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都聽到了蟬鳴的聲音。
隱約間,已感受到了夏日急躁走近的腳步。
薑瑤算了算:她到這個世界,應當有…三個月了吧?
算起來,進度是有了一點。
長公主最近日日都來,看一眼她,然後再離開;有一回甚至還拿了藥碗,親自給喂她,倒是讓一直不大見好的薑瑤,有了那麼一點兒受寵若驚。
小四郎君也日日來,有一回還把它的小黑豬牽來,讓她摸摸,說是他的香香福氣好,圓滾滾,還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很是傷心地看著她,說:“阿瑤姐姐最近瘦了太多,阿瑤姐姐借一點香香的福氣,好得養圓一些。”
薑瑤:……
敬謝不敏。
不過很顯然,這個小郎君說得是真心實意,每日跟點卯一樣,早起來一趟,然後就大搖大擺帶著伴當出門,在長安城玩耍上一天。再傍晚來一趟,趕上薑瑤精神好,便會在她床前手舞足蹈與她說上這一整日的見聞,堪稱弟弟楷模。
大郎君也來過兩趟。
每回來時,都在門外,連外屋都不進,隻在廊下與青雀和紅玉問上兩句,便又踩著沉穩的步伐離開。
每當這時,薑瑤便總會想起長明殿裡,那一盞盞長明燈下,那孤獨地拎著酒壇在喝的郎君。
似乎也隻有這時,這人仿佛才會透露出一點屬於自己的情緒。
往常在這個國公府,他沉默得像個影子。
三郎君來過一回。
給她帶回來過五味齋的四格花糕,並一枝開得正豔的杜鵑,說是“偶去西山,見杜鵑花盛,便采一枝給薑姑娘,好讓病床上的薑姑娘,也能感受這春的氣息”。
紅玉拿了白玉瓶插了,細心養在床頭她一眼能見的地方。
薑瑤看著那杜鵑花,便想:這三郎君哄姑娘的本事,也不算差,難怪最後打敗眾多男配、成為王清玄的最終男主角。
隻可惜,她這麼橫插一杠子,三郎君對王清玄的救命之恩沒成,也不知有沒有把他們的良緣打沒。
這裡便要說起王清玄了。
同樣落水。
梁國公府的薑娘子被匪賊逼落湖中,傳得是風言風語,聽聞朝堂之上,甚至因這匪賊的責任到底歸誰負,三千營、五城兵馬司、金吾衛等都快打出腦漿。
而身為風波的中心,薑瑤自然也成了旁人嘴裡的話餅子。
若非安國公主特地參宴,往外放出話來,那底下的話還不知要傳成什麼樣——畢竟,一個美人,還是一個絕色美人,路遇匪賊,怎麼都能編出無數個香豔的故事來。
但王清玄就不同了。
風波壓根沒卷上她。
因為啊——
青雀一邊幫紅玉布線,一邊想不通地嘀咕:“那日我明明聽見,落水的是王相家那位小娘子啊?怎變成王家旁支的姑娘?”
紅玉想起那夜所見,再提起這位王家娘子,便覺詭異,不願談,隻用牙齒將線咬斷了,繞一繞,道:“貴人們的事,與我們做婢子的何乾?照顧好自家娘子也便罷了。”
青雀撇撇嘴,卻也知道紅玉說的是真。
外邊傳得再熱鬨紛繁,也進不了這朱牆高瓦。
便那王家旁支的娘子要嫁譽王世子做側妃,又與她一個小小婢子何乾?
還不若好生照顧娘子,令她早日康複才好!
隻是到底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雖也說不清那不平在哪,隻朝外啐了聲:“晦氣!”
便將線團兒放了,拍拍手起來,等一探頭,往裡一看,發覺娘子竟靠在床上醒來了,不由喜道:“娘子,你醒了?”
“今日感覺如何?”
“還不錯。”
薑瑤是真感覺自己不錯。
這一覺醒來,身體不再似前些日子那樣沉,有種煥然的輕鬆。
她伸出手來。
紗布已經解了,隻是傷到底造成,密密麻麻交錯在腕上,對襯著旁邊緞子似的潔白,一眼望去,有種令人惋惜的錯感。
青雀過來,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
腿上也有傷,傷疤開始結痂,磨蹭間有種酸癢,讓人想抓撓。
但薑瑤麵上看不出來,隻是下了床,繞床走了一圈。
身體很輕盈。
外麵的暖意,透過紗窗穿進來,罩在這屋裡。
薑瑤下意識用手遮了眼睛:恍惚間被這陽光曬到,竟有種時間偷溜走了許多的錯覺。
她目光拐過白玉瓶裡的杜鵑。
杜鵑已經不複送來時的豔,桃紅色的花朵蔫耷耷地垂落,薑瑤不在意地道:“花換了吧。”
青雀說“是”。
薑瑤又到窗欄的桌邊。
妝奩半開,那支金蕊絲紅玉步搖卻還未放進去,躺在旁邊,熠熠生輝。
她目光落到那支步搖上,忽而想起,她躺著的這些天,楚二郎君,竟是一次都未來看啊。
可那日所見,他對她也並非全然無情啊?
到底…怎麼回事呢?
薑瑤這時,分外想來個係統,最好能顯示好感值的。
想罷,卻又搖搖頭。
隨手將那步搖塞進妝奩,叫青雀去廚房要些吃的。
罷罷罷。
還是早些養好身體,去想法子讓他做了她的武師傅才對。
不過,關上妝奩時,薑瑤還是問了聲:“你方才說,是王家旁支的女兒,嫁了那魏世子做側妃?到底怎麼回事?”
劇情…好像有了點變化。
書裡並未提,隻不知,會否對以後造成什麼影響。
薑瑤想起這十幾日陸陸續續夢中所見,垂下眼簾。,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