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易京袁熙官邸中,諸葛亮正擺著一張臭臉,站在地圖上給袁熙推演局勢。
袁熙則是一臉賠笑,讓憋著一肚子火的諸葛亮無處發作。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袁熙策動羌人攻打冀縣之事,雖然之前袁熙和諸葛亮大致提過,但因為此事並不在諸葛亮職責範圍內,所諸葛亮並未過多了解其中細節,也沒有料到袁熙會做的那麼絕。
對此諸葛亮自然是有意見的,他看得出來,冀縣那邊雖然高順軍隻參與了攻城,後麵城內事情並無參與,但顯然是在有意縱容羌人。
而高順這麼做,必然是袁熙的命令,諸葛亮事後頗有些不滿,偏偏袁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諸葛亮火都沒處發。
諸葛亮自然明白,袁熙這麼做,一方麵是為了給冀州百姓一個交代,一方麵是為了打擊曹軍士氣,可以說是當下作為直接有效的手段。
但不知道為何,諸葛亮心裡就是有些膈應,他知道對彆的諸侯來說,這種事情可能根本不算個事,但放在袁熙身上,卻讓諸葛亮有些繃不住。
因為諸葛亮對袁熙的期望,其實很高的,高到諸葛亮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那種。
在這種期待下,袁熙這次的所做所為讓諸葛亮頗為生氣,但事已至此,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所以諸葛亮也隻能把話憋在心裡。
意見歸意見,諸葛亮也不會誤了眼前的事情,他現在和袁熙推演的,便是將來冀州戰場上,各種針對曹營動向采取的應對策略。
而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青州兗州邊界,黃河中下遊的攻防策略。
而隨著戰事推演,一項曹軍極有可能采取的舉動浮現出了水麵。
諸葛亮指著清河兗州的交界處,說道:“這裡應該是曹操最有可能掘開黃河的地方。”
袁熙聽後,眉頭緊鎖,說道:“有沒有辦法阻止?”
諸葛亮毫不猶豫道:“不可能。”
袁熙不死心道:“我用水軍步騎兩路並進,沿著黃河推上去也不行?”
諸葛亮回道:“主公打算用多少兵力?”
“我估計曹操軍可能至少會派出一萬人,兩三萬也是有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想要防止對麵掘河,便需要調動數倍兵力,才有很小的可能去成功。”
“主公想派多少人?”
“這邊兵力本來就是劣勢,冀州正麵戰場還怎麼打?”
“而且成功阻止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彆忘了,曹軍想要掘河,可不一定會在主公地盤內開掘,其從兗州境內也是一樣的。”
“到時候河口掘開,下遊千裡都是災區,也是一樣的。”
“主公總不可能開戰之初,就大軍奔襲千裡,將兗州境內的黃河段全部占了吧?”
“到時候曹軍即使丟了兗州,照樣會在兗州上遊掘河,讓下遊的主公大軍損失慘重,更能讓主公分兵,這應該就是曹操方麵的明謀。”
“曹操不怕主公看不出來,而是生怕主公不上當,他就準備拿冀州民眾的性命來挾製主公,從而取得戰場的局部優勢。”
“主公彆忘了,從鄴城到易京,中間魏郡清河安平河間這南北一線,才是交戰的主力地帶。”
“曹操發動的大軍,絕對會遠遠超過十萬,而且交戰地點本就是在冀州,主公本來行事就難免束手束腳,如今還要分心保護黃河下遊,取勝的幾率將會大大降低。”
袁熙歎道:“確實如此,但軍師一方麵能明白戰場是殘酷的,不能完全顧及所有民眾死活,但另外一方麵,卻還是對冀縣的事情耿耿於懷啊。”
諸葛亮漲紅了臉,出聲道:“臣亮以為,主公既有大誌,當身為有明君的自覺,有些事情雖然可以做,但傷害的是主公的聲譽和天下的民心。”
袁熙歎道:“我明白,軍事的意思,是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諸葛亮咋摸著這句話好一會,方才重重點頭道:“便是如此,主公此言,已經道儘身為主公之精髓。”
“看來主公什麼都明白啊。”
他隨即拜伏道:“亮之所慮,不僅在於主公的行為,更在於對亮無能的自責。”
“若非亮如此無能,當能想到更好的辦法解決此事,斷不會讓主公陷入不義境地。”
“主公若被後世非議,皆是亮之所致啊。”
袁熙將諸葛亮扶起,說道:“軍師不要太過自責,有些事情,是必須要主公親自去攬下來的。”
“何況是敵人先不做人,若真有天譴,我自己一力承受便是。”
“我隻能向軍師許諾,我會竭儘全力保證此類事情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