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如律令07
四目道長在西蕉鎮隻待了一天, 就領著他的客戶離開了。
留下林萊扯著根狗尾巴草,還在思考她的身世之謎。
HP的梗也就算了,林萊能想到的更接近真相的原委,是還是小寶寶的自己有可能對生接了一發五雷正法的呂非南找上, 是因為自己對他來說是唐僧肉, 或是十全大補丹。
然而呂非南沒想到的是作為小寶寶,自己也並非完全吃素的, 兩人當時可能對上了, 而還是個小寶寶的自己到底受限於軀殼脆弱, 不得不另外付出一部分代價, 也就是她完全沒有了兩歲以前的記憶。
相對的,呂非南完全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有可能他傷得更重了,甚至靈魂層麵上都沒幸免,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都沒能重出江湖, 再興風作浪。
林萊越捋越覺得該當如此, 那麼,她現在所需要做的, 就是繼續積蓄力量, 等著呂非南這個靈幻版伏地魔卷土重來。
那就沒事了。
林萊想到這兒, 將手裡的狗尾巴草甩啊甩開,腳步輕快地回家去了。
一段時間後, 林萊接了一單新委托。
找過來的人乃是桑花鎮的方大海,他覺得他弟弟方小海怕是被鬼給迷上了。
說來這桑花鎮就在夢水附近, 林萊暗自想這方大海會找過來,不會也是聽說了自己與水怪二三事吧。
林萊:“。”
算了,現如今她作為林法師姑且是聲名遠播了。
林法師稍後就跟著方大海去了桑花鎮, 見到了他形銷骨立的弟弟方小海。
林萊稍加辨認,就明白過來這方小海是怎麼一回事,他這是失卻了大量精氣,再過上幾天他怕是會成為一條人乾——被鬼吸乾榨淨了。
換句話說,林萊這次是遇見了經典劇目,《情迷女鬼》。
林萊轉頭和方家人說了這件事,讓他們稍安勿躁後,又問了問方小海這樣子有多久了,在那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
方家人回憶了下,說方小海這般大抵有一周了。
起初他們還以為方小海精力不濟,是因為他原先剛去幫人打了井,累著了。可這都好幾天過去了,方小海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吧,乃至癟了,他們才驚覺不對勁。
至於特彆的事?
方家人對視一眼後,還真想到了一件。
那就是方小海他們去打井時,偶然間掘出來一副骸骨。
那骸骨看樣子被人埋下去有好多年了,便是衣服都腐爛得不成樣子了。
便是稍後保安隊過來後,都說哪知道那骸骨所屬之人是哪年被人埋到這裡了,便沒有多管,最後還是方小海他們於心不忍,就幫著收斂了骸骨。
林萊聽後若有所思。
再說那方小海,現下除了真個人都癟了,他還渾渾噩噩的,然而一等夜幕降臨,他就支棱了起來,人還自發自覺地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他這是被迷得太深了,索性還有救。
林萊就讓方家人出動,將方小海逮回來,好好將他看住。
林萊則是和方家人借了一件方小海的衣裳,再給自己貼了張“以假亂真”符,就出去了。
她按照方小海直奔而去的方向走啊走啊,最終來到了一處荒宅。
林萊進去轉悠了下,確定了這就是方小海和女鬼幽會之所。
她在裡麵做了些準備,又過了半個時辰,女鬼來了。
女鬼一來,荒宅立刻煥然一新,到處都變得精致起來,甚至還燃有熏香。
林萊挑了挑眉。
她仍舊不動聲色,直等著女鬼嬌笑著走到她所呆的臥房來。
“小海哥哥,我來了。”
林萊沒出聲。
女鬼此刻還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漸漸走近,都沒仔細看,就坐到一旁,嬌軀靠了上去:“小海哥——”
剩下那個“哥”,在林萊抬起頭來,又看過去後,被戛然而止。
女鬼:“!!”
女鬼:“你是誰?”
林萊沒有回答,隻是撤掉了方小海的衣服和那張符,再拿出自己少用的銅錢劍,這時候才開了口:“我是你的小海哥哥啊。”
女鬼:“臭道士?”
