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求子(2 / 2)

錦衣殺 九月流火 9090 字 9個月前

床上的人死氣沉沉,聽到梁衛的名字,她終於動了動,讓人確定她還是個活人:“你認識我爹?”

王言卿隔著帷幔打量這個女子,她身材嬌小,不著粉黛,頭發胡亂披散,臉頰都凹下去一塊。看她的骨架,原本應當是珠圓玉潤的身材,可是經曆了喪父、通奸等打擊後,短短幾日,她就瘦得脫相了。

王言卿心中微歎,她雙手交在身前,輕輕對梁大姑娘行了個萬福,道:“我並不認識梁千戶,但我家主人和梁千戶一見如故,引為至交。他聽說梁姑娘的遭遇後十分惋惜,派我過來問問,看能不能幫上些什麼。”

王言卿一上來就表明來意,並且特意說明自己是梁衛故友派來的人,和梁文氏沒有關係。梁大姑娘精神本來在崩潰邊緣,驟然看到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並且有禮有節,談吐不俗,內心的防備不知不覺消除。梁大姑娘眨了眨眼睛,忽然眼眶一酸,落下淚來:“是不是大哥把你們找來的?”

王言卿眸光微動,梁大姑娘竟還一直指望著梁榕來救她,看來,她並不知道梁榕早已先她一步遇難了。也是,一個閨閣女子被說成通奸,還被繼母軟禁,她若不是心裡抱著哥哥會來救她的希望,怎麼能堅持這麼久呢?

可惜,她的哥哥已經沒法幫她伸冤了,她自己也因為通奸,被官府判了死刑。如果不是陸珩橫插一手,怕是不久之後,她就要被行刑了。

王言卿對梁大姑娘笑了笑,無聲無息拉近兩人的距離:“梁姑娘,我們也在找梁榕的去向。我們能不能坐下慢慢說?”

梁大姑娘下意識點頭,這才意識到房間邋遢,沒茶沒水,並非待客之道。她先是恍惚,隨後苦澀地笑了笑:“我這段日子過得晝夜顛倒,渾渾噩噩,連基本的待客禮數都忘了。”

這半個月梁大姑娘的世界天翻地覆,她從無憂無慮的武官小姐變成人人喊打的私通女子,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如今回想以前的日子,竟像是做夢一樣。

王言卿搬了個繡凳,坐到梁大姑娘床前,輕聲安撫道:“姑娘不必難過,我明

白你的處境,不會在意這些的。不知,我該如何稱呼你?”

兩個人距離靠近後,梁大姑娘的語氣也漸漸變軟和:“我閨名梁芙,你喚我阿芙就行了。”

王言卿點點頭,道:“阿芙,陳千戶聽到外麵那些傳聞後非常生氣,陳千戶說梁家門風清正,梁衛亦是頂天立地的軍人,他的子女絕不會做傷風敗俗之事。陳千戶不願故友的骨血不明不白死去,今日剛從京城過來,就趕緊派我來了解實情。阿芙,梁太太說你和人私通,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梁芙現在的情緒非常脆弱,經不起絲毫刺激,王言卿這段話說的又緩又輕。她說話時一直看著梁芙的臉,根據梁芙的細微表情調整語氣、措辭。

王言卿這番話看似簡單,其實每一句都是為梁芙現在的心理狀態設計的,她先是用稱呼拉近距離,然後通過稱讚梁衛取信於梁芙,最後澄清她是今日剛從外地來的,和梁太太沒有任何關係。不知不覺中,王言卿就將梁芙拉到自己的陣營中,暗示梁芙她們才是同一邊的。

梁芙態度逐漸軟化,等聽到後麵,她眼睛都濕了,哽咽道:“我沒有。”

她喉嚨發啞,聲音帶著哭腔,幾乎都沒法完整說一句話,隻能不斷地重複:“我沒有。”王言卿始終耐心又溫和地看著她,等梁芙情緒平穩些了,才柔聲說道:“我相信你。那天都發生了些什麼?”

