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原本就很是嬌弱,怎可這般胡鬨?
她就是再怎麼擔心雲子彥,也該先用膳呀?
而且,在雲子彥未蘇醒之前,她就是這慧王府的支柱,若是她再有個好歹,這一整個王府的人可要怎麼辦呀?
見沈楓動怒,霜蘭自然是連連賠罪,而後就快步往小廚房去了。
“阿姝,你真真是胡鬨!你可知道你現在肩負著許多人的命運?”沈楓略略冷靜了一瞬後,才轉向沈姝。
聞言,沈姝就垂首道:“是我錯了,兄長莫要再惱了。”
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一頓不用膳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但她很清楚,她哥哥之所以會發火,都是因為心疼她。
哪怕是她現在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指望著父兄幫忙的嬌弱女子了,在她兄長的眼中,她依舊是按個需要他時時惦記的妹妹。
“你莫要給我說這些場麵話,你且說說,你有沒有認識到自己身上現在都肩負著什麼責任?”沈楓完全不管沈姝的話,隻再次問道。
他們沈氏一族,在沈姝嫁給雲子彥的那一刻,就已經同雲子彥捆綁在一起了。
然後,他娶了阿凝,就將洛氏一族也拉入這潭渾水當中了。
若是這皇位落在旁的皇子身上,他們沈氏一族和洛氏一族,以及其他同雲子彥交好的家族,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一直都不曾同沈姝說過這些,但他現在覺得,他有必要好好地同她談一談了。
若隻是他一人的榮寵生死,那他是絕對不會同她說這些,給她增加壓力的。
可是,這件事,關乎的是幾個家族和許多人的生死。
他不得不狠下心來讓他那依舊心思純淨的妹妹認清現實。
見他動真格,沈姝也就不好再嬉笑著將這件事給輕輕地揭過了。
她微微凝神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在我和子彥成親之後,沈氏一族就已經注定要同他共生死了。這儲君之位,他必須得拿到,不然……沈氏這個百年望族,就要於一夕之間轟然倒塌了。”
說到這,她就頓了頓。
“除了沈氏一族之外,洛氏一族也不能幸免於難。”她緩緩說道。
她大哥同阿凝的確是兩情相悅,可同樣的,他們的結合也是真正的結兩姓之好。
在他們成親的時候,洛氏就已經同沈氏拴在同一條船上了。
她哥哥以為她沒有想到這些,但事實上,她早就知曉這些了。
不過是前世登上帝位的的確是雲子彥,所以,她才從未想過雲子彥奪位失敗的可能性。
可現在,昭德帝給雲子彥賜鴆酒的行為無異於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將她那份早已洞悉一切的自信給完全打沒了。
所以,她這些時日除了憂心雲子彥的身子之外,還在擔憂沈氏一族和洛氏一族的安危。
見她麵容平靜,水潤的眸中滿是憂傷惶恐,沈楓就知曉她其實早就知道這些輕重厲害了。
“阿姝,彆說慧王一定會安然無恙了,就是他真的有個好歹,你也得含淚將團團給扶到皇太孫的位子上。”
聞言,沈姝的心就狠狠地一揪。
這樣,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局麵了。
但是,若雲子彥真的遭遇不測,那她為了自己的家族親友,也隻能如她兄長所說的那般,忍痛扶持團團登上帝位。
“阿姝,你將團團送到青州,到底是想讓他避開京都的權勢傾軋還是……已經在為為兄說的那個可能而做準備了?”沈楓的眸子眯了眯,直截了當地問。
他在瞧見淡然自若的沈姝的時候,腦海之中就突然間浮現了這麼一個荒唐的念頭。
是的,他還不夠了解阿姝。
她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也有了深沉的心思,有了屬於她自己的謀劃。
沈姝輕笑,道:“兄長覺得呢?”
其實,她在送團團去青州的時候,的確是有這樣的心思的。
團團在京都是真的不夠安全,送他去青州可以避開許多災禍,同樣的,也可以給團團一個優渥的成長環境。
若是雲子彥薨逝,那她就將慧王府封鎖,從此深居簡出,不再露麵。
待到那些個皇子們爭鬥上十年八年的時候,她再派人將團團給接回京。
然後,再好好地為團團謀劃一番,讓這帝位落在他的身上。
聽著這話,沈楓的唇畔就上揚了幾分。
這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到底是他小瞧了他的妹妹……
他還是將她當成了那個不諳世事的閨中少女。
但其實,她已經逐漸成為一個合格且有野心的王妃了。
她的夫君要奪那帝位,她亦是在圖謀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阿姝,若是你早些將你的打算給為兄透露幾分,為兄和大伯他們也就不必那般緊張了。”沈楓輕笑道。
沈姝也淺淺地笑了笑。
“這倒不是我不願意表露,是你們自己沒有往深處去想。”
聞言,沈楓先是一愣,隨後就大笑道:‘好一個小滑頭!’
分明是她自己因著一些原因而刻意瞞著她們,她卻硬生生將錯誤又推回到他們身上了。
“嗬,我可沒有兄長一半滑頭!誰人不知你是個小狐狸?”沈姝好以整暇道。
她兄長在未入朝的時候,是雲國人眼中最為風雅有才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