女鬼自覺被壞了好事,頓時就變了臉。一時間,她陰森之氣大漲。
林萊手持銅錢劍迎了上去,她這把銅錢劍眼下在她手中,自是銳氣不可擋。
那女鬼不小心給挨了一下,就覺得形魂大痛,她頓時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硬茬了,又勉強應付了一陣,便不再戀戰,揚起衣袖就要往外飛去。
林萊當即掏出她首先準備好的一張符,“四麵楚歌”,朝上麵嗬了一口清氣,再將它甩到被她放在門框上的八卦鏡上,頓時八卦鏡和這張符的組合被激活,當下屋內鏡光閃爍。
女鬼無處可逃,被八卦鏡光籠罩住,身形定在原地不說,八卦鏡內也照出了她的真麵目。
那真麵目著實對眼睛不夠友好。
林萊自己手中也有個小一點的八卦鏡,她持著它來到了無所遁形的女鬼跟前。
她剛要說點什麼,那女鬼就驚悚地大叫起來。
林萊:“?”
但見女鬼捂著自己的臉,驚懼交加:“我的臉!不要啊!”
林萊:“。”
這女鬼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真麵目嗎?
林萊又想到這女鬼將這個荒宅幻化得如此美觀,她本身又從頭到尾都打扮得很精致,怕不是她是個十分愛美之鬼?
林萊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就把她手中的八卦鏡直懟到女鬼麵前。
女鬼看到鏡子裡麵容可怖的自己,根本不敢看,還連忙遮住自己的臉。
林萊:‘還真是。’
林萊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有繼續讓那女鬼直麵如此恐怖的事實。
她將八卦鏡收了起來,轉而拿出她的葫蘆,將不敢動的女鬼收進了葫蘆。
事後,林萊才知道這女鬼名為陳小憐,本是一家妓院的妓-女,因她長得好,又有些才情,所以最紅的時候妓院無人可出其右,她在眾人的追捧下還真有幾分飄飄然,不想花無百日紅,她沒多久就被更青春的後來人取代。陳小憐不甘心如此落寞下去,就費心保養自己,可還是無濟於事,媽媽呢,又不可能可憐她,之後一如既往地讓她多接客。妓院那個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沒幾年陳小憐就得了病,臉上跟著起了瘡,卻得不到醫治。陳小憐想要自救,就祈求一直苦心追她的恩客毛某帶自己走,哪裡想到她是逃出了妓院,等來的不是那毛某,而是媽媽派來的打手,他們搶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錢財,又將自己打死後,隨地掩埋。
陳小憐枉死後,魂魄離體,又因被埋之地冷森森的,她生前又體弱,所以此後多年就一直昏沉沉,迷瞪瞪的。
一直到自己的骸骨被挖出,還入土為安,她才清醒過來。
陳小憐感恩有人幫自己入土為安。
“然後,你就恩將仇報了。”
陳小憐:“。”
陳小憐遮掩著麵容,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在和小海哥哥恩愛過一次,我就發現我的臉有所好轉,於是——”
於是,報恩歸報恩,拿人家的精氣修補自身歸修補自身。
林萊搖了搖頭。
如此一來,哪怕陳小憐固有可憐之處,她現在的行為都是很不可取的了。
所以林萊就重新將陳小憐收了起來,方小海那邊,他還是有些執迷不悟,不過沒有了陳小憐繼續迷惑他,他至少不會再損失精氣,導致自己成為人乾了。林萊又好人做到底,送了方小海一套“淨心神咒”,讓他更快清醒過來,順帶還驅了下他和陳小憐交往而入侵入體的陰氣。
這麼一來,方小海的眼神立竿見影地有了些許高光。
方家人為此鬆了口氣,問了林萊接下來該如何如何後,便拿出報酬給了她,又殷切送她離開了。
這次林萊幫著驅邪縛魅,得到了一個銀元的報酬。
她覺得挺可以的了,就是這次回去時陽光毒辣,等她回到家時都出了一身汗,好不舒服。
林萊還有點餓了,所以她一進門就喊:“文才?”
文才正在菜園子裡侍弄黃瓜秧子,聽到聲音就趕緊冒頭:“師姐你回來了。”
“我有點餓了,幫我弄點吃的吧。”
文才:“行啊。”
他幾口將手裡的嫩黃瓜吃光,就鑽進了廚屋,還喊道:“寶妹,我給你弄點小米湯行吧,再拍個黃瓜?”