王言卿笑了笑,說:“沒事乾,隨便翻翻。”

她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呢,是傅霆州不喜歡。

她在鎮遠侯府十年,幾乎沒有自己的愛好。傅霆州看什麼書她就看什麼,傅霆州喜歡什麼新玩意她就去學,傅霆州就是她全部生活。如今傅霆州要另娶他人,王言卿心裡空了一大塊,拿書的時候沒注意,就拿了這本。

傅霆州盯著王言卿的眼睛,也沒繼續問,而是說:“今年冬天冷,你腿上還痛嗎?”

習武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毛病,王言卿有一次為了救傅霆州,從馬上摔下來,從此腿上就留了毛病,一到陰冷天氣小腿就疼。王言卿搖搖頭,說:“沒事。這麼多年了,早好了。”

傅霆州伸手,習慣性去碰王言卿的腿,王言卿起身倒茶,順勢躲開了。傅霆州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不動聲色收回來。他又看了王言卿一會,道:“端茶送水這些事哪用你做。幾天不見,和二哥生疏了?”

傅霆州這句話聽起來尋常,其實話裡有話。傅霆州長大後,很少自稱二哥了,他又不是王言卿哥哥,掛在嘴邊做什麼?他但凡提起舊稱,就是不高興了。

王言卿垂下眸子,過了會,說:“哪有。二哥做事最有章程,我當然信得過二哥。”

王言卿一副柔順模樣,仿佛剛才避開他隻是意外。傅霆州心裡的氣漸漸消了些,他想到王言卿在傅家住了十年,一時彆不過勁也是有的,何況,她會吃醋,才說明她心裡有他。

傅霆州剩下半截氣也散了。他握住王言卿的手腕,拉著她坐下,王言卿這回沒有再躲,溫順地坐在傅霆州身邊。傅霆州感受到掌心雪緞一樣的肌膚,放緩了語氣,問:“這些日子我忙著朝堂的事,沒時間來看你。是不是有人來你這裡說道了?”

王言卿寄人籬下十年,哪會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她斂著睫毛,輕輕搖頭:“哪有。太夫人和老夫人都待我極好,傅家妹妹們有什麼,我這裡就有什麼。我時常擔心自己做的不夠,無法回報二老,怎麼會信彆人胡說八道。”

王言卿沒否認府裡的風言風語,畢竟他娘、他祖母是什麼樣子,傅霆州自己清楚,但王言卿也反過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份得體伶俐,就讓傅霆州非常滿意。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傅家也

不例外。王言卿話中的太夫人、老夫人分彆是傅霆州的祖母、母親,如今傅霆州是鎮遠侯,他的夫人才能稱鎮遠侯夫人,侯爺的母親按禮稱老夫人。這就導致傅昌之妻陳氏一天侯夫人沒當過,直接成了老夫人。

傅家輩分虛高,還得從傅鉞說起。傅鉞南征北戰,聚少離多,膝下唯有一個兒子傅昌,還被養成一個紈絝。傅昌兒女倒是很多,傅霆州是傅昌嫡出二子,前頭還有一個大哥,但那個孩子早夭,才五歲就得病死了,所以傅霆州是傅家實際意義上的長孫。

傅鉞臨死時,寧願越過兒子直接傳給年僅二十歲的孫兒,也不讓傅昌繼承侯位,可見有多不待見傅昌。傅鉞明麵上的理由是傅昌有疾,腳跛,不能襲爵。傅昌腳上確實有一點毛病,但平常根本看不出來,而且,這傷還是被傅鉞打出來的。

按理,父死子繼,鎮遠侯府這樣繼承不符合大明律法,但傅鉞是正德朝名將,帶兵四十年,人脈遍布軍隊,他和勳貴之首郭勳關係也過得去,和禮部打一聲招呼,爵位就辦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我真生氣了,你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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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惟陰所以相陽,若地之承天者也。夫為妻綱,婦道曰敬順而已矣。元配既早失,乃因助祀不可無人,列禦不可無統,遂推張氏為皇後。恩禮之所加遇,時甚近。乃多不思順,不敬不遜屢者,正以恩待。昨又侮肆不悛,視朕若何。如此之婦,焉克承乾?今退聞退所,收其皇後冊寶,天下並停箋,如敕奉行。——《明世宗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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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在正兒八經寫朝鬥,我儘力了,大家湊活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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