色如常地說道：“我和你外公是老了，可我們還沒有耳聾目盲到沒發覺到你這段時間的不對。”
林萊微微低下頭，沒說話，像是在等待判決一樣。
老歐文歎了口氣道：“孩子，如果我還沒有退休的話，我會讓你去勸古德曼去自首。可我已經退休了，現在隻是戴維斯偵探社的顧問，我會選擇尊重你這個老板的選擇，不過考慮到你對於我和老肖恩來說，還隻是個小孩子，那如果以後涉及到法律問題的話，我們倆老頭子作為大人，會先於你去承擔後果的。”
林萊踢了踢空氣，彆彆扭扭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林萊：“…………”
老歐文問：“怎麼了？”
林萊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之前才和麥爾斯有過類似的對話。”
老歐文感歎道：“那你是真的長大了。”
林萊：“……戴維斯先生，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嗎？”
老歐文將案卷放回去，重新將檔案箱封存好，邊裝模作樣地歎氣道：“唉，這個月的工資不知道還能不能準時發下來呢。”
林萊：“………會發的啦。”
老肖恩從門外冒出來，“那就好。”
林萊麵無表情起來。
倆老頭對視一眼，作為下屬就不多造次了，各自拍了拍老板的頭才走了。
林萊不禁嚷嚷道：“我要扣你們工資！”人卻是笑了起來。
當然了，她確實是個大人了，自己做的決定怎麼能讓爺爺們來替她承擔後果呢，不論是不可能有的法律責任，還是心理上的後果。
她不會再像先前鮑裡斯·布萊曼因為向她複仇，導致三個無辜的人喪命後，心誌動搖了。不僅僅是因為她不想被那對無良父母再拍照了，還因為她漸漸懂得了自己沒有進入體製內成為執法人員，而是作為一個私家偵探，這個選擇的意義所在。
在黑與白、法律與公義之間那個模糊的地帶，儘可能讓人們得到應有的公正。
如果還能得到委托金，那就更好了。
事實證明，林萊還是太樂觀了。
倒不是說沒有委托金，而是——
林萊從監控上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警車，就小跑著下了樓。
看到她出來，警車靠了過來，接著馬克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喲，這不是‘韋恩’女士嗎？紐約警局馬克·戴維斯向你問好。”
林萊：“……”啊，她就說忘了什麼，原來是她好像有一周沒回家了。
完蛋了！
林萊連忙說：“我正準備回家呢，馬克咱們一起吧。”
馬克笑著說：“好的，‘韋恩’女士。”
林萊：“……馬克！”
馬克這才沒繼續調侃她了，開著警車將她載回家了，就隻是等回到家，還免不了被凱倫調侃了一通，最後林萊還被這對無良父母要求擺出之前上權威媒體期刊封麵的姿勢，給他們倆重新拍一份家庭版的“大人物”照。
林萊：“…………”
林萊差點就要奪門而出了。
等晚間臨睡前，和自家男朋友視訊時，林萊就“抱怨”了一通。
瑞德聽完，躊躇了下說道：“萊娜，你知道Facebook宣布要對所有人開放這件事嗎？”在這之前，FB的用戶都是學生，而且範圍已經蔓延到了世界上很多國家的大學和高中。
林萊：“……你確定你這是在安慰我？”
瑞德抿嘴笑：“隻是告訴你一下。”
林萊想了想說：“算了，到時候馬克和凱倫想申請就申請唄，我會保護好他們的——你那是什麼表情？”
瑞德看起來不好意思地說著這樣的話：“我隻是想說我們都愛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萊：“哦哦——斯潘塞·瑞德博士怎麼變得這麼大膽直白了？”
瑞德不解：“你為什麼對著我又多了一個稱呼？”
林萊解釋道：“你們BAU的同事不都這麼稱呼你嗎。”
瑞德點點頭道：“那是因為吉迪恩想讓我變得自信一點，才讓其他人那麼叫我的。”
林萊想起了一件事來，就順便問道：“說起吉迪恩來，他是不是要和他那位相守多年的女朋友結婚了？”這件事林萊還是聽加西亞八卦給她的。
瑞德：“嗯，而且吉迪恩還打算休個長假，不僅是婚假，他之前就攢了好多天假沒有休過。”
——吉迪恩本來是沒有想要和女朋友多一個法律證明的，隻是突然有一天，或許是在弗蘭克被抓住後沒多久，又或是經過了其他一個案子，吉迪恩突然覺得再多一個法律上的關係保障，沒什麼不好的。正好他女朋友也忙完了一個大項目，準備在華盛頓定居了，兩人就默契地對著彼此求婚了。
林萊問道：“那誰來頂他的班？”
瑞德看了林萊一眼，才慢吞吞地說道：“大衛·羅西。”
林萊偏偏頭，“你說大衛·羅西就說大衛·羅西，乾嘛還要多看我一眼？等等，你是不是想我去臨時加入你們BAU啊？怎麼著，斯潘塞，你想和我暫時分手嗎？”
瑞德人都傻了：“什麼？！”
林萊微微搖頭：“辦公室戀愛禁止啊，你個笨蛋——我叫你笨蛋，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瑞德就是覺得開心：“我不知道，我就覺得你這麼叫我我很開心。”
林萊甜蜜蜜地輕哼了一聲，過後才繼續聊起天來：“大衛·羅西的話，我看過他寫的書。”大衛·羅西除了是BAU的創始人的身份外，還是個暢銷書作家。
瑞德不甘示弱道：“我都看過，你和麥克萊恩教授合著的那本書我也看過——萊娜，你在想什麼？”
林萊如實回答：“我在想版權收入可以是個新的開源方法。”麵對瑞德疑惑的目光，林萊就說了下她的偵探社至今都沒正式開張，如果不是韋恩公司在補貼她，她連工資都發不出來的情況，惹得瑞德直笑。
林萊：“……你還笑！”
瑞德忍住了笑，對林萊的決定表示了支持：“你可以去試試。啊，等羅西來了後，我可以幫你問問這方麵他有什麼好的建議。正好關於他的書裡，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谘詢他。”
林萊“唔”了一聲，覺得到時候場麵怕是會有點小尷尬，羅西說不定還會來個地鐵老人看手機.JPG，可她看瑞德那麼興致勃勃的樣子，就沒有去給他潑冷水了，還有來有往地表示了支持。
瑞德心滿意足了。
林萊這邊也是暗笑了下，心情愉快地結束了通話，過後她沒忘記自己現在還有個韋恩公司創始人的身份，於是就打電話給了自家CEO，說了下她如果想要寫心理學方麵的書或者小說，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羅賓·蘭迪斯一下子明白了自家老板的用意，他哭笑不得，認為自家老板不必這麼辛苦，這會讓他這個首席執行官慚愧不已的，於是他想了想就說道：“如果您真想靠版稅來平衡收支的話，DC漫畫公司那邊有意用您和約翰遜先生的形象，來給他們的超級英雄係列漫畫增添新元素，如果人氣高的話，還會出個人刊。”
林萊：“…………”
羅賓·蘭迪斯忍著笑喊道：“老板？”
林萊要抓狂了，對著話筒就吼道：“給我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