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16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這兩個絕世劍客, 自然沒有忘記十年之約。
他們有意再次挑戰林萊。
林萊爽快地應戰了，地點就定在了紫金山。
這次決戰，不像是上一次那般張揚, 它十分低調，低調到就連陸小鳳他們都隻是知道有那麼一次決戰，卻不知道它具體的時間與地點。
陸小鳳他們都很清楚這三人是不想被外人打擾, 陸小鳳還想著既然有林萊在的話，他就不用太擔心他們任何一個人就此隕落, 即便如此，陸小鳳還是在臨近九月十五時, 趕到了京城。
十年過去了，陸小鳳還是那個“四條眉毛”陸小鳳，是一個像風般自由的浪子。
他的好朋友中，司空摘星還在做他的偷王之王。花滿樓卻已經成了家, 妻子是昔日峨嵋派三英四秀中的石秀雲, 他們夫妻倆還有了一個女兒, 花辭雲。
這次他們一家三口就一起來了京城，不過石秀雲因為要和師姐孫秀青好好敘舊, 就讓花滿樓父女倆自便，還讓他們父女倆帶上了孫秀青和西門吹雪的兒子，西門晴光。
而等花滿樓帶著兩個小朋友, 和陸小鳳碰頭時，陸小鳳這邊也有兩個小朋友, 他們兩個是司空摘星帶出來的。當然了, 還有跟在他們身後的一群大內侍衛，以及隱藏在更深處的暗衛。
因為花滿樓和陸小鳳都認識幾個大內侍衛，這麼一來, 這兩個小朋友的身份幾乎是立刻就呼之欲出了。
司空摘星：“……你們彆這麼看著我啊，我也不想的，誰讓他們倆的娘有事要上山一趟，我就不幸地被她拉了壯丁。”
司空摘星這麼一說，花滿樓和陸小鳳立刻對視一眼。
陸小鳳捋了捋他那兩撇打理得非常絲滑的小胡子：“就是今天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司空摘星轉頭就介紹了下兩個小朋友：“大的叫阿衡，小的叫阿滿。”
阿滿是最小的，他有些認生，就被阿衡牽著手乖巧文靜地站在他身後，還和哥哥一樣都第一時間盯上了孫秀青和西門吹雪的兒子，西門晴光。
理由不儘相同。
隨即阿衡就主動出擊了：“要玩蹴鞠嗎？”
說起蹴鞠來，蹴鞠在本朝本來就是一項大眾娛樂活動，普及度相當高，看遍地開花的圓社就可見一斑，不過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問題，本朝的蹴鞠地位遠不如在前朝時高，但這一現象隨著當今天子熱衷於蹴鞠，就有了很大的改變，連正規的蹴鞠聯賽都有了，到了最後決賽時，決賽地所在的城市都會人滿為患，同時還帶來了預想不到的收益，惹得當時覺得天子熱衷於蹴鞠就是玩物喪誌的朝臣們，都有些瞠目結舌，而且他們這會兒已經不敢再這麼說了，要是敢進言，戶部大臣都會先逮著他們一頓噴。
總之就是上行下效下，蹴鞠國民度不是一般得高。
眼下阿衡那麼一說，最先響應的，竟然是花辭雲。
西門晴光神色淡淡，好似身處另一個世界，有著超然物外的氣度。
阿滿這時說：“哥哥，我不想流汗。”
阿衡想了想說：“我們不設限製，可以使用武功，這樣可以的吧？”
阿滿點點頭：“那就好。”
阿滿還不到四周歲，小小的一個，他那般一說，惹得在場的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子都看向了他。
阿滿連忙往哥哥背後一躲，過了片刻才探出頭來。
司空摘星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的性情了，天賦異稟是真天賦異稟，性格內向文靜也是真內向文靜。
這又不衝突，就是以後可能會讓人很多人懷疑人生就是了。
不管如何，他們四個小朋友就分了兩組，開始二對二地踢蹴鞠。
阿衡和阿滿一組。
年紀最大的西門晴光，和與阿衡同歲的花辭雲一組。
這看起來是有些實力不對等，主要是阿滿年紀太小了，可他們兄弟倆都沒有任何異議，大人們更沒有去乾涉，就隻是在旁邊等著看他們這還未有成長起來的一代眼下實力如何。
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怎麼再多想紫金山上決戰進行得如何了。
這個嗎？
十年的時間，足夠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抵達到無劍勝有劍的境界，可同樣的，林萊並沒有在原地踏步。
她是不像他們兩個，尤其是西門吹雪，能那般心無旁騖地將所有心思都放到武學上，可她本身的經曆，就讓她不能和一般人相提並論，不僅僅是有上輩子的經驗，還是這輩子有了和吳明那一戰，不但讓她頓悟，進入到了更高境界，還有吳明灌入到她體內的內力，這些內力在被林萊融會貫通後，再結合上這次生死戰得來的經驗，林萊即使一敵二，還是能夠克製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
