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瞧見舜華, 林氏就從馬車上下來。待得舜華一行走近,林氏忙笑著迎上去,拉著舜華的手上下打量:
“幾個月沒見, 妹妹越□□亮了。”
早聽說江南的水土養人,林氏今兒個才算見識到了。這才多久啊, 妹妹容色竟是又更上一個新台階, 整個人明麗之外, 又多了幾分水潤之色,瞧著宛若江南煙雨中走出來的小仙女似的。
不自覺低聲感慨:“咱們家這麼美的姑娘, 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那個臭小子……”
舜華臉一下紅了,推了一下林氏:
“嫂子又笑話我……”
旁邊的春草則是抿了抿嘴, 心說要是世子爺和世子夫人知道,那個“臭小子”其實已經出現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轉而又捂住嘴——
阿彌陀佛, 罪過, 罪過,自己也是大膽了呢,竟然敢說六殿下是臭小子……
幾人說笑著正要上車,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連帶著還有一陣爽朗的笑聲:
“表姐夫, 表姐……”
姚子卓抬頭看過去, 卻是一個身著竹葉青箭袖輕袍, 腳踩厚底官靴的瀟灑少年郎, 正手揚馬鞭, 飛馳而來。
姚子卓盯著看了半晌,下一刻明顯驚了一下:“蕭堯?”
蕭遙?舜華也怔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南城那裡, 殿下的化名可不也叫蕭遙?
等看清楚來人才發現,哪裡是殿下啊,分明是一個陌生男子——
對方劍眉星目,猿臂蜂腰,當真是難得一見的俊逸少年郎,不過比起殿下來,還是差了不少。
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想些什麼,小臉頓時就有些發紅——
自己還真是魔障了,竟是看到什麼,都要想到殿下……
那男子明顯也注意到了舜華,等看清女孩子的長相,神情明顯有一瞬間的怔忡。
“堯哥兒,你還知道回來?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林氏又是埋怨又是驚喜的聲音跟著傳來,又上前一步,拉著蕭堯的手上下打量,眼神都柔和不少,“前幾年見你
時,還是個半大小子,眼下卻長成個大人了呢……”
“對不起表姐,你和姐夫的大喜日子,我都沒能回來……”蕭堯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不敢再往舜華站的方向看——
再想不到表姐的小姑子竟然長得這麼美!怪不得殿下會徹底栽了進去!
“說什麼呢。你那會兒還小,哪能考慮這麼周全?”林氏卻是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忽然想到什麼,回頭笑吟吟招呼舜華,“南城時,妹妹應該見過堯哥兒了吧?說起來,咱們兩家還有一層親戚關係呢,堯哥兒是我二姑母家的兒子……”
昨兒個收到姑母姚平君從南城寄回來的家書,說魯國公府的世子“蕭遙”救過小姑和表弟表妹,囑咐家裡往魯國公府送一份厚禮。
可不把林氏稀罕壞了?還準備著等舜華回來,就帶著親自去蕭家拜謝呢。
見過蕭堯?舜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嫂子說笑了,我之前沒有見過蕭家表哥……”
“怎麼會?堯哥兒不是和你們一道剛從南城回來嗎?”林氏就有些驚訝。
“那個蕭遙,不是我,是六殿下。”蕭堯也明顯沒有想到,京城這邊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忙解釋——
殿下心心念念全是姚家表妹,英雄救美,可也是殿下的功勞,自己可不敢掠人之美,不然常公公怕是饒不了他。
“隻是殿下用了我的一點履曆,不過名字什麼的還是有些不同的……”
“竟然是殿下嗎?”林氏臉色忽然就有些為難——
自家姑母一直都是個愛流淚的柔弱性子,這些年堯哥兒不在,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
是以知道了蕭堯的消息,林氏可不是第一時間就讓人去魯國公府通知了姑母?還把這件事也跟她說了……
誰能想到,此蕭遙竟不是彼蕭堯!一時就有些緊張:
“堯哥兒還沒回家吧?不然你先回家一趟,姑母這些年掛念你的很……”
“既是到了京城,也不在這麼一時半刻。”蕭堯垂了眸,臉色卻是有些淡
淡,“而且我每年都有寄送家書,晚一會兒到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說他之所以會回來,除了牽掛年老的祖父母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奉召而回——
常公公飛鴿傳書,說是殿下好事將近,讓他趕緊回京。
剛才張興又過來,讓他趕緊過來碼頭這裡,護送姚縣君回府之餘,還要在鎮國候世子麵前替殿下說些好話……
這個任務當然可以有。畢竟在他或者張興這些皇城司屬吏的心目中,殿下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當初負氣離開京城時,正下大雪,走到半路上又遭人打劫,要不是正好遇見外出執行任務的殿下和常公公,他說不好早就葬身荒野。
後來又跟在常公公身邊一年,等出師後,還想著就可以進入皇城司做事了呢,結果卻沒被允許,常公公說殿下的意思,他怎麼也是堂堂魯國公府世子,直接進皇城司有些大材小用,倒不如進入軍營……
這麼多年了,沒有人知道,已經闖出些名號的大名鼎鼎的魯國公世子蕭堯,其實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皇城司密探。更甚者蕭堯還很以後一個身份為傲。
眼下幫殿下說好話的任務還沒完成呢,他可不能這麼就走了。
聽蕭堯語氣平淡,林氏心裡就緊了一下——
這都多久了,堯哥兒還沒有放下當初的心結嗎?
還沒等她開口相勸,蕭堯已經笑著道:
“這麼多年沒見表姐和姐夫了,我先送你們回府,然後就回家。”
聽蕭堯這麼說,林氏也不好意思再勸。
兩人上了車,蕭堯和姚子卓就騎馬在旁邊相送。兩人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六殿下蕭恪:
“……殿下最是麵冷心熱,姐夫不知道,當初我剛離家時,在暴風雪中迷了路,多虧殿下相救……”
“……我們大帥,也是對殿下感激的很呢……和虜賊決戰前夕,軍中出了裡通賊虜的奸細,不是六殿下飛鴿傳書,肯定得慘敗……大楚不知道要折損多少英雄男兒……”
“可不是,”
一開始姚子卓還有些放不開,逐漸被蕭堯逗引的談興大發,“你說六殿下麵冷心熱,這話我信……之前邊疆大戰,如果不是殿下及時趕到,怕是不但我,就是我爹和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