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2)

薑姒知道陸臣風不會相信自己能夠阻止永安城的荒漠化,繼續道:“我是水裡生水裡長的水女,天水靈根,能夠喚雨。”

天水靈根說出來,眾人就明白了她為什麼能夠讓那樣一道冰牆拔地而起。

可她之前不是一隻金絲雀嗎?

陸臣風想起之前種種,他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旁邊的陸靜軒,陸靜軒是極為優越的單水靈根,但是與天水靈根相比卻還是相差甚遠。

但即便如此,沙土無法蓄水,哪怕下再多的雨也是無濟於事,而他們也試過在那裡種樹,樹根本活不了。

不想此刻薑姒對陸靜軒道:“黃沙無法蓄水,再多的水也無法留在地表,種下的樹也無法存活對不對?”

薑姒刷過不少螞蟻種樹的視頻,知道沙漠植樹的困難。

陸靜軒被戳中關鍵,道:“你繼續。”

薑姒:“直接種樹自然不行,前線要先固沙,後麵需要草方格防風。”

陸靜軒忍不住問:“你倒說說怎麼固沙,草方格又是什麼?”

薑姒道:“你們退出寂靜穀,我自會告訴你們。”

陸臣風依然是那張冰塊臉,看不出表情,陸靜軒卻擺手道:“我們領掌門之名,退回去算什麼?”

薑姒道:“你們修仙圖的就是長生,黃沙滾滾吞沒萬物,你們確定過個五百千年到不了萬劍宗?即便到不了,靈氣越來越稀薄,活物也會越來越少,你們滅了我們魔域,下一個滅妖族?滅完了後難不成要自相殘殺,搶奪資源嗎?”

眾人被說得臉色蒼白,怒道:“一派胡言。我們絕不會自相殘殺!”

薑姒想起了將夜告訴自己魔域的景象,道:“魔域慈母割肉喂兒,惡父烹兒果腹。不就是資源緊缺嗎?你們確定到時候你們不會如此?”

“萬劍宗也終會成為一個爭奪靈氣的新的煉獄,而人間也會是魔域這般景象。”

他們被如此一說臉色也暗了下來,有的人也經曆過戰爭被圍城,極度食物緊缺的情況下,不就是如此嗎?

這時候薑姒道:“隻要你們退兵,答應不再侵入魔域,我願意幫你們治沙。不然我就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裡。”

聽到這裡將夜瞳孔顫動了下。

這時候那些已是疲憊的魔族將士抬眼看向薑姒。

他們知道這一戰幾乎是滅族之戰,所以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可是若能活,誰又願意輕易去死呢?

在這裡的魔眼中早就忘記了那得水女者得天下的預言,隻記得她是一隻空有美貌,依偎在魔尊身邊的金絲雀。

而此刻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麼平靜,那麼淡然。

長風吹著她的紗衣,那一瞬間,那本是靡麗無雙的女子,卻有一種飄然若神女的感覺。

陸臣風也看著她,要說心中沒有一點波瀾是假的。

因為她太平靜了,這種生死無畏的淡泊,連自己都沒有。

薑姒並非不是生

死無所謂。

而是知道,她不會死。

她仿佛看到了千年後立在永安城中那個石像。

或許……

她就是人世間口口相傳的水神。

她死了,誰去治沙,守衛永安呢?

*

陸家兩兄弟帶著上萬同門退出了寂靜穀,將夜的軍隊也揮師回朝。

薑姒坐在將夜身前,淵獸帶著他們緩緩前行,這是兩人數月來難得親密。

這是一輪緋紅的血月從天空升起,將大地都染上了一層詭異的緋紅,潮水褪去,異血之花透明的枝丫在月光下也閃動著緋紅的光彩,遠不如千年後的瑰麗震撼。

看著望著這片花叢發呆的薑姒,將夜也拉住了韁繩,矗立在花海旁。

他用鬼爪取下臉上那張猙獰的麵具,露出那張俊美的容顏,淡淡看著一片含苞待放的花海。

薑姒跳下淵獸,走入花海,她見過花海怒放的模樣,就如將夜所說,確實比現在還要美。

但她還是道:“我希望它們永無開花之日。”

坐在淵獸上的將夜不置與否,血月緋紅的光讓他淩厲的輪廓多了幾分魅色。

終於,他問道:“為什麼?”

薑姒繼續道:“會死很多人,會有很多人流離失所。”

將夜看著天空的緋月,淡淡道:“不然呢?”

他的語氣是平淡的。

他的平靜讓薑姒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困難,整顆心墜了下去,她緩緩轉過頭,指甲緊緊掐入了掌心,道:“即便這樣你也不恨,不怕戰爭嗎?有多少無辜的人會……”

將夜笑出聲來:“沒想到啊,我這魔域的土地,居然養出了你這麼個菩薩心腸。”

話音一落,他鬼爪一勾,薑姒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他攬過,她被迫轉身,被他力道一帶,緊緊貼在他冰冷堅硬的鐵甲上,上身被擠成一個驚人的幅度。

她的驚呼之聲被冰冷的唇吞咽下去。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衫,從掙紮到漸漸失去力氣地放棄。

最後直到快要窒息,他才放開自己,緩緩將伸出的舌頭收回。

看著她那張迷離緋紅的臉,道:“你是我的。”

薑姒這才回神,抿了抿被他弄得紅腫發麻的嘴唇,“萬千子民也是你的。”

將夜轉身,看著被風吹得此起彼伏,沒有花朵的花海,“自己女人都護不住,我還護什麼子民?”