林萊:“可以。”
這個功夫她去衝了個涼,換了身新衣服,又噸噸噸了一杯涼茶,才感覺涼爽過來了。
很快,文才也幫她將飯弄好了。
林萊沒讓他拌黃瓜,她直接也拿了根黃瓜生吃了起來。
文才見狀,就給她弄了碟小梅幫著他們家弄的西瓜皮醬豆。他又將早些時候他弄的茄子煎餅拿出來兩塊來,他自己聞了聞,覺得沒異味,還能吃。沒辦法,現在天熱了起來,飯菜不能多擱了。
文才還煮了兩個雞蛋,都給弄到碗裡放著,一起端給他們寶妹了。
林萊吃得很香。
文才嘴也沒閒著,哢嚓哢嚓咬著根黃瓜。
他突然想到什麼,就趕緊將嘴裡的黃瓜咽下去,說道:“寶妹,凇凇鎮的瓜叔開始拉著車到咱們西蕉鎮賣瓜了,我昨天都問好了,直接用銅子兒買可以,用糧食給他換也成。我算了算,一個銅子兒可以買三斤西瓜。”
林萊頭也不抬:“買。”
文才咧嘴直笑:“好嘞!”他都想好了,等西瓜買回來,他就給放到井裡湃著。對了,他還可以放幾根黃瓜下去。
天還沒黑,瓜叔就來了西蕉鎮。
聽到他的吆喝聲,文才立馬巴巴地看向林萊。
林萊立馬回去掏她的錢罐罐,隨即他們倆就兜著小錢錢,直奔瓜叔的小推車。
她略嘗了下瓜叔的樣品瓜,就點頭要買了。
一個西瓜大約有九斤,花了他們三個銅子兒。
林萊想著光是他們家就四口人了,還有隔壁小梅呢,她想了想就又讓瓜叔給她再挑一個略小的。“不不,還是再挑個大的吧。”
所以他們又買了個大的西瓜,總共花了七個銅子兒外加一個瓜叔當做饒頭給他們的麵瓜。
滿載而歸。
林萊還喊了小梅過來吃瓜,小梅這次並沒有客氣,隻是她是拎著一把豆角過來的,還要幫著做晚飯。小梅說:“寶妹,我給你做蒸豆角吧,加點蒜和辣椒拌一拌很好吃的。”
林萊:“好啊好啊。”
小梅又說:“其實我還會做蒸槐花,隻是我瞧著這裡槐花樹好少。榆錢樹也是。”在他們那邊,不管是槐花還是榆錢都是能生吃的,關鍵是還不用花錢,所以一到季,他們那邊吃這些的人就多。
林萊眨眨眼,“都是一樣的蒸法嗎?”
小梅笑著說:“差不多吧。”
她簡單說了怎麼做,林萊就看向文才,文才都不用她說,就去穀倉裡他們家的麵缸裡挖麵了。
林萊就去剝蒜,才剝了半顆蒜,九叔和秋生就推門回來了,他們倆去修義莊的房頂了,還理了理如今停在義莊有人住的棺材,見天越來越熱了,就去催促那“人”的家人趕緊過來將棺材運走。一通折騰下來,兩人也是又熱又渴。
所以,兩人一回到家就舀了涼水直噸噸噸。
秋生洗把臉後,就過來和林萊一起剝蒜。
他左右看看後,還悄悄地問:“寶妹,那人是不是被女鬼迷了?”
他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興奮。
林萊挑挑眉:“也可以是男鬼啊。”
秋生:“啊?!”
林萊點點頭:“我們要尊重任何人或鬼的性取向。”
秋生:“……真的假的?”
林萊輕笑一聲:“這次是個女鬼,不過我可沒有唬你,停壇室就有個那樣的男鬼,你大可以去問咱們師父。”
秋生遲疑了下,說道:“那還是算了吧。”
林萊看了他一眼。
秋生:“?”
“你不是說你媽都要給你說老婆了嗎,那你怎麼還這麼騷動?”
秋生大窘:“寶妹,你個女孩子家家,怎麼說起這種話來也不知道害臊。”
林萊白了他一眼。
秋生清了清嗓子:“嗐,這不是我媽說是要給我說媳婦,不還沒說的嗎。”他說完想到了什麼就撇撇嘴,“寶妹我和你說實話吧,像我家這樣的人家,也隻能說是一般人家,便是那媒婆都不怎麼將我這麼個大好單身漢放在眼裡,哪怕我很帥——好吧,我一般帥,行了吧。可是這不是咱們發財,我是說咱們師父年前大賺了一筆麼,我也不過是往家裡拿過十個大洋,還去了一趟省城。好家夥,不光是媒婆聽到了風聲,開始往我家裡跑了,就是我家的三姑六婆也是忙不迭地來我家串門了。聽他們的意思,就是他們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看能不能來我家打打秋風,也不多借錢,就隨便給個五塊八塊的就行。我去!他們怎麼那麼大臉呢?”
