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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容叔看了他一眼, 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是這樣的勞碌命了。

玉州在上古時,就一直生長在他的身邊,在他受天道的神罰之時, 剛剛生出一點靈智的人參, 傻不愣登地想要幫他擋一點天雷, 最後被劈得灰飛煙滅。

時移世易,過了這麼多年, 他又長到了自己的身邊。

上古之事太久遠,容叔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慢慢地將那些記憶歸攏。

那些看似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終於有了解答, 為什麼他從沒出過山,卻能知道那麼多的傳說, 因為在他遊曆上古的事情, 那些事情都發生在他的身邊。

為什麼化形的時候要想著這樣一個仙風道骨的樣子,因為曾經的他少年樣子, 似乎是誰都能騙他一下,所以這一世, 他要莊重老成。

“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玉州撐著頭,看著滿頭銀發的榕樹, “你怎麼就是神樹了呢?我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容叔無奈:“雖然我找回了記憶,但我的神力神格都沒有恢複, 所以,我跟以前還是一樣的。”

玉州點頭:“真沒想到啊,霧鳴山竟然還是上古神山。”

容叔正了正神色,從文川的手上把符心接了過來:“對我而言, 這個珠子沒有什麼用。”

他從自己身體裡把天珠引出:“這個珠子能夠代替你的妖丹, 讓你不至於一輩子用狐狸的樣子生活。”

文川的眼睛燃起了一點光亮。

“但珠子隻有一顆。”容叔說,“你們兩對都想要一輩子在一起, 很抱歉我隻能幫你們其中一個。”

文川眼底的光又黯淡下去,對於容叔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來做選擇題。

對他來說,時延是君,臣自然是要以君王為先。

“我跟玉州商量過,我們不需要這個珠子。”時延握著玉州的手,“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年。”

玉州點頭:“對的,畢竟時延是凡人,而且要用你的珠子,還要跟天道交換等同的東西,時延肯定不會願意用他的百姓來換取這個的。”

容叔點頭:“那好。”

晶瑩剔透的珠子飄進了符心的身體裡,容叔再以一道靈力輸進符心的身體裡,很快他便從狐狸變回了人形。

文川的眼睛紅了。

“天珠在你的體內,就隻是充當一個你的內丹的作用,小狐狸,不要動歪心思。”

符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回文川的身邊,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我知道了。”

剩下的話他沒說,他知道,文川有他的妖丹,也隻能活一世,他借用容叔的天珠,等到文川去世,他會把天珠還給容叔的,他所求的,隻是這一世而已。

今日當真是個令人高興的好日子。

時延在星雲閣設宴,每個人都喝得醉醺醺的,連時延都沒拘著玉州,也讓他喝了一些。

行中在安排他們出宮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眼花了。

明明是三個人進宮的,怎麼這會兒又多出來一個人呢?還有文相的愛寵,怎麼又不見了?

但貴人的事情不是他能夠揣測的,他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了宮。

走到宮門口,容叔便跟符心說:“我跟老石回一趟山裡,你們兩個應該也有話要說。”

他們兩人說完之後便消失在了馬車裡,留符心和文川兩人。

兩人隻是視線一碰觸,符心便像他之前像狐狸的時候,猛地撲到了文川的身上。

*

送走他們之後,玉州高高揚起的唇角才慢慢地落下來。

“怎麼不開心?”時延扶著他往星雲閣下走,玉州默默地走到時延的身後,爬到他的背上。

時延穩穩地背起他:“怎麼了?符心能變成人,不是很好嗎?”

玉州抱住他的脖子,那些話他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說,但他這會兒喝多了,身邊也隻有時延一個:“可是我們要怎麼辦呢?”

時延把他往上托了托,今夜的月亮很圓,把他們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不是說好了,珍惜眼前嗎?”

玉州的呼吸都落在時延的耳畔:“可是,可是我也很想跟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我不想隻有這一世而已。”

“我不是都答應你了?”時延說,“你放心吧,就算我死了,我也會帶著和你的記憶轉世投胎,隻是你要多等我一段時間。”

時延感覺到自己脖頸出的衣裳被玉州的眼淚濡濕,他把人放下來,把他摟進懷裡:“彆哭。”

玉州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我……”

時延捧著他的臉,眼淚卻是根本擦不乾淨,時延無奈歎氣:“好吧,那就哭吧。”

恰巧在回寢殿的路上有一座亭子,時延把人抱到亭子裡,等到玉州哭夠了,他才慢慢地擦乾玉州的眼淚:“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玉州點頭,他哭得打嗝,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後麵的事情玉州都已經不記得了,他睡到天明,小棗早在一邊候著,時延在外間看書,今天是大婚第三日,他依舊不用上朝。

“陛下,阿依鳴首領請見。”

時延搖頭:“不見。”

行中退下,小棗聽見了玉州的動靜,趕緊過去幫他更衣,隻見玉州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趕緊讓小廚房送來了雞蛋,讓玉州躺下,給他滾了滾眼睛。

玉州雙手合十,躺在床上。

時延坐在一邊,看著小棗動作。

玉州很熟悉時延的腳步聲,他問:“時延,我昨晚為什麼哭?”

