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寶妹你討人喜歡。”蔗姑說道,“說來那呂非南最後是被寶妹你乾掉的啊,大師兄知道這件事肯定心裡不是滋味,他可是一直惦記著呂非南從他手中逃脫這件事的。”
林萊:‘唔。’
林萊這是想到她當時打敗呂非南,用的是元神出竅,那不知道這次她是否可以在對付奎魃時用上這一招,況且她手中如今還有五行靈珠,它們能幫助她元神能威武,就是到時候元神回軀殼時會有點困難。
不過元神出竅在她這裡畢竟是個大招,她覺得到時候能用就必須要用的。
九叔這時候清了清嗓子:“大師兄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這話兒一出,蔗姑和黃道行對視一眼,沒有搭這個話茬。
九叔:“。”
九叔隻好去喊:“寶萊,你想什麼呢?”
林萊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
蔗姑憐愛地摸摸她的頭,“寶妹你還真和你爹一樣,責任心那麼重。不過該說不說,你雖然是新一代茅山弟子,可論法力高強,你都超過了你許多師叔了,其中就包括我。”
林萊撇撇嘴:“蔗姑你這麼說有什麼用,祖師爺不還是對我持續評估中。”
蔗姑:“?”
林萊:“五雷正法啦。”
蔗姑頓時明白了,她扒拉下她的頭發:“你這小孩兒總不能什麼好處都叫你占了吧。”
林萊:“唔——也是。”
大家都被她這臭屁的樣子給逗笑了,氣氛變得更輕鬆起來。
黃道行暫且在林萊他們家住了下來,等著和師兄一起去目標地。
林萊則在第一天下午,去了一趟易縣鄭家。
鄭文鶴起先不在,他的副官讓林萊稍等個把小時。
林萊表示沒問題。
過了會兒,鄭芝蘭聞訊過來了。
“寶妹,你來了。”
林萊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你有事嗎?”
鄭芝蘭被她這樣冷冷的態度弄得有些躊躇,可他看著她那張明豔無匹的臉,就挪不動腳步,轉身離開,他反而是走了過去,坐到了一旁,“是這樣的,我幾天前在洋行裡看到一條珍珠項鏈,覺得它隻配叫寶妹你戴,所以我就買了下來,想要送給你。”
他說著就從袖子裡掏出個禮盒來,推了過去。
林萊將那個長條形盒子打開,看到裡麵那條顆顆珍珠都很瑩潤的珍珠項鏈,看這品相就知道它不會便宜。林萊摩挲了下那盒子邊緣,笑著說:“鄭先生客氣了,這項鏈我收下了,而你明年中元節仍舊可以和你媽媽私下團聚半個小時。”
鄭芝蘭張了張嘴,還是將話挑明了些來說:“寶妹,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萊當然知道鄭芝蘭送她項鏈是什麼意思,但是她不是很理解,鄭芝蘭這家夥到底哪裡來的勇氣,覺得自己會看上他啊。是他那對雙胞胎蠱蟲嗎?
林萊似笑非笑。
鄭芝蘭讀懂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臉慢慢漲紅了。
林萊挑了挑眉:“你看你這不是有自知之明嗎。”
鄭芝蘭:“…………”
鄭芝蘭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還是十分鐘哦,鄭先生。”
鄭芝蘭:“。”
他又被紮了下心,灰溜溜地回自己院子了。
林萊才不管他自尊心多受挫呢,隻管將這條項鏈當做他的預付費,心安理得地將它給收下了。
不想鄭文鶴知道這件事後,覺得他的麵子也跟著受挫了,在林萊說她還想要再借他一回熱武器那些東西後,他就推阻四起來。
林萊想了想,覺得老是白借他東西是很不好,就說她欠他個人情。以後他這邊如果有什麼需要到她的地方,隻要不觸及到她的底線,那她都願意傾力幫他一次。
鄭文鶴沒辦法拒絕這個,不過他還是討價還價了一次,最終將一個人情變成了兩個。末了,他還試著給自己的侄子說句好話,“據我所知,那條項鏈花了芝蘭一千兩百大洋。”
“哇嗚。”林萊棒讀地感歎了下,又說道:“那後年他也不用付錢給我了。”
鄭文鶴臉黑了黑。
林萊假裝沒看見,不是吧,在鄭文鶴看來,鄭芝蘭還真的是什麼千好萬好的男人了?說不定還真是,畢竟在他看來風流成性而已,這難道是什麼臭毛病嗎?