這麼一弄,秋生都不敢和他媽說他和寶妹他們弄了個寶箱,裡麵有好多個金錠,大洋多多的是了。
他媽也是煩不勝煩,乾脆讓秋生把那十個大洋又拿了回來,讓九叔幫忙保管。
九叔多正氣凜然啊,那些三姑六婆都不敢來九叔這兒鬨騰。
家裡頓時清淨許多,隻是他們家風評就不太好了,三姑六婆可能在背後編排他們了。
秋生都無語了。
秋生還想到了文才,他瞧了瞧正在廚屋幫著小梅做飯的文才,壓低聲音說道:“寶妹,你信不信文才的叔叔嬸子早晚也能聽到風聲,跑過來找文才要錢。”
林萊點點頭,“到時候讓我爹再去震懾他們好了,要是我爹不管用,哼哼。你要知道,秋生,我們可是能通陰陽的法師。”
法師還能沒法子嗎?
秋生頓時心領神會:“不錯不錯。”
說話間,整整兩顆蒜都給他們剝完了。
林萊和秋生麵麵相覷,“你覺得咱們家一頓能吃完這麼多蒜嗎?”
秋生連忙說:“要不今天晚上吃麵好了?”
就著蒜吃。
“好主意。”
林萊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去麻煩小梅做麵條,小梅擦了擦汗:“這有什麼的。”
等晚飯做好了,小梅便留下來一起吃飯。
吃過飯後,井裡湃的西瓜也好了。
彆說,凇凇鎮的瓜叔種的西瓜是一絕,西瓜味道好濃啊,又被井水湃過了,涼絲絲、甜滋滋的。
好吃好吃!
吃完一片西瓜後,林萊立刻拍板:“之後叫瓜叔每天都給咱們家留個西瓜好了。”
文才立刻附議:“好啊好啊。”
九叔也點了頭。
這下大家達成了一致意見,小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算是發現了,寶妹他們是掙得多,也花得多,而且寶妹向來還主張賺錢就是為了讓自己吃好喝好的。
這和小梅從前的認知太不同了,她其實內心是有點羨慕的。
小梅她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在西蕉鎮所見所聞,便想她再等等,弄好去支餛飩攤的資本,就去鎮上賣餛飩,到時候她自己掙了錢也要這樣,反正她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她就更不該叫自己到處憋屈著了。
吃飽喝足,又在涼亭裡閒扯了會兒後,林萊就回了自己屋。
她拿出本子和她先前在縣城裡淘到的二手鋼筆,開始記錄她這次的經曆。
林萊寫到女鬼因為看到自己的真麵目,而傷心欲絕到忘記自己什麼處境,就覺得這個畫麵她需要更生動地記錄下來。
林萊的意思是畫下來。
一分鐘後,林萊看著自己的“大作”,以頭搶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畫畫還是她的短板啊!
林萊不死心,她拿出她的《太乙救苦護身妙經》,沉下心來,寫就了一張符:
“妙手丹青”。
給自己貼上後再去畫,結果:
林萊:“…………”
她在畫畫這一道上果然沒救了麼?
欲哭無淚。
林萊突然想起來那個叫陳小憐的女鬼,說她自己有些才情,尤擅長丹青。她就拿過葫蘆,放了陳小憐出來,拿過本子和筆,讓她自己將那一幕幫她畫下來。
陳小憐看著本子上的畫,沉默良久:“法師何必如此折辱我?”
林萊:“……我不是故意的!”
陳小憐:“嗚。”
林萊:“。”
可是對陳小憐來說,讓她自己畫自己出醜的那一幕,對她更是折磨啊。
她現在看起來是個美人鬼不假,可這都是表象,她幻化出來的,她的真麵目還是醜陋不堪的。
這對對美有執念的陳小憐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現在她又迫於法師淫威,又不得不自己畫自己,她是照做了,卻很是痛苦。
林萊:“……我回頭給你燒瓶雪花霜,行了吧?”
陳小憐立刻說:“那是什麼?”
