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陸維景似乎很忙, 每天早出晚歸,往往薑芫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府了,隻在用晚飯的時候與他見麵。而且也說不上幾句話, 他又匆匆回書房。
大多時候, 他都是歇在書房, 偶爾回寢屋睡, 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執意抱著她睡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 好像又回到了剛定親不久的客氣疏離。就連雙畫也看出了不對勁, 明裡暗裡提醒她。
薑芫抱著小黑, 給它順毛:“你這是怎麼了?”
“少夫人。”雙畫再沉穩, 此刻也有些著急, “夫人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被……被有些人鑽了空子。”沒把握的事, 雙畫不好說的太直白。
薑芫一怔, 旋即失笑:“不會的。”
“少夫人就這般信任世子?”
信任他嗎?
薑芫神思一晃。
許是男主在裡的癡情人設太深入人心, 她根本沒想過男主會和其他女子有關係。
咳咳,就算有關係,憑著他的容貌, 也是被占便宜的那個。
“夫人?”雙畫輕聲道。
薑芫回過神:“是, 我相信他。”
綠煙歎道:“也不知最近世子在忙什麼, 許久未好好陪著夫人了。”
薑芫笑笑:“自然是要事。”
她就算反應再遲鈍,也察覺出最近陸維景有意躲著她。她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願深入探究徒增煩惱。
橫豎她還沒對他動心, 若是可以,把他當做朋友也不錯。當然,也會是她孩子的父親。
就這樣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一輩子過下去也很好。
這樣想著,她拿著一個小魚乾喂著小黑。小白聞到香味, 不知從哪裡跑來了,直接跳進她懷裡,霸道的把小黑擠走。看著她手裡的小魚乾,仰著小腦袋對她喵喵叫,小黑覺得委屈,也對著她叫。
薑芫眼睛彎起,將小黑也抱進懷裡,不停地喂著兩隻貓。
還自言自語似的:“哎,男主合該是女主的,惡毒女配即便被穿了,還是惡毒女配。”
綠煙摸不到頭腦:“少夫人,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薑芫放下貓,走到廊下,“天氣越發好了,我想蕩秋千。”
雙畫撫掌道:“好啊好啊,奴婢幫少夫人推秋千。”
雙畫也附和。
薑芫點點綠煙的腦袋:“咱們幾個輪流推。”
說著,就拾級而下,走到合歡樹下的秋千前。
綠煙睜大了眼睛:“我們也可以坐秋千?”
說話間,忙跟過去。
薑芫提起裙角坐在秋千上,莞爾一笑:“以前咱們在侯府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可現在是在國公府。”綠煙站在她身後輕輕推著秋千。
“再高點。”薑芫望著碧空高聲道。
秋千蕩的越來越高,杏色的裙子揚起,每次都開成一朵花,那般明豔奪目,如同她的笑容。
石榴花越開越盛,陸維景站在樹下看著前麵的一幕,唇角浮起溫柔的笑,卻不敢出聲打擾。好似一場美夢,一碰就會碎。
“好了好了,該我推你了。”薑芫抓著繩子,等著秋千停下。
少傾,她腳尖點地,回頭道:“綠煙,你上來。”
綠煙卻是扭著頭,呆呆地望著石榴樹下的人。
薑芫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忙站起身理了理裙子:“世子在那裡站了多久?”
陸維景微微斂容,朝她走去:“沒多久。”
薑芫看看天色:“還未到傍晚,世子怎地如此早就回府了?”
“想著明天要到薑家參加宴會,是以早些回來。”
薑芫頷首:“原來如此。”
陸維景淡淡凝視著她的臉:“賀禮可備好了?”
“世子放心,我前幾天就親自挑好了。”提起薑家,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陸維景不免想到前世薑明暄和柳氏的下場,對前世的薑芫愧疚更甚,也願意想辦法彌補。
隻是,眼前的薑芫不是那時的薑芫了……
世上荒誕離奇之事很多,無法捉摸。他不知原來的薑芫是否會回來,也不知現在的薑芫會不會離開……
晚上歇息的時候,他破天荒的攬著她。
薑芫悄悄抓住被子,回頭望了他一眼,恰好與他雙眸相撞。
她不自然地笑笑,又轉過頭,慢慢與他拉開距離。
陸維景壓下心頭苦澀,突然開口:“我在想你那天未講完的故事。”
薑芫閉著眼睛:“其實已經差不多講完了。”
靜默片刻,又聽身後的人聲音低沉道:“你說,那個孤……孤魂野鬼既然能附在彆人身上,會不會有一天再回去?”