隻是對林萊來說,就算拋開這點不說,她和鄭芝蘭就完全不是一路人,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更彆提還要建立親密關係了。
林萊對此是完全敬謝不敏的。
她還想著看來以後她要再借熱武器,得換個人借了。要不然她自己攢一些?
材料的話,她可以派她的地下包打聽曲善去“借”。
林萊將這件事記了下來,清點了鄭文鶴願意借出的東西後,就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等回到家,林萊送走了送她過來的車和司機,就招呼秋生和文才將東西搬進去,這次的東西可比之前那兩次都多。秋生眼睛立馬亮了,他覺得他現在能把握得住槍了,就想要他彈弓換槍。
林萊:“是嗎?也不是不可以。”
秋生:“!”
秋生驚喜過後還有點不解:“寶妹你怎麼出去一趟,就這麼輕易鬆口了?”
林萊看了他一眼,“隻是覺得和有的人比起來,秋生你看起來要帥氣一些。”
秋生:“那是。但是等等,‘有的人’是誰?你先彆說,讓我猜猜看,不會是那個鄭大官人吧?哈!我就知道那家夥色膽包天,竟然打起了寶妹你的主意。就今年中元節,他看寶妹你的眼睛都直了,是不是啊,文才?”
文才點點頭:“寶妹現在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了。”
秋生附議:“所以什麼狂蜂浪蝶都來了。”
林萊挑挑眉:“你不要造謠。我這邊哪有,反而是你,秋生。小玉、葭葭還有姚芳科。”
秋生反駁道:“小雯那個不算!嗯?寶妹!”
文才:“姚芳科姚芳科姚芳科。”
秋生:“…………”
當時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鋼鐵直男秋生:“嘔。”
林萊:“哈哈哈哈。”
文才:“哈哈哈哈哈。”
他們倆反而是要笑yue了。
秋生:“…………”心累。
對林萊來說,鄭芝蘭這個追求者她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她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光是弄那些會讓奎魃發出“時代真的變了”的裝備,她就在自己的地下室足足忙活了好幾天,飯菜都是文才做好了給她端過來的。
林萊還將自己鼓搗出來的準備,叫她黃師叔幫忙咒一咒,當然,在咒它們之前,林萊還不忘特意寫好告書,上告上神這些都是什麼,又是做什麼用的,最後還用了她的自己印章。
一切準備就緒,臨出發那天,贔屭將她叫了過去。
這次它還是讓她將那方金印帶上,言語中它還提到當年它的王商玉林,就和還沒有變成僵屍王的奎魃的軍隊有過交手。
林萊就問:“哪一方贏了?”
贔屭驕傲地說:“自然是吾王和他的軍隊,故而吾才叫汝帶上此方金印,以備不時之需。”
林萊輕輕笑了:“嗯,謝謝你了。”
贔屭期期艾艾地說:“既如此,寶妹不妨叫一聲‘吾兄’。”
林萊:“…………你做夢去吧,那更快。”
贔屭:“。”
贔屭有沒有做夢,林萊不知道,但她當天晚上做夢了。
祖師爺張天師入了她的夢,在夢中告訴她,如此危急時刻,他老人家欲傳她五雷正法,好叫她聯合石堅還有茅山派諸位法師,將奎魃一舉鏟除。
林萊:“。”
林萊心情略微妙。
祖師爺這個傳法理由是很正當的不假,可他老人家僅僅就因為想看到茅山派弟子鏟除奎魃這個僵屍王啊。
林萊癟癟嘴:“難道您不是該以為我天賦異稟,道心純正,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五雷正法傳給我嗎?”
祖師爺:“你這小兒怎麼還反過來挑剔起本座來了?”
林萊幽幽歎了口氣:“六年前,您若是將五雷正法傳給我,我一定會感激涕零;年前,您若是選定了我,那我一定是激動萬分;可這年又年的,您一邊說著將我列為了五雷正法繼承人,一邊又沒有了動靜,我很難不懷疑您就是為了吊著我,好讓我為茅山派為一方百姓發光發熱。我這麼一說,您能理解我一腔熱血如今有點微微涼的心情了吧?”
祖師爺:“……”
祖師爺想到了什麼,“你這小兒還好意思說本座,你可知這些時日,前有昴日星官前來找吾,後有六甲神找來說,說什麼來著,哦,說他們在你這兒開辟了新業務。對此,你又有什麼話要說?”