林萊解釋了下,陳小憐便懂了,她頓時說道:“法師,您就瞧好吧。”她邊畫還邊說她那時候最紅的時候,用的都是一兩銀子一塊的鵝蛋粉來著。
林萊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敲了敲桌子:“專心。”
陳小憐:“哦。”
陳小憐確實沒說錯,她很擅長丹青。
林萊看過她的成品後,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林萊深吸一口氣,她不羨慕嫉妒恨,一點都不。“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陳小憐話都沒來得及說,就這麼回到了葫蘆裡,林萊還重新貼好封印符籙,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她的承諾,第二天就給陳小憐燒了瓶雪花霜。
這一天,林萊又讓小梅來幫他們家做了頓蒸豆角。
這道菜確實有滋味,單吃行,拌著西瓜皮醬豆也不錯。
林萊還記著小梅說的蒸槐花,她過了幾天,就去了趟東頭村。
那邊有幾顆洋槐花樹,林萊去的時候,槐花還有些,她頓時眼前一亮,就去割了幾枝條洋槐花,拿回去讓小梅幫忙蒸了。
味道出乎意料,不過是好吃的。
而這次林萊去東頭村,還從蔗姑那兒接了單委托。
他們村有個小孩兒治病需要點蠍毒,林萊就自告奮勇地說她能找到。
於是乎,林萊吃完蒸槐花,就去了金井鎮。
蠍子精現如今就在那秦明和家後院一間空著的房間住著,平日裡會受秦家供奉,相對的,它也會庇佑他們家平安無事。
聽了林萊的來意後,謝驚風想要暴起,“想我堂堂蠍子大王——”
林萊:“嗯?”
謝驚風:“……”
蠍子精萎了,它現在可是人家的手下敗將,哪裡還能那麼高尊嚴呢。
再說這次她要蠍毒是為了救人,這對它來說也不算辱沒了自己。
蠍子精這麼說服了自己後,就乖乖給了。
林萊也不是白要它的蠍毒,就說道:“這樣吧,你要是再幫上我幾次忙,我就去找陸判幫你要到那馬某具體的投胎地址,如何?”
蠍子精:“此話當真?”
林萊:“當真當真。”
蠍子精:“那好。”
它隨後又說道:“不想法師你和地府判官關係都這麼好了啊。”
林萊:“嗬嗬。”
蠍子精不解地問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林萊不是很想說話,她和地府判官沒什麼關係,她就是有錢。
嚴格來說,她有冥幣,而且還是得到地府承認的冥幣。
這麼一來,什麼關係都能給她疏通了。
蠍子精:“?”
林萊擺擺手:“你這麼認為也不是不行。”
她不欲多聊,就帶上蠍毒離開了。
過了一段時間,林萊從蔗姑那兒得知那個生病的小孩兒現在康複了,昨天還和他媽一起過來謝過蔗姑來著。
林萊覺得這就好。
隨後兩人閒聊時,蔗姑提到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愛作死,像東頭村就有幾個半大小子相約去墓園蹦躂,看誰膽子最大,敢在墓園呆得時間更長。
林萊便問:“結果呢?”
蔗姑想了想說:“我聽著好似是村西頭的阿武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其他人早就跑光了。”蔗姑咂咂嘴,“那阿武我是知道的,膽子還沒有米粒大,這次怎麼轉性了?”
林萊“唔”了一聲:“有沒有可能他老早就嚇暈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
蔗姑頓時噴笑:“很有可能啊。”
林萊也笑。
該說不說,這阿武他們還真是愛作死,這下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靈異事件,都對不起他們這英勇無畏的精神。
出乎林萊意料的,這次阿武一群人去墳頭蹦迪,還真沒有什麼詭譎後續。
林萊覺得有點奇怪,轉念一想,她可能是想多了,哪有那麼多支線任務啊。何況一般鬼侵擾人類,要是被逮著了,那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尤其是東頭村就有她蔗姑,一般孤魂野鬼不敢輕易造次才對。
這麼一想,林萊就沒再關注這件事了,尤其是七月即將來到,她和九叔他們又要忙碌起來了。
中元節前,震聲戲班子又被請來演鬼戲了。
幾次下來,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而且托那些鬼看完他們的戲,在給家裡人托夢時誇他們的福,震聲戲班子在這一行知名度進一步打開了,多了不少人在辦白事時,請他們去唱戲的邀約。為此,戲班子即使沒辦法回到縣城去,可一直以來他們不缺邀約,賺得也算可以。
這麼一來,他們麵對唱鬼戲這件事,就比以前從容許多。
像是這一年他們戲班子被請來西蕉鎮唱戲,還有說有笑的。
林萊見了他們,想到去年房慈恩說他們老是唱《武鬆打虎》、《楊家將》這些,她就開玩笑地提議道:“我說你們就算是給鬼唱戲,也要精益求精啊,不要老演那幾部戲,適當唱唱新的。”
震聲戲班子的彭班主一聽,就試探著問:“寶妹,是不是有人,我是說有鬼向你抱怨這點了?”
