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是存在舊日夢裡母親的一個擁抱。
薑瑤想著。
這便難了。
不過…
她很快就讓自己振作起來。
萬事開頭難嘛。
那小四郎君她不都搞定了。
薑瑤通常不會讓自己沉鬱太久,很快就調整好心情,讓青雀擺飯。
擺到一半,驚動了床上躺著的小阿芝,小阿芝坐起身,揉揉眼睛,奶聲奶氣道:“阿姐,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啊。
…吃。
罷了。
還是做吃的吧。
薑瑤心想,民以食為天。
縱做不出大郎君的回憶,做好吃新鮮點的也可以。
人總不會對美食太狠心。
這時,小薑芝已用小胖手扶了床沿,蹣跚著下床,又像炮|仗一樣往薑瑤衝來:“阿姐!”
她朝薑瑤張開雙臂。
這個遊戲,她和薑瑤玩起來總是樂此不彼。
薑瑤也不懂有什麼好玩的,卻也配合著蹲下去,等小薑芝衝到她懷裡“咯咯咯”笑起來時,自己也彎起了眼睛——
連薑瑤自己都不知,這一刻的她,看起來有多溫柔。
紅玉在旁看著,也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她心想。
是她多慮了。
能對小娃娃都這般溫柔,大娘子如何會想利用大郎君呢?
……
薑瑤則捏捏阿芝鼻子:“阿芝要不要吃好吃的?”
小薑芝連忙點頭,眼睛睜得圓圓的,像隻可愛小狗:“要,要。”
*
近來國公府甚是熱鬨。
先是那小霸王忽然間改了性子,不與那新來的薑大娘子上躥下跳地鬨了,但他雖不鬨了,卻改成了日日跟在人屁股後麵,“阿姐長”“阿姐短”地叫,有時還會因為要搶“阿姐”,跟薑小娘子吵架。
眾婢也是頭一回知道,那素來親和可愛的薑小娘子也是十分有個性和脾氣的,被小霸王扯了頭發,半點不哭,還非薅回來。
一時間,那雞飛狗跳的換人了,換成小四郎君和薑小娘子。
兩人一大一小兩個團子,經常鬨得一身灰撲撲回去。
隻到底薑小娘子年紀小,吃虧,但她也從不告狀,最後,居然找了府內聘請的侍衛小統領,纏著他讓他教她紮馬步,學武。
這般一個小女娃娃,竟然也吃得了紮馬步的苦,從每日的小半個時辰,到半個時辰,一個月下來,竟然也紮得有模有樣。
有那愛憐的侍婢去問,那小胖娃娃·薑小娘便會鼓著一張玉雪可愛的圓團團臉,義正言辭地道:“阿芝將來是要保護阿姐的!”
說這話時,胖鼓鼓的小拳頭還握著。
一時間,竟然讓人羨慕起府內另一個人來:薑大娘子。
而那薑大娘子……
便就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妹妹如此勤奮,每日不到日出,便要去演武場紮馬步、練弓拳,而她那姐姐,卻仿佛天生生了根懶筋。
在滿春堂再三拒絕她請安時,她便當真不去,聽秋桐院的婢子說,那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方起,一張小臉睡得是氣完神足,麵色紅潤。
有幾回,婢子在花園撞見她於小徑踱步時,竟讓人疑心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那驕橫跋扈,張狂作嬌的模樣,全然沒有了。
此時見人便帶笑,隻令人疑心,仿佛是那花叢裡那花精變的。
當然,仙女是沒可能的。
緣由便是這薑娘子身上那點氣,實在太妖,半點不像那規規矩矩的女兒家,尋常女兒家,可沒有這般大膽的眼神。
便是與郎君們對視,也沒有躲開的,換作常人,早羞得避開,但婢子們卻發覺,薑大娘子是極其大方的,可那大方裡仿佛還帶著點彆的…
她會笑。
那笑便似天生攙著妖嬈、嫵媚的作態。
婢子們每每與她對視,自己亦覺驚心。
除此之外,倒是也沒甚不好的。
尤其那薑大娘子,還有一手極佳的手藝:炮製點心。
那點心,當真是前所未見,吃起來亦是絲滑可口。
婢子們有幸吃上幾口,都瞬間被征服了,尤其是薑娘子做的那“酥油泡螺”,當真是世間一絕,連肖嬤嬤那般刻薄的,對著那薑大娘子都偶爾露了笑臉。
…
作為薑瑤自己,卻是半點不覺得滿足的。
因為這一個月裡,大郎君、二郎君竟然都不在府裡!
連那長公主都因著要避靜,去了郊區的彆莊。
整個國公府裡,除了深居簡出的三郎君,和每日裡“姐姐長”“姐姐短”的小四郎君,就沒彆的主子了。
而她那甜點,除了那吃得腮幫子都圓了幾分的小阿芝、小四郎,就給各個院子的婢女吃了。
三郎君那邊也沒送出去。
未來的正德大帝、王清玄未來的夫婿十分之守男德。
有回兩人在小花園遇見,那三郎君一退三千裡,手裡拿著的折扇都快掉下來,對著她就是一個大揖,活似她是要吃了他的唐僧。
原話是怎麼來的?
哦,他是這樣說的:“大娘子原諒則個,男女授受不親,如今夫人不在府內,你我之間,便莫要逾矩了。”
就差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彆想與我私相授受!
薑瑤:……
冤枉。
花叢老手,如今已洗心革麵,隻想當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