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副唯恐旁人不知道她身世顯赫的模樣,當真是辣眼睛。
舜華覺得,仿佛瞧見了第二個秦婉兒。不對,應該說這女孩子比秦婉兒還要淺薄。
舜華真是一點兒沒有結交的心思——
這範巧雲的模樣,明顯是想要巴著嶽明珠呢,即便自己不回去,她一定也會有其他理由跟過來。和傷眼睛的人一起賞景,就是美景也會打折扣。
再有嶽明昊跟在左右,她本來就有些不自在,一時就有些意興闌珊。
隨即回頭看向旁邊的嶽明珠:
“既是姑母讓我過去,想是有什麼事情,不然嶽小姐嶽公子自去賞景……”
範巧雲頓時一喜——就說孟家人就沒有不想巴結自己的。可還沒等她再次自告奮勇,嶽明珠已經直接道:
“我和姐姐一起吧,正好我離開的久了,也想去跟我娘說一聲。”
旁邊嶽明昊也點頭:
“姚小姐隻管去看看,不差這麼會兒功夫的。”
範巧雲一旁聽得氣苦至極。心說嶽家這位小姐有毛病吧?自己這麼個大活人就沒看到嗎?怎麼還非要姚舜華不可了?
還有嶽公子,你可是堂堂按察使家的公子,這麼著對著個商戶家的窮親戚獻殷勤算怎麼回事?這姚舜華她除了長得好看一點,還有什麼?至於說被這麼特殊優待?
眼瞧的那邊嶽明珠已經挽著舜華的胳膊真就往嶽老太太她們所在的地方而去,範巧雲越發著惱——
雖然嶽明昊還在這裡,可她明明是打著來尋嶽明珠的旗號,真是這麼死皮賴臉的沾上,旁人不定怎麼笑話自己呢。
隻得勉強衝嶽明昊露出一個笑臉,轉身追著舜華兩人去了。
還想著舜華或者會忐忑,把和嶽明珠並肩而行的殊榮讓給她。沒想到一路上,任憑她腳步時輕時重,提醒舜華她的存在,對方都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始終和嶽明珠有說有笑。
至於說狼狽跟在後邊的範巧雲,瞧著和兩人的丫鬟也差不了多少了。
以至於到了一眾夫人太太們賞玩的地方,範巧雲臉都綠了。
眼睜睜的瞧著嶽家人過來迎了舜華和嶽明珠過去,她則無人問津,範巧雲銀牙都快咬碎了。
錢氏和孟蓮正站在一側說話,看她臉色青紅不定,覺出不對,忙快步過來:
“雲姐兒這是怎麼了?”
怎麼瞧著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還不是你們三房那個什麼內侄女!”範巧雲憋了這麼久,隻覺整個人都要氣的爆炸了。
“內侄女?”錢氏怔了一下,很快回神,意識到範巧雲的意思,“你是說,姚舜華?”
“姚舜華是哪個?”孟蓮是個疼女兒的,看範巧雲氣成這樣,就有些不悅,“怎麼把雲姐兒氣成這樣?”
“娘你是不知道,”範巧雲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我剛才走路時快了些,差點兒沒摔倒……”
“……正好按察使家的公子從那裡經過,就扶了我一把……”
按察使家的公子?孟蓮眼睛一下亮了——
範巧雲如今適婚之齡,範家上下可不也都在忙著相看。隻是通判這個位置放在地方或者也算不錯了,在南城這裡,明顯就有些不夠看。
因為提的媒多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孟蓮包括範家上下,一門心思巴望著能讓範巧雲嫁入高門,就總覺得不稱心。眼下聽範巧雲說,她竟然和按察使家的公子有這樣的緣分,更甚者那嶽公子還釋放了充分的善意,頓時就激動的不行。
“竟然碰到了嶽公子?哎呀,還真是有緣啊。”
剛才也見了按察使的夫人,瞧著雍容華貴,真是有這樣顯赫的親家,那真是睡著都會笑醒。
至於說錢氏的興奮,也不在孟蓮之下——
真是範巧雲能嫁了按察使家的公子,那不是說,以後她就是按察使公子的舅母了?
“啊呀,怎麼不多和嶽公子聊會兒,難得這麼有緣分……”
“還不是都怪那個姚舜華!”範巧雲越說越氣,“……嶽公子還沒跟我說兩句呢,就碰見了姚舜華……然後這個姚舜華也不知道和嶽小姐說了什麼,結果嶽公子就不肯再跟我說話,就是嶽小姐,也對我很有意見的樣子……”
“長得好看就了不起了?這麼著到處招蜂引蝶,也不覺得羞恥……而且,還口口聲聲我們是親戚,親戚就是這樣坑人的?我也不知道哪兒得罪她了,要在背後這麼埋汰我!”
正暢想著和按察使夫人成為親家如何風光得意、在一眾貴婦麵前挺起腰板的孟蓮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氣的聲音都有些劈叉了:
“那個臭丫頭在哪兒呢?她怎麼敢?”
錢氏也覺得匪夷所思——
都已經攀上嶽家這樣的人家了,竟然還不知足,想要高攀按察使家的公子?