這次決戰還不像紫禁之巔那次，林萊一上來就發了大招。
這次林萊有意放慢了節奏，親身見證了今時今刻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與當年的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在劍道上有什麼不同。
頗有些以招會招的意味。
就隻是不知何時，紫金山上起了淡淡的霧。
林萊感知到了隨著這淡淡霧而來的不速之客，便說了句：“我還有客人要會，就讓我們速戰速決吧。”
然後就放開了自己，進入到了更玄妙的境界，一招就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打趴下。
林萊都沒去看他們倆的神情變化，就循著淡淡的霧去會客人了。
在她走後，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對視一眼，在這一刻他們彼此之間的惺惺相惜之感達到了頂峰，兩人就此決定在這紫金山完成遲來了十年的決戰。
隻是不同的是他們這時候都不再覺得他們兩個非死一個不可，尤其是葉孤城。當年小皇帝說他可以試著以守護城民之心去練劍，這句話被葉孤城聽了進去，這讓他的劍法發生了一些變化，或許不再那麼鋒利，可並不代表他就此變弱了。
再說林萊這邊。
她還以為要和不速之客玩一會兒捉迷藏呢，不想等她去追時，那不速之客隻是將她引到了另一個適合決戰之地，就主動現身了。
那淡淡的霧跟著消失了。
林萊其實已經意識到這霧是不速之客利用自身真氣製造出來的，就隻是真看到了這一幕，她還是想感慨下這人是裝逼如霧，常伴吾身。
林萊自然認得這人是誰：“玉羅刹。”
玉羅刹回禮：“玉麵羅刹。”
林萊：“……請直接稱呼我林輕鴻。”
這到底是先起了頭，給她起了這麼個外號的？林萊腹誹了下，就將注意力放回到玉羅刹身上：“玉教主千裡迢迢來到紫金山，不止是為了圍觀我和西門吹雪、葉孤城決戰的吧？”
玉羅刹坦然道：“自然不是。實不相瞞，我練功進入了瓶頸期，我想要儘快突破它，而這天下能夠帶給我如斯壓迫的，隻有林輕鴻你，故而我來到了此地，想與你一戰。”
林萊問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呢？”
玉羅刹笑吟吟道：“阿滿是我見過最靈秀的孩子，我隻是遠遠地看到他就喜不自勝，想要將他帶回我西方魔教去。”
林萊聞言，同樣笑得甜蜜蜜：“我看你該好好反省下你都這一大把年紀了，為何還後繼無人，為何父子相見了都無法上演父慈子孝的場景，而不是在這裡惦記彆人家的孩子。”
林萊這句話顯然意有所指。
玉羅刹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他藏得這麼深的秘密，不過這麼一來，兩人就扯平了。這讓玉羅刹苦惱了下，又得想其他辦法激她動手了。
這倒不用。
玉羅刹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他不是陷入瓶頸期，想要打通嗎，林萊就好好滿足他咯，讓他通得徹徹底底。
話是這麼說，玉羅刹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被碾壓的。他的綜合實力是還不如吳明，可吳明這個人學得太雜了，他是天賦異稟，還能將其他門派的絕學進行改良，然而他本身的特質就被弱化了。簡單來說，有時候會得多，會得雜，不見得就是好事，反而隻專心做一件事，可能會更達到更高的境界。
玉羅刹就不同了，他的武功心法和他本人特質相得益彰，自然可以超常發揮，越級致勝。
林萊就和他打得酣暢淋漓，都有些欣賞他了。
不想這人打著打著就開始發癲：“我真該早點來中原的，這樣的話，阿滿就會是你我的孩子了。”
林萊：“……”
林萊覺得玉羅刹腦子有病，就算沒有，她今天都要幫他一把，讓他變得名副其實。等將玉羅刹錘進山壁裡，林萊還覺得不夠，她又找到了已經和葉孤城打完，正準備下山的西門吹雪。
“我見到你爹了。”林萊還是通過在收集外邦情報時，偶然間知道這件事的，她知道時整個人都是傻的，因為玉羅刹和西門吹雪怎麼看都不像是父子，由此可見後天環境對一個人的塑造有多麼重要。“他想做我兒子的爹。”
西門吹雪：“……抱歉。”
林萊假笑道：“不不，這不是你的錯，就隻是你聽說過殺爹證道嗎？我支持你走這一條大道。”
西門吹雪：“……”
林萊指了指她來時的方向：“他就在那邊。”
“我知道了。”西門吹雪可沒有往那邊去，他反而是換了個相反的方向下山去。
林萊跟了過去，想說“你怎麼不去殺爹證道”，可想想玉羅刹那樣子，再看西門吹雪都被逼得如麵對洪水猛獸了，一時間竟是“西門吹雪，我理解你”這種情緒占了上風。
“算了，我還是自己再去錘他一頓吧。”
可林萊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