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佑被堵得哽了一下,心說妹夫這傷怕是確實不輕,而且怎麼看斷的不但是他那條腿,怕是腦子也磕著了——
要是六殿下都能稱得上善良,那他江承佑可不就是第一大善人了?
倒是旁邊正默默幫著收拾藥碗的舜華看了過來:
“女兒怎麼瞧著,那位殿下很精神呢……”
“所以說六殿下是真男人,大丈夫!”姚平遠神情又是激動,又是愧疚——
戰場上可真是刀劍無眼。姚平遠昏過去前親眼瞧見一支箭穿過甲胄,深深沒入蕭恪的肩胛。
醒來後聽手下轉述,蕭恪護著他衝出重圍時,盔甲早已破敗不堪,前胸後背都插了幾支羽箭之外,還有好幾個深可見骨的血窟窿……
“他身上帶的上好的金瘡藥,全用在了我和你大哥身上……”
正低著頭的舜華手一抖,拿著的空藥碗一下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啊呀呀,你瞧瞧你,說的這麼血腥做什麼,看看把我外甥女給嚇得。”江承佑嚇了一跳,忙拉著舜華往後退,心疼中還有著再明顯不過的對姚平遠的埋怨,“不是你識人不明?這個家能搞成這樣?看看華姐兒這都瘦成什麼樣了,你竟然還嚇她,有你這麼做爹的嗎?”
“華姐兒快往旁邊站站,可彆紮著了……”
把舜華拉到乾淨地站好,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確認舜華確實沒事,才長出一口氣:
“沒事兒就好,這樣,以後給你爹奉藥這樣的事,你就彆管了,家裡又不是沒有其他人,找個精心些的婆子過來侍候就行,你要是真不放心,就一邊掌掌眼,可千萬彆再做這些活計了……你爹就是個粗心不知道疼人的,你彆和他一般見識……”
“你舅媽和你哥你嫂子前兒還在不停的念叨著,說是想你了,不然你去舅舅家住些日子,好好養養,瞧瞧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
越想越惱火,恨恨的瞪了姚平遠一眼——
外甥女會這麼憔悴,可不都是眼瞎心瘸的妹夫鬨的!
那模樣,仿佛舜華就是個什麼精貴的易碎品似的。
姚平遠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說大舅子這話好像有些不地道啊。明明他這個傷殘人士還在這躺著呢,怎麼到了大舅子口中,倒是女兒摔了藥碗更嚴重些似的?
而且大舅子這模樣,怎麼看都有些想要和自己搶閨女的意思——
他姚平遠以前是忽略了女兒,可再怎麼說都是姚家唯一的嫡小姐,而且他也知道錯了,沒道理因為這個,就要把姚家唯一的女兒給拐走吧?
“我沒事兒,就是剛才有點兒頭暈。”舜華自然能感覺到舅舅的疼愛,可她這會兒卻是沒心情做出任何回應,“我去躺會兒就好了。”
“那還愣著乾什麼啊,快去啊。”江承佑忙應下來,又迭聲吩咐下人,抬了張軟椅過來,讓丫鬟扶著舜華躺上去:
“華姐兒你好好歇著,我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不是舜華拒絕,堅持說躺會兒就沒事了,江承佑怕是立馬牽上馬就要去太醫院拿人過來。
瞧著舜華都去的很遠了,大舅子還不放心的站在門口張望,傷殘人士姚平遠重重的吐出口鬱氣——
明明記得大舅子家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多,除了一個兒子外,閨女總有六七個吧?
要說稀罕他家兒子還能理解,這麼眼饞他家女兒怎麼想都有些詭異呢。
舅舅和父親想什麼,舜華這會兒卻是完全顧不得,腦海裡全是蕭恪的影子。
要說這幾天,舜華說不擔心蕭恪是假的。卻因為種種心思,強撐著不去關心。
又見他精神狀態還好,便自我安慰,想來應該沒什麼大礙。
沒想到汪海卻跟她說,蕭恪受傷了。
那會兒舜華其實就信了的。少女的心思之下,雖然擔心不已,卻並不想就這麼巴巴的過去。
可又放不下心,可不就到姚平遠這兒旁敲側擊了?
雖然已經能想到,當時的情形怕是有些凶險,畢竟以父親的武力值,不是身陷絕境,不可能傷的這般重。
卻還是沒有想到,當時竟然危險到那般境地。
受了那麼重的傷,既不臥床靜養,也不跟自己說一聲,藥沒了,蕭恪他到底想要乾什麼?
這樣備受煎熬的心情之下,舜華怎麼可能在房間裡躺的下去?
當即就讓春草備車,往皇城司去了。
到了後才知道,蕭恪根本就沒回來。
“殿下應該是回府了。”汪海神情也有些不好——
六殿下一直都是這樣,越是傷的重,越是不肯出現在人前。這之前都是強撐著的,這會兒會回府,被姚縣君打擊到之外,怕是更因為撐不下去了。
“我去,我去……你帶我,過去……”舜華嗓音抖得,話都說不囫圇了。
“好。”汪海明顯沒想到,舜華竟然這麼快就想通了,頓時大喜過望。
當下牽了馬,就護送著舜華往蕭恪的府邸而去。
聽說是汪海要來拜見六殿下,門房想也不想就給拒絕了:
“不成,殿下誰也不見……”
“不是我要見殿下,是鎮國侯府的姚縣君……”汪海雖然很是霸道,蕭恪的府門前卻是絲毫不敢放肆,“這樣,你去問問常總管,讓他去跟殿下通報一聲……”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汪大人的意思是,馬車裡的是姚縣君?”
卻是總管常福聞訊而來。聽說竟然是舜華親自到訪,常福眼睛瞬間亮了好幾個度,太過激動,說話都有些哆嗦:
“不用通稟,姚縣君您快請……”
門房眼睜睜的瞧著,一向冷冷淡淡,平日裡看人時,總讓人覺得瘮得慌的常總管一瞬間差點兒把腰彎到地上,一副激動到快要哭了的樣子……
彆說是門房,就是汪海也嚇了一跳——
常福會這樣,難道是他們家殿下,真有什麼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