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可不是也這麼想的?
聽常福指了那是蕭恪的房間後, 從車上下來,撩起裙子下擺, 就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
常福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位傳說中的姚縣君性子竟然這麼急——
之所以說是傳說中的,實在是這段時間以來,常福根本就對“姚舜華”這個名字如雷貫耳,甚至常福心裡,說是把舜華當成菩薩來敬著也不為過。
這話可是一點兒都不摻假的。要知道他跟了小主子這麼多年,本是抱著恕罪的心理, 想著被折磨毒打一番,心裡也能好受些。
可結果蕭恪卻根本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沒有折磨他, 卻也不正眼看他。
常福倒不傷心蕭恪把他看的跟土雞瓦狗似的,事實上他本身就是個廢人嗎,就是從前在皇上麵前得臉時, 也是個下賤的閹人罷了。
小主子看不上他不是應當的嗎?說句不好聽的, 就憑他當初助紂為虐,就是被小主子剁了喂狗, 也是該得的下場。
他難受的是他的小主子本來是那樣綿軟和天上金童似的小乖乖,結果卻被折磨著, 變成了現在這個死氣沉沉沒一點兒人氣的樣子。
偏偏, 他常福也是害了小主子到這般境地的罪魁禍首之一。
每回瞧見小主子一人孤魂野鬼似的遊蕩在這座闊大的府邸裡,身邊彆說親人, 就是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常福真恨不得回到過去, 掐死那會兒幫著雲妃禍害小主子的自己。
還想著小主子這輩子怕是都要在痛苦中度過短暫的一生了,再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瞧見小主子開心的模樣。
到現在常福還能記得年前那次大雪時, 小主子捧著把梅花從外麵回來的情景,從來冷冰冰沒有多餘表情的小主子,竟一個人對著梅花枯坐了差不多一宿,早上的時候眼睛都熬紅了不算,竟然還笑了一下!
許是太久沒笑過,蕭恪的笑容無疑就有些僵硬和嚇人,常福卻是看的捂了嘴,摸索著回了房間跪在小佛龕前一氣磕了幾十個頭——
他真是太開心了啊。
要是誰能讓小主子經常笑笑,讓小主子也能覺出些活著當人的好來,就是把他常福大卸八塊都行啊。
小心打聽了才知道,之前那捧梅花,是鎮國侯府姚縣君送的,而且不但是梅花,小主子看的和眼珠子似的那些吃食了、釵環了,甚至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竟然全都和姚縣君有關。
知道這個後,常福可不是每天起來都要到佛前上一炷香,祈禱那位人美心善的姚縣君好好的疼惜些小主子?最起碼能讓小主子知道,這人世間不但有他們這些該死的惡人,可也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還想著真是什麼時候能見著這位姚縣君,他一定要跪下來多磕幾個頭。
可巧,今兒個人竟然主動上門了。
這一看才發現,哎呦,這位姚縣君也長得太美了些吧?真真就和仙宮中的仙娥一般。
怪不得小主子愛的什麼似的。這怎麼看,都和小主子是天生一對啊。
越開越開心之下,常福可不就有些呆愣。
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就是這麼跑了會兒神的功夫,就把最關鍵的那句話給忘了,再然後,就是舜華一鼓作氣衝進房間去了——
嗚嗚嗚,他想說的是,小主子這會兒正在房間裡泡著藥浴呢。本想著請姚縣君到客廳裡坐會兒呢……
眼瞧著門開了又閉上,常福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又是惶恐,又是後怕,還有些竊喜——
聽汪海的意思,姚縣君這幾日和小主子有些隔閡,這幾日正鬱鬱寡歡呢。
常福一直尋思著,是不是有哪個該拔了舌頭的跑到姚縣君麵前胡說八道了?畢竟,總有些吃人飯不乾人事的,見天詆毀他們家小主子,把小主子說的和什麼妖魔鬼怪似的。
他可不是提心吊膽,唯恐姚縣君被人蠱惑,再不要他們家殿下。
眼下這麼著衝出去,是不是就能拿來做個籌碼——
畢竟,哪有看了人後,不負責的?真是姚縣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那就是賴著,也得讓她對小主子負起責來。
這麼想著,臉上不覺露出一絲陰惻惻的笑意。
“是不是有些不對?”直覺常福的神情有些詭異,汪海身上就有些起雞皮疙瘩——
說起來常福瞧著,和一般的老人家也沒什麼不同。可也就是瞧著罷了。
打死汪海可也絲毫不敢小瞧眼前這位瞧著有些慈眉善目的公公——
殿下入主皇城司後,遇見的第一個大案就是匪逆案。
那會兒的殿下身上就有一股狠戾勁,竟然一人單槍匹馬就抓了賊梟兩個得力乾將來。
可結果那幾個竟然全都是硬骨頭,汪海用儘了渾身的解數,都沒能撬開兩人的嘴。
眼瞧著皇上給的期限就要到了,他這邊還沒有著落。
汪海可不是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
這可是殿下第一樁差使,要是辦砸了,皇上會怎麼看?
他不過前腳跟常福吐糟了一下,後腳這老太監就自告奮勇,說是交給他就行。
那會兒汪海還不相信呢,心說一個糟老頭子一樣的老太監,手段就比他汪海還強嗎?也敢這麼裝大尾巴狼。
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死馬當作活馬醫,隻管讓常福去試試。
結果也就小半個時辰,常福就從裡麵溜溜達達出來了。
跟汪海說隻管去問,想知道什麼問什麼。
汪海還當常福開玩笑呢,結果剛一進囚牢,那倆之前怎麼打都不肯開口的混人竟是見了他就磕頭,更甚者不等他問,就涕淚交流的把知道的東西倒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