簡直是又毒又蠢,也不怕兩頭都抓不住,全落了空。
隻這會兒畢竟是在宴席上,真是過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嗬斥姚舜華,怕是會惹人口舌。
錢氏略思索了一下,視線在嶽家大太太身上停留了片刻——
自打舜華過來,嶽大太太的眼睛可不全在她身上,神情那叫一個慈祥。
還是第一次見未來婆婆這麼稀罕兒媳婦的。錢氏心裡又是發酸,又有些慶幸——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要是知道了姚舜華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孩子,就不信嶽家大太太不翻臉。
這麼想著直接開口:
“雲姐兒莫氣,這件事交給舅母,保管讓你滿意。”
說著提步往嶽家大太太身邊而去,麵有難色道:
“大太太,我想借一步說話,我有點兒事……”
嶽大太太回頭,瞧見是錢氏,知道她是姚平君的妯娌,又是孟家宗婦,當下也頗為客氣,笑著點了點頭,和錢氏到了沒人的角落:
“孟太太是有什麼為難嗎,隻管跟我說,能幫上忙的,嶽家一定義不容辭。”
錢氏心裡越發泛酸,就是再傻她也能看出來,嶽大太太對她客氣,根本是瞧在三房的麵子上。
就因為瞧上了三房的內侄女,就能對她這般殷勤,這要是嫁過去的是孟怡,她的地位不就更高了嗎?
如果說當初還有些猶豫,這會兒卻是越發下定決心——
這世上,婆家再寬宏,也不可能接受得了品行不端的兒媳婦。再有還牽扯到按察使家的公子,嶽家這樣的謹慎性子,定是不願意沾染上關係。
一旦姚舜華被放棄了,那他們家怡姐兒不就有機會了?到時候雲姐兒嫁了按察使家的公子,怡姐兒成了嶽家的嫡長媳,還有比這更風光的嗎?
“哎,我就是覺得,臊得慌,對不住你們嶽家啊,”論起添油加醋,錢氏會的並不比範巧雲少。
“什麼對不對得起的,孟太太言重了吧?”嶽大太太頓時就一頭霧水,心說自家和孟家長房合作的那幾個生意,應該也沒出什麼紕漏啊,怎麼錢氏說這樣的話?
“是我七弟妹,平君的內侄女,姚家姑娘……”
一聽說事關舜華,嶽大太太心裡“咯噔”一下——
那姑娘不但出身顯赫,更是小姑子的救命恩人,老爺子老太太可是早發了話,姚姑娘在南城期間,決不許讓她有丁點兒不快。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到那位縣君姑奶□□上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錢氏模樣越發憂愁:“這不是我也聽平君說了你們兩家的淵源……”
錢氏已經知道舜華的身份了?嶽大太太瞧著錢氏的神情更加和善。
“按說我做長輩的,小輩的事,不應該插嘴,這不是,咱們兩家也算是老交情嗎?”
“……華姐兒家也就是小門小戶,這眼皮有點兒淺,也是有的……我原想著兩家既然是要結親了,以後提醒七弟妹,好好把侄女調、教一番就是,誰想到……”
一開始嶽大太太還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聽到這句話,臉都綠了——
這錢氏想要乾什麼啊!還想著她是真的知道了舜華的真實身份呢,合著根本是謊話連篇啊。
錢氏卻還隻當她的話起了效果:
“……這不是剛才雲姐兒過來——雲姐兒大太太應該認識,這不我大姑姐,嫁了範通判嗎,雲姐兒就是她的女兒……”
“雲姐兒和按察使大人家的公子小姐認識,結果華姐兒厚著臉皮,借著親近雲姐兒的緣故,就想往他們跟前湊,哎呦,你不知道她對著按察使家公子時……”
正說得興起,不妨嶽家大太太忽然柳眉倒豎,厲聲道:
“閉嘴!”
“枉我當孟大太太是個和藹長者,怎麼竟然如此昏聵!”嶽大太太這會兒當真是又急又氣——
錢氏這都是說的什麼啊!
什麼和嶽家結親,什麼覬覦按察使家的公子,一旦這樣的話傳出去,彆說鎮國侯府會震怒,就是親家東陽侯府那裡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女兒家書裡可是說的清楚,姚縣君最是可人疼,就是她公公東陽侯,還有鎮國侯府世子夫人的娘家昌平侯府,都對姚縣君看的極重。
還說皇上已經發了聖旨,說是姚縣君的親事,萬歲爺正幫著張羅人選。
他們嶽家是吃了豹子膽嗎,竟然敢覬覦鎮國侯府的小姐!
至於說舜華巴結按察使家的公子,意圖曖昧,可不同樣是扯淡——
按察使在南城或者算個人物,可到京城,算得了什麼?值得姚縣君紆尊降貴?
這錢氏當真是昏聵至極!
如若再讓她胡說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大事呢。
當下咬牙叫來下人:
“去前廳跟老爺說一聲,就說我說的,孟家大太太突發疾病,讓孟大老爺接她回去。”
“大太太,我真的是一片好意……”完全沒想到嶽大太太竟然是這般反應,錢氏徹底慌了手腳。
“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這就讓人把你趕出去!”嶽大太太柳眉倒豎,吩咐仆婦,“你們和我一起,‘送’孟大太太去前門那兒等著,如若孟大太太再胡唚,你們儘可堵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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