林萊立刻跪地:“祖師爺,請傳我五雷正法!”
祖師爺:“。”
祖師爺其實還是覺得她還怪古靈精怪的,對她著實有幾分愛重,不然也不會傳她五雷正法。
當即,祖師爺就開始夢中傳法。
等傳完後,他老人家就飄然離去了。
林萊登時醒了過來,她將夢中的經曆記得格外清晰,覺得這並非是自己單純做夢。她又將功法記了下來,更確定這真是祖師爺夢中傳法。
哇哇哇哇哇哇!!
林萊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她還覺得光自己樂還不夠,就一腳踹開她爹臥房的門,“爹,林鳳嬌!祖師爺傳我五雷正法了!”
九叔:“。”
九叔還聽到了“林鳳嬌”,他頓時抄起腳邊的鞋朝她扔過去,“你再發癲試試!”
林萊:嗐,這不是興奮嗎。
林萊連忙過去討好道,“爹,您以後可就是茅山派大師姐的爹了,高興吧?”
九叔:“……林寶萊!”
林萊搓搓手:“爹,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去練五雷正法了。哎呀,祖師爺也真是的,就不能早點傳我功法嗎,非得到這緊急時刻。”
九叔:“。”
她現在真的好欠揍。
但人家確實有那個本錢,看她人還沒有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苠山,就能徒手搓出雷了,雖然那雷看起來還挺小,但這才幾天功夫啊。
等到決戰日那天,林萊這徒手搓出來的雷,看起來就更像那麼一回事了。雖然那規格還趕不上她大師伯石堅搓出來的,但貴在林萊持續時間長。
這讓她和大師伯最終成功地給奎魃,打了個胸洞——他們倆分彆站在奎魃前、後方,朝著他胸腔同一個地方放雷,就像是兩粒黃豆將耳垂一個地方碾薄一樣,最終給人家打了個洞,將他的心臟轟炸得粉粉碎。
當然,奎魃並非是站著等著被他們倆電。
但是有茅山七星陣困著他,讓他一時片刻就抬不動腳,擺不動手。
而在這之前,林萊他們還清了一路雜兵。
其中一路雜兵,還妄圖將大量人血灌入苠山地下水中,讓地下水流到奎魃被封印之處,借此提前喚醒他,並讓他率先得到補給。
所幸林萊即便有了五雷正法,還是沒忘記過分慎重的原則,派了竇融去當間諜。可以說,竇融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功罪相抵,還能獲得重新投胎的機會了。
對於這群雜兵的做法,林萊真不知道到底是他們更惡,還是奎魃更惡了。
好的是他們這次算是被茅山派給一網打儘了,雖說這期間他們就損失慘重,“櫻桃炸-彈”的滋味可不好受。
“櫻桃炸-彈”和“火爆辣椒”的滋味,奎魃也好好品嘗過了。林萊差點將他沉睡的地方給炸穿,自然將他給埋得嚴嚴實實的,這就導致他蘇醒後,還得辛辛苦苦地刨泥石,刨了大概有個小時,他才刨了出來。
這短時間都足夠大家打一頓火鍋的了。
他們真的吃了一頓火鍋來著,還是兔肉的。
對他們來說,如果是在對付奎魃這件事上死了,那是死的光榮,死得其所,那就沒什麼好怕和好說的了。
結果是大家都沒有死,頂多是很多人精力耗儘。
便是林萊,她都覺得自己是一滴都沒有了。
等完全確定奎魃嘎了後,她立刻斷電一樣昏倒在地,之後暴睡天夜。
蔗姑他們還時不時地過來摸摸她的鼻息,確認她還活著。
林萊最後會醒過來,完全就是餓的,她感覺她現在能吃一整頭牛。
好吧,這有點誇張了,不過他們後來還真的去吃了烤全羊。
大吃特吃。
就是林萊因為過去天沒吃任何東西,她隻被她爹允許吃幾塊羊排,就給他好好喝粥吧。
林萊:“……知道了。”
林萊突然想起來她以前飲食還沒有那麼自律時,她爹就是這麼看著她,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如今奎魃這個定時炸-彈也被拆除了,她還得授了五雷正法。
便是符青蛉那邊,如今都隨著奎魃嘎掉而完全結束了,而且往後要輪到符青蛉難受了。想到這裡,林萊就更加高興,笑個不停。
這並不突兀,大家都挺開心的,便是大師伯石堅都難得真心實意地微笑起來。
太棒了!