時延笑了笑:“都忘了?”

玉州嗯了一聲:“是因為高興嗎?”

時延:“對,你為文川和符心開心。”

玉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被小棗擋下:“您彆亂動。”

好不容易等小棗給他滾完,幫他穿好衣裳,玉州便問時延:“我能出去找容叔他們玩嗎?”

他還想聽很多以前的故事。

時延點頭:“可以。”

時延的話音剛落,他就一溜煙地去到了相府,有了遁地術就是很好用啊。

他怕嚇到相府的人,所以到的是相府外,相府的人對他很熟悉,趕緊把人請進內院。

管家見他來了,讓廚房準備了點心在會客廳,卻隻有符心一個人出來。

玉州往他身後看了看:“文川呢?”

“在休息。”

玉州睜大了眼睛:“你好了他的身體就又不好了?你是不是克他啊?”

符心才不管玉州是不是一國之後,他敲了下一玉州的腦袋:“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那他是怎麼了嘛。”玉州不解,“還有榕樹他們呢,我還想聽故事。”

“那個天珠進了你的體內,那你有什麼感覺嗎?有沒有覺得精力十分充沛,需要做點什麼?”

符心的臉一紅,又給了玉州一下:“你來乾什麼?”

“我來聽故事啊,容叔是神樹哎,神樹!”玉州捧著臉,“我現在都覺得與有榮焉,我們霧鳴山的神樹哎。”

“他們回山裡去了,說有點什麼事情。”符心看他吃東西吃得開心,又說,“你日後怎麼辦?”

玉州嘴裡咬著個點心:“什麼怎麼辦?”

“你跟時延。他始終是個凡人,會老會死。”符心薅頭發,“本來這個珠子,應該是要給你們用的。”

玉州搖頭:“沒事的,時延說他會有辦法的。”

符心是這件事情的既得利者,他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假惺惺,玉州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啦!我相信時延。”

符心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玉州借著拍他的肩膀的動作,把手上的點心屑都擦到了他的衣裳上。

“玉州!”這是文川給他做的新衣裳!

玉州嘿嘿地笑,在符心要來抓他的時候,他立刻跑路,留下一句:“我回去了,等容叔他們回來你給我個信兒啊。”

玉州沒在相府坐多久,回到宮裡時延在看書,他又過去搗亂,被時延抓住了手腕。

“這麼快就回來了?”時延問。

“嗯,容叔他們回山裡了,文川一大早還沒起床,我跟符心說了兩句話就回來了,你在看什麼呢?”玉州湊過去看他看的書,發現是本史實,沒什麼興趣,就又去扣他衣服上的金線。

“陛下,肅親王請見。”

“皇叔?”時延放下書,他可以晾著阿依鳴,但不能對肅親王視而不見。

“宣。”

肅親王對時延行了禮,被時延扶住:“皇叔不必多禮。”

肅親王的麵上有些訕訕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玉州學著行中的樣子,給肅親王上了盞茶。

在肅親王府中,玉州跟肅親王相處得挺好的。

“多謝君後。”

肅親王捧著茶盞,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說出的話讓人有些難以啟齒。

“陛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肅親王斟酌半天,終於開口。

“皇叔請說。”

“是這樣,在陛下登基的時候,微臣,微臣曾以府中無後為由,求陛下在微臣百年之後,收回肅親王這一爵位。”

時延點了點頭:“朕記得,朕說的似乎是日後再議,並未下旨。”

肅親王舔了舔嘴唇:“如今內子懷孕,陛下也知道……”

時延已經知道了肅親王的未儘之語:“皇叔,朕從未下過待您百年之後收回爵位的旨意,您大可不必擔心。”

他又說:“朕相信,日後皇叔的孩子,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造化。”

肅親王的麵上在聽到時延的第一句話的時候有些喜色,但聽到是時延接下來的話之後,他又愣了愣,隨後有些驚恐地看著時延。

玉州聽完他們的對話隻覺得一頭霧水,覺得肅親王變臉變得好快哦。

肅親王有些渾渾噩噩地出了宮,在王妃問起他的時候他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是要拒絕,還是欣然接受呢?