林萊說道:“是啊。”
彭班主摸了摸下巴:“那他們另外想看什麼戲啊?”
林萊隨口說:“《蘭花穀》吧。”
彭班主便問:“這是他們和你說的嗎?”
林萊搖搖頭:“這倒不是,不過先前我和我師父去電影院看陳美濃出演的《蘭花穀》時,好家夥,電影院裡來看的鬼比人多多了。”
彭班主:“……”
彭班主抹了抹額頭,有些汗顏地說道:“陳美濃陳大家確實有很多戲迷哈。”
林萊:“是吧。”
彭班主接著說道:“那,等下一年我們就演一演這《蘭花穀》?”
林萊:“可以。”
彭班主心裡有底了,稍後就笑著送她離開後台。等她走後,彭班主歎了口氣,一切都是為了生活計啊。
再說林萊,她今年在中元節仍舊負責施“甘露”。
一切都有條不紊,附近的孤魂野鬼都圍了過來,這其中自然就包括在東頭村徘徊的鬼。他們通常組團來,林萊又記憶力厲害,所以一般她掃過去,就能在心中有數。
今年的話,東頭村過來的鬼也大差不差。
等等,林萊又掃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東頭村之鬼們慌亂了一瞬。
林萊:‘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林萊走了過去,“說吧。”
東頭村之鬼們:嚶。
林萊稍後知道了這次鮑二沒來,他是自己給自己找到了飯碗。
林萊挑了挑眉。
中元節次日,林萊去了一趟東頭村,她這次不是去找蔗姑的,而是打聽了下阿武家,之後去了阿武家。
阿武過來開門,“??”
林萊開門見山地說:“我是來找鮑二的。哦,他的大名是鮑仁。”
阿武:“!”
他這次知道了,就連忙讓林萊進來。
林萊進門後,問清楚他們家的供桌在哪兒,就讓他帶自己去。等她過去後,果不其然見到了阿武家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多出個外姓人的牌位:
鮑仁。
林萊心裡無語,嘴上則是說道:“鮑二,你給我現身。”
考慮到現在是白天,鬼一般是不能現身的,所以很快旁邊的椅子自己動了起來,還傳出聲音來:“寶、寶妹!”
阿武:“!!”
他兩眼一翻,立刻暈了過去。
林萊:“。”
林萊乾脆用符攝了屋內的光,讓鮑二能現身。
鮑二一現身,就直搓手,一臉討好地說:“寶妹,我這一時鬼迷心竅,你就高抬貴手饒過我這次吧。”
不等林萊說什麼,鮑二就說道:“您看我都沒敢多要他們家的供奉,一天也隻是一碗飯罷了。其實也怪這群毛小子,非得跑到我們那片墳地,翻翻這兒瞧瞧那兒,我們就想著給他們個教訓,可這不是想到寶妹您平日裡的教誨,還有那爍爍威名,我們就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林萊看過去:“那你這又是?”
鮑二頓時淚眼汪汪:“我餓啊。”
林萊頓時無言。
他們這些孤魂野鬼本就少人祭祀,一年到頭三百六十天餓著的情況都有,所以這次鮑二就來碰瓷了。
沒錯,碰瓷。
這鮑二跟著阿武回了他家,再在阿武家製造出靈異事件,等阿武嚇得要尿褲子時,再和阿武談條件,也就是阿武供奉他,他就不害他和他的家人。
鮑二也是心虛,中元節就沒去西蕉鎮。
然後就給林萊發現了,林萊呢,是覺得他這麼做情有可原,但是碰瓷之風不能開。
她當即就說讓鮑二離開阿武家,她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之後每個月十五,我都會在我家施‘甘露’,到時候你們結伴過來吃飯便是。”
鮑二搓手手:“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們到時候一定去!”
林萊:“。”
林萊揮揮手,讓鮑二一邊去。
她隨後讓房間恢複原來的光亮,接著叫醒了阿武,將事情原委加工下後告訴了他,告誡他以後不要輕易再去作死了。
阿武點頭再點頭。
林萊從阿武家拿了個甜瓜當做報酬,就用袖子遮住光,帶著鮑二離開了阿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