林萊豪邁地將粥一口乾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喝酒。
她也覺得自己都有點醉了,沒辦法,這可能是她今年最開心的一天。
對,今年,而不是這輩子。
這輩子每年她都有最開心的一天,或者說她每年開心的天數是很多的,能從中選出最開心的一天還是蠻難的。
雖說這輩子她沒能父母雙全,更沒有生活在他們身邊,可叫林萊來說,她真心不覺得這有什麼,她更不覺得遺憾。還有就是她如今都已經虛歲十七,是個大姑娘了,還沒有談戀愛什麼的,林萊對此覺得也還好,她總不能去垃圾桶裡撿男人吧,比如說鄭芝蘭那樣的。
反正對林萊來說,升升級打打怪,再吃吃喝喝玩玩,日子就已經足夠有滋有味了。
再說,她還有她爹呢。
林萊想著想著,竟然陶陶然地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九叔之後一直被師兄弟們揶揄,說他竟然和龍公主有了寶妹這樣的乖女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連石堅都看了過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雖然將信將疑,但寶妹的表現他還是看在眼裡的,覺得她若是龍女倒也說得過去。
九叔:“…………”
他本來還想著有人替他承擔這份尷尬,結果一看,好家夥,她吃著飯吃著飯都能睡著。
“怎麼沒把臉吃到碗裡去。”九叔一邊嘀咕著,一邊拿過外套給她蓋上。
四目道長見狀就起哄道:“父女情深啊父女情深!”
九叔:“。”
聒噪!
九叔也不說給四目道長麵子,當著眾位師兄弟的麵,就要揍四目道長。
大家看熱鬨的看熱鬨的,假裝去拉架的去拉架,一時間熱鬨非凡。
林萊倒是睡得很香,一覺醒來看到頂著兩個熊貓眼的四目道長還嚇了一跳。
“師叔你這是——?”
四目道長朝九叔努努嘴:“你爹搗的。”
林萊“唔”了一聲,然後拍拍她四目師叔的肩膀:“師叔,你值得的。”
四目道長:“…………”
哇,這個人還真能幫親不幫理。
“寶妹,蘑菇你還想不想吃了?”
林萊拖長聲音說:“這個麼——明年吧。我現在要好好休息一下。”
四目道長一愣,隨即也拍拍她的肩膀:“是啊。寶妹你這次實在是辛苦了,好好休息下吧。”
“師叔也是。”
“嗯嗯。”
不日大家就分開了,林萊和九叔還有蔗姑、黃師叔一起回了西蕉鎮,很快,黃師叔就回了廣西,蔗姑也回了她的東頭村。
林萊就在家裡好好歇了幾天,期間她和九叔還不忘奉告祖師爺,他們這次都做了什麼,結果如何。林萊還不忘供了一盤桂花糕給祖師爺,還有一碟西施粉果,後者還有點難買,但吃起來是真的好吃。
林萊閒不住,看她歇了幾天後就準備複工了。
她還翻找出來的自己的小本子,將“禁師之謎”這個支線任務畫了勾,還有“僵屍王奎魃”支線任務。
像這種記錄她斬妖除魔經曆的本子,林萊已經有好幾個了。
這兩年來,她除了見識了能驅動蝙蝠的吸血鬼、附身秋生的女鬼等,林萊還見識到了飛頭蠻,《畫魂》。
她遇到的飛頭蠻那個有點可怕,但對方摸索自己頭怎麼都摸索不到的那一幕就很好玩了,最後還是林萊幫著他將頭裝了回去。
而《畫魂》篇,是一幅畫因為畫主人生前嘔心瀝血,各種意義上的,因此產生了靈與魂,那還是一幅美人畫。這幅畫後來被其他人得到,那畫中的美人因為他們再沒有最開始那位主人能那麼愛她,而越發懷念那位主人,她就想著走出那幅畫,去祭奠下那個男人也好。
這麼一來,畫現在的主人可就遭殃了。
林萊被主人家請去驅魔,她原本還以為是普通意義上的女鬼,沒想到並不是。她最終查到了這幅畫上,她之後將那畫魂暫時封印回畫中,再將那幅畫帶了回來。
林萊對這畫中美人沒什麼興趣,她感興趣的是畫可以成精這件事。