第52章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玉州眼巴巴地看著時延, “怎麼皇叔的臉色變得那麼快。”

這些事情時延都不瞞著他:“這個江山,還後繼無人,如果皇叔那個未出生的孩子是個男孩子, 我打算在日後, 培養他, 在他能獨當一麵的時候,就帶你出去走走。”

玉州睜大了眼睛:“你想把皇位傳給皇叔的孩子?”

時延點頭:“我信得過皇叔和皇嬸的人品。”

“這倒是啊, 我看過那個孩子的靈魂,特彆地純潔乾淨。”玉州抱著時延的胳膊, “那你打算從小就把他接進宮裡嗎?”

時延搖頭,想起自己幼年的經曆:“不會, 孩子需要在爹娘的身邊長大, 朕希望他有愉快的童年,至於教導的事情, 就等他長大一點再說,不過我今天隻是提了一下, 同不同意還需要他們再商量。”

玉州提醒他:“你不能強迫皇叔他們啊,時間還長, 你還這麼年輕,以後宗親裡麵還會有合適的人選的。”

時延點頭:“放心, 我不會做那種硬搶孩子的事情的。”

說完時延看著玉州:“每年都開花,怎麼我們玉州就不能生呢?”

玉州錘了錘他胸口:“我是男的!不能生。”

時延嗯了一聲:“估計是我不夠努力。”

玉州很認真地跟他解釋:“不行的,你再努力我也生不出來小人參,雖然那事很舒服, 但還是要注意身體, 不然你再咬我一口?這幾日放縱得有些太厲害,免得虧損太大了……”

時延笑著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沒一會兒行中又來報,還是阿依鳴求見。

時延歎了口氣:“宣吧。”

關於這些事,阿依鳴也有知情權。

“跟我去見見那位首領。”

玉州點頭。

到議事殿的時候,阿依鳴心裡雖然焦急,但還是維持著冷靜,見到時延的時候沒有行跪拜禮,隻是手做拳,在自己心口碰了碰,算是給時延的禮數:“中原皇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首領那日已經看清楚了,你們信奉的大巫,實際隻是個怪物骷髏,朕的君後雖然是妖,但他心地善良。”

阿依鳴搖著頭,在說服時延,但更像是說服自己:“不,大巫時代生活在九集,他不可能會做對九集不利的事情。”

玉州撇嘴:“他偷了容叔的東西,容叔說他為了要永生,一直在用你們部族的人命在和天道做交易,其實不僅僅是人命,還有氣運。”

阿依鳴怔愣在原地,九集部落是一年不如一年,這些年一直在遭受一些自然災害,他也曾經懷疑過,但大巫說是因為妖物現世……

“首領,朕從來都是以和為貴,奈何你們部族一直在邊境騷擾。”時延說,“朕還是那句話,中原將士從不畏戰,首領若想戰,那便戰。”

阿依鳴想起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似乎總是很容易被大巫挑起情緒,大巫一直在蠱惑他,說隻要越過那道邊境,族人就能生活得更好,但每次中原的兵力不弱,每次都是他們自己的兒郎死傷無數,大巫每次在戰後,都會替他們向上天禱告……

真的是在禱告嗎?還是以禱告之名,行獻祭之事?

“但大巫擄走君後一事,朕要一個說法,朕念在首領是被妖邪蒙蔽,朕不會追究九集的責任,但那個仆人,首領就不要帶走了。”時延說。

阿依鳴麵色冷峻,卻又十分懊惱悔恨,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隻要你們部族多死一個人,他就能夠多苟活一日。”玉州幽幽地說,“你們竟然還奉他為上賓。”

阿依鳴聽到玉州說話,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君後能為我引見一下那位神使嗎?”

玉州看著他:“你是覺得大巫沒了,你們沒有了信仰,所以又想重新給自己找一個信仰嗎?”

阿依鳴立刻說:“不,是想請那位神使替我超度一下,那些冤死的亡魂。”

說完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玉州愣住,他想起榕樹說過,他曾經看到因為上炎皇帝而被屠戮的百姓,他不知道榕樹能不能直麵這件事情:“我可以去幫你問問他,但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去。”

“多謝君後。”阿依鳴朝玉州行了個禮。

見他低沉的樣子,玉州又說:“我知道上天是你們的信仰,但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事在人為。”

阿依鳴看向時延。

時延說:“朕覺得君後說得有道理。”

“首領,朕尊重你們的信仰,但太過被信仰束縛,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也不欲再與阿依鳴多說,讓行中送客了。

沒過兩天,阿依鳴來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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