薑芫睜開眼睛。曾經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穿來一年多,也未有離魂之兆,想來是回不去了。
不過,這種事誰能保證呢。
思及此她道:“我不知道。世子不愛看話本子的人,怎麼也對這種問題感興趣了?”
“沒什麼,就是睡不著,隨便想想。”
翌日,豔陽高照。西寧侯府張燈結彩,門庭若市。
薑芫在眾人矚目中,被陸維景扶著下了馬車,一同去福寧堂拜見太夫人。
陪太夫人閒話一會,出了福寧堂兩人分開,薑芫立即讓婢女帶著她去尋柳氏。
“阿芫。”看見她過來,柳氏吩咐了仆婢幾句,拉著她去安靜的地方說話。
薑芫掃視著滿園子忙碌的人:“大哥終於娶妻了,娘也了卻了一樁心事。”
“是啊。”柳氏抿唇笑笑,“等你嫂子過門,我就將中饋交給她,樂得輕鬆。”
說不定,過一兩月就能聽到要抱孫兒的消息呢。
想到這,她不著痕跡打量著薑芫。
“娘,您看什麼?”
柳氏點點頭:“好像胖了些。”
“什麼?”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薑芫有些慌,捧著臉道:“我真的胖了嗎?”
柳氏忍俊不禁:“胖些怎麼了,你以前就是太瘦了,不然……”她壓低聲音:“將來生產的時候沒力氣。”
薑芫麵色羞赧:“娘,我才嫁進去不到兩個月。”
“我當然知道。隻是大房子嗣單薄,我就不信陸老夫人不著急。”柳氏拍拍她的手,“娘說這些,是為你好。”
薑芫頓時蔫了:“我知道了。”
柳氏揉揉她的頭發:“對了,現在陸家是二房管家嗎?”
“是。”
“我就猜到是這樣。但即便是二房管家,你也不能懈怠,要時刻牢記我教你的,在陸家也跟著學,免得上手時手忙腳亂,讓陸家人看笑話,讓陸老夫人失望。不然,再想要回中饋就難了。”柳氏語重心長,“阿芫,你明白嗎?”
“嗯嗯。”薑芫連連點頭。
柳氏還是愁:“我真是不放心你啊。”
薑芫有些內疚,抱住她的手臂:“娘,我在陸家過得很好,你不要總是為我操心。”
“你可是世子夫人,要注意的事可多了。現在陸老夫人念著你年紀小又剛嫁過去沒多久,才讓陸家二夫人幫著管家。可實際上,陸家是大房的,這一點你可要牢牢記著,不要讓‘鳩占鵲巢’成為理所當然。”
“娘,世子說了,隻要他是一天世子,陸家的一切誰都搶不走。二夫人現在管家,也不過是白白勞心費神罷了。”
柳氏搖頭歎息:“我的傻阿芫。女子本就生活在後宅一畝三分地,思考問題和處事方式怎麼和男子一樣呢?隻要你放權的時間太久,那些仆婢可就不記得誰是陸家真正的女主人了,他們隻知道在誰手底下討生活,誰管著他們,誰給他們發月錢。時間一長,他們自然認譚氏為主,被她的小恩小惠收買,譚氏也可將府上重要的管事換成自己的心腹。屆時你要與譚氏爭就難了,她要害你,就容易得多。
再者,隻要手握權力,總是會往自己院裡撈好處,觀之譚氏的出身和氣度,更會貪得無厭。當然,她代你管家,素日讓她嘗點甜頭也無妨,可是她撈了多少,你心裡要有數。若是她撈的太過,你須得提醒她、警告她,讓她不敢看輕你,不敢得意忘形。必要之時,也可震懾仆婢,讓他們牢記誰才是陸家真正的女主人。”
薑芫:“……”
好麻煩。
柳氏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可彆嫌麻煩,這都是為你以後接手做準備。”
薑芫心知柳氏是為了她好,虛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