林萊手中就有好多幅畫,而要說她最希望哪幅畫能成精,她猶豫再,還是選中了《盛世圖》。這幅畫是一位姓楊的畫家畫的乾隆皇帝當年南巡時的盛況,它有點像是清朝版《清明上河圖》,畫中展現了當年揚州的盛況,裡麵就有一片專門畫美食一條街的,裡麵真的有太多好吃的了,像是什麼鬆鼠桂魚、文思豆腐、鮮大麵、山楂糕等等的。
林萊先前就拿放大鏡仔細看過了,而這樣的一幅畫要是能夠成精,讓她能夠即使是靈魂層麵吃個痛快,那她也十分樂意啊。
期待期待。
而說起這幅畫《乾隆盛世圖》,它是馮振宗送過來的。
林萊不知道他這麼做,是送來當封口費的,還是送來當做她救了他們一家的報酬的。她隻希望不管是哪種原因,馮振宗真的能做點振興馮家乃至口鎮的事。
林萊寫到這裡,就又去看了眼那幅《盛世圖》,遺憾地發現它還沒有任何動靜。
‘加油哦。’她這麼對著那幅畫想到,還想著自己要不要問問那個畫美人,她當時到底是怎麼成精的,好讓她對著《盛世圖》依葫蘆畫瓢,她真的好想嘗嘗乾隆時期揚州的那眾多美食,有的她現在都沒見過,還有的她見到但沒機會吃過。
“寶妹?寶妹?”秋生邊喊她邊鑽進她的屋子,不等她說什麼,他就急急地說道:“我媽瘋了,她現在都準備給我介紹寡婦了。這是生怕我去找個男的啊。”
林萊笑著說:“你是說姚芳科?”
秋生:“寶妹!”
林萊見狀就舉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說姚芳科就是了。”
秋生:“……”她這不是還在說嗎?
秋生覺得這個家沒有他能感覺溫暖的地方了,他就要往外走:“我要離家出走!”
林萊“哦”了一聲:“去找姚芳科收留你?”
秋生:“……林寶萊!”
林萊見好就收,她放下鋼筆笑盈盈地問道:“省城你去不去?”
秋生立刻改喊她“寶妹”,他還興奮地說了一堆話:“咱終於又要去省城了嗎?什麼時候?能不能現在就走?我好怕我媽要帶著媒婆壓著我去找女人那啥了。”
林萊咂咂嘴:“這麼嚴重的嗎?”
秋生也咂咂嘴:“有點誇張,但不完全誇張。”
“明白。”林萊想了想說,“後天怎麼樣?”
秋生:“成啊。”
遙想他們第一次去省城時,除了他們師徒四人還有蔗姑。這一次林萊也叫了蔗姑,不過蔗姑懶得動彈就想拒絕。
林萊便說:“這樣嗎?那這次全家福可就要漏掉蔗姑——看來你現在願意去了?”
蔗姑拍著胸脯:“當然!”
本來九叔也不太願意去,但是林萊祭出了陳美濃,她現在算是兩廣這邊最紅的女影星了,今年秋天就有一部《淑女歌》上映,先前易縣電影院就放映過這部電影,想來如今省城電影院更有放這部電影的。
九叔很喜歡陳美濃的,一聽自然就改了口。
林萊:‘耶。’
等他們到了省城,還是那個照相館,費用都沒變。
這次大家想起當初那張照片上自己僵硬的身形和麵孔,就紛紛在心中想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林萊最沒有這種負擔了,她早早換好了衣服,等在一旁。
“你、你好——”突然間,有人顫顫巍巍地叫她。
林萊扭過頭去,看著眼前穿著青色旗袍的婦人,眉眼微動:“您好。”
林萊今天戴了對紅豆耳墜,那紅豆耳墜和她眉間那粒胭脂痣相映成輝,沒有人能夠忽略它。那婦人本來隻看著她的臉,此時此刻又看到了那粒胭脂痣,她神色越發恍惚起來。
‘妹妹是沒有痣的。’那婦人想道。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林萊問道。
婦人看著她仍舊神色恍惚,直到她的女兒梁曼妮追了過來。
“媽,你怎麼了?”
楊素馨下意識要搖頭。
林萊看了眼梁曼妮,對方比她要小四歲。非要說她們哪裡像的話,林萊眼下隻能看出她們倆眼型有點像,其他的就沒有了。她微笑著說道:“你們也是來照全家福的嗎?”
