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恢複(1 / 2)

錦衣殺 九月流火 7954 字 9個月前

陸珩聽到破空聲的時候還在想,傅霆州已經發瘋到這個程度了嗎?在京城裡襲擊錦衣衛都指揮同知的府邸,傅霆州自己可以不怕死,那家人呢?

陸珩下意識握刀,但右手落空後他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婚禮,他唯一解下繡春刀的一天。因為這片刻的耽誤,箭矢已經逼近了,一切發生在瞬息,陸珩根本沒時間多想,他用力將王言卿抱到身前,靠著風聲本能判斷方位。

身後傳來噗嗤一聲,陸珩隻是皺了皺眉,很快恢複冷靜,再次變成那個心狠手辣、料事如神的錦衣衛指揮使。他一把將王言卿推向傅霆州的方向,同時轉身,利落地折斷箭尾,飛快吩咐道:“找掩體隱蔽,封鎖街道,包抄東南方向。”

隨著陸珩中箭,門外許多偽裝成過路百姓的人拔出武器,撲上來見人就砍,他們沉默陰沉,邪門的和瘋子一樣。陸珩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將他們一鍋端來的。

那事情就簡單多了。陸珩放開手腳,下手不再顧忌,吩咐屬下往死裡整。

長官大婚,郭韜、陳禹暄等人都來了,組織人手倒並不難,唯獨武器上不方便。畢竟來參加陸珩的婚禮,他們也不敢帶著刀進門。

院子裡一通混亂,而王言卿被推得踉蹌了一下,險險站穩。她用力掀開蓋頭,看到果真是婚禮上出現了變故,而陸珩身後赫然有血跡。

她剛才沒聽錯,陸珩確實受傷了。她蓋著蓋頭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到身前,隨後四周傳來驚呼聲和腳步聲。混亂中她神奇般聽到了身後人的心跳,緊接著傳來利器入體的聲音。

發生未知危險的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依然是保護她,而不是自己躲避。以陸珩的身手,如果沒有耽誤,避開箭矢應當不難。

隻能說幸而沒射中要害,箭矢隻紮中了陸珩肩膀。他已經將箭杆折斷,隻留一枚箭頭在體內。他忙著控製現場,都不顧自己的傷口。隨著他動作,箭頭越紮越深,鮮血不斷從他後背流下來,滲入大紅婚服內。

王言卿第一次覺得紅色這麼刺眼。

王言卿愣怔間,傅霆州已經趕到王言卿身邊,直接拉著她的胳膊,帶她離開空地。傅霆州見王言卿依然愣愣地望著陸珩的方向,不由皺眉,問:“卿卿,你沒傷到吧?”

王言卿回過神,搖搖頭,斂著眼睛撥開了傅霆州的手。傅霆州眼神一黯,正要說話,旁邊竄出來一個舉刀砍人的矮小男子。傅霆州側身躲過,一腳踢在對方胸口,他將自己身上的短刀解下,飛快塞到王言卿手中:“你待在這裡彆動。”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陸府平時警戒森嚴,唯獨今日陸珩大婚,賓客眾多,各位貴客又分彆帶著奴仆,管理比平常雜亂得多,這才被這幫刺客衝了個正著。

喜娘隊伍是陸珩從外麵請來的,哪見過這種場麵,她們尖聲亂叫,抱頭鼠竄,讓本就嘈雜的局麵越發亂成一鍋粥。

傅霆州和突然冒出來的刺客纏鬥起來,他今日本來防備著陸珩,在身上藏了武器,沒想到在這種時刻派上用場。但對方是長刀,而他身上都是短兵器,最順手的一把短刀已經塞給王言卿,對上刺客不免受製許多。

王言卿握著短刀,再一次看向陸珩那邊。陸珩正在組織人手合圍,他行動時並不避諱,肩膀上的傷口汩汩往外湧血。王言卿壓根沒在意傅霆州讓她待在原地的