薑姒卻搖了搖頭,道:“讓我走吧。”

聽到此處,背對這薑姒的將夜瞳孔微微一動。

他轉頭回來看著薑姒:“什麼?”

薑姒吸了一口氣道:“用我自由,換你百年安穩發展。”

將夜:“自由?”

“我不想做你的籠中雀了。”她轉過頭。

緋紅的月光照在將夜的臉上,使得他此刻像地獄出來的鬼魅,他眼中帶著晦暗不明緋紅色的光,一字一句道:“與我相處就如此痛苦

?迫不及待想要去那萬劍宗?”

她是他名義上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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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

將夜看著她驕傲卻冷漠的側顏,一字一句問道:“薑姒,我隻問你,你可曾有一刻,對我動過心?”

薑姒突然顫了顫,想起千年後江嘯宇離開的那一夜,他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她那雙波光灩瀲的眼睛含了幾分笑,轉頭問將夜:“我喜歡你囚我進金絲籠,喜歡你把我當作炫示物?喜歡你差點在陸臣風麵前羞辱我嗎?”

將夜看著她,最終是笑了起來。

像是在笑自己蠢。

他甚至一念之差想過為她血戰到底,他差點為她置萬千子民的安危於不顧。

他翻身上了淵獸,風馳電掣一般消失在這海岸線,與那歸巢的大軍融為一體。

隻剩薑姒一人在這萬寂之海邊,他一離開,薑姒就跟被抽了脊髓一樣。

強忍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落了下來。

“你個笨蛋,若從未對你動過心,我會讓你關在籠子裡,若不曾動心,會配合你演戲,若沒有動心,你差點做出那樣的混事我卻還跟你回這魔域!”

“這樣也好,驕傲如你,定不會再來找我。”

“我護你百年安穩,將夜,你要強到沒有人再能欺你,你要找一個能夠輔佐你的妻子,生兒育女。永永遠遠,不要來找我。千萬不要,再來找我。”

*

萬劍宗

陸靜軒驚愕道:“什麼?讓我娶那隻金絲雀?”

陸臣風突然轉頭,目光中也露出了幾分驚愕。

坐在主座上的陸滄海闔眼道:“是水女,不是金絲雀。”

陸靜軒:“掌門,啊,不,爹,你不覺得這挺荒唐嗎?她和將夜……”

陸滄海緩緩睜眼,“得水女者,得天下。”

陸靜軒:“爹,這種魔域巫師的鬼話怎麼能信?”

陸滄海:“在魔域,這是鬼話,到了萬劍宗,這就是天啟。”

陸靜軒啞口無言。

陸滄海的野心,作為兒子他又怎麼不知,若有一天稱霸天下,那這無疑是一個神權天授由頭,以此造勢,順應天道。

他道:“那您老人家怎麼自己不娶?”

陸滄海大怒:“胡鬨!”

他的怒氣讓整個大殿震動,陸臣風急忙將哥哥拉下,道:“父親對娘一直忠貞不二,你說這些做什麼?”

陸靜軒:“我也有喜歡的師妹啊,我也想忠貞不二啊。”

*

這場兩界聯姻看似荒唐無比,糊塗人圖個樂子,將它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笑話那要撿破鞋的萬劍宗新郎官。

而那些不糊塗的人卻是看到了其中的利弊。

薑姒會詭譎的醫術,在戰場上驚豔現身,都證明她不是一隻金絲雀,而如她所言,這治沙之事是百年大計,她以什麼身份在萬劍宗呆百

() 年之久?

最穩固的自然是一場聯姻。

況且那個“得水女者得天下”

的預言,讓她曾經也名聲大噪,是世人心中一顆種子,若陸滄海一心爭霸三界,可以加以利用,用來籠絡人心。

況且區區百年,魔域又怎麼能夠輕而易舉崛起。

所以對於萬劍宗來說,這場買賣般的聯姻,穩賺不賠。

隻是可憐新郎官嘍。

*

阿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暈過去,“萬劍宗沒有女人嗎?要搶你去做老婆?”

薑姒卻在看到新郎名帖上寫著的:“陸靜軒”三個字時,心中百感交集。

不是陸臣風?

這算是錯開了命運的擺輪嗎?

那一瞬間她握著帖子,一下百感交集,苦笑了出來。

卻不知門口站著那頎長的青年,嘲諷道:“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陸臣風,看來是隻要是嫁給個仙君能讓你這假菩薩笑哭出來。”

薑姒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嘲諷,隻是默默擦拭了眼淚。

將夜抱著手,“你從我魔域嫁出去,我總得給你些嫁妝吧,你倒說說,想要什麼?”

薑姒:“謝尊上,不用。”

將夜冷笑一聲,俯身在她耳邊道:“要不送你個孩子?”

薑姒突然瞳孔一縮,如臨大敵地捂住胸口,退了兩步。

將夜卻隻是立著身體,淡淡掃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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