梁曼妮挽起了媽媽的胳膊:“是啊。”
楊素馨喃喃道“也”,問:“小妹也是嗎?”
“嗯。”林萊指了指那邊的換衣間,“我爹他們在裡麵換衣服呢,他們有點緊張啦。”
“寶妹,你過來幫我弄下這個扣子。”這時候蔗姑喊道。
“來啦!”林萊就朝楊素馨母女歉意一笑,就去找蔗姑了。
梁曼妮直覺有點古怪,可她又不知道哪裡古怪,就拉了拉媽媽的胳膊:“媽,我們去找爸爸吧?”
楊素馨因為女兒曼妮的話回到了現實,她定了定神說:“走吧。”
她隻是覺得像,眼睛像,年齡像,然而她的大女兒沒有胭脂痣,更沒有爹,所以她這次隻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個像的人罷了。
另一邊。
林萊還真沒想到她會在這裡遇到楊素馨,她這輩子的親生母親。看她的情況,她過得還不錯。
林萊並無意去認她,更無意去打擾她現如今的家庭和生活。林萊能做的,隻有在暗處保證她這一生無虞。
林萊這麼想完,就收回了發散的思緒,她給蔗姑弄好旗袍的暗扣。
蔗姑對著鏡子說道:“寶妹寶妹,你覺得我現在美不美啊?”
林萊臨時客串了一把魔鏡:“蔗姑一直都很美啊。”
蔗姑捂著臉笑個不停:“啊呀呀嘴好甜,那你覺得我這樣能不能迷倒你爹呢?”
林萊煞有介事地說:“或許。”
蔗姑不明白:“什麼叫‘或許’?”
林萊解釋道:“有可能能,也有可能不能的意思。”
蔗姑:“……你這不是廢話嗎?”
林萊:“嘻嘻。”
蔗姑被她笑的,當然是立刻原諒她了:“好了好了,我不為難你了。”
蔗姑轉而去“為難”師兄了,九叔:“……”
往好的方麵看,九叔這次照相的神情要比上次靈動不少,起碼不怎麼僵硬。文才和秋生的情況也好了一點,至少他們看到成品後還算滿意。
唯一不滿意的是小寶弟。
小僵屍看完照片,嘰嘰起來,還在九叔和他大姐頭中間比劃來比劃去。
林萊把他叫過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啊,小寶弟,這次沒有你。這樣吧,等以後我們可以將照相師找到家裡來時,我們就再照一張有你的全家福好不好?”
小僵屍:嘰?
真的?
林萊伸出小拇指:“我們可以拉鉤。”
小僵屍:嘰。
他立刻伸出左手小拇指,和大姐頭拉了拉鉤。
小寶弟這就高興了,結果秋生非要販劍,拿著照片向他炫耀,小寶弟氣得直蹦腳,他還要去追秋生,秋生當然要跑了,他還跑得飛快,兩人就那麼你追我趕地鬨了起來。
文才則自顧自地在旁邊吃起來他們這次從省城買回來的奶糖,不參與這次的幼稚遊戲。
林萊拿了一份照片來,湊到她爹跟前叫他老人家跟著好好看一看。照片上她就站在坐著的九叔身後,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爹,很快得出了個結論來:
“爹,我覺得我和你我們倆還是很有父女相的,你覺得呢?”
九叔想也不想就說道:“那可不。”
林萊聽後直笑。
九叔看她一眼,好像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林萊正要說點什麼,文才這時驚呼:“哇,寶妹這個奶糖好好吃,你快來嘗嘗看。”
“來了來了。”林萊說著就將照片塞給她親爹,去吃奶糖了。她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說點什麼,她爹想都不想地那麼說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留下九叔看著那張全家福,嘀咕道:“哪裡好笑了?”他覺得他這次挺上相的啊,不像文才,死了兩天的人都沒他僵硬,還在那兒嚷嚷著吃奶糖呢,真是不知道反省。還有秋生,這次是不僵硬了,卻十足像個孔雀,還笑得太傻了,就顯得他牙白是吧。
林萊到文才那兒,從糖罐罐裡撈了顆奶糖。等奶糖變軟,林萊更加能感覺到那濃濃的奶甜味在嘴裡化開,那味道還一直甜到了心裡,確實好吃。
林萊此時此刻內心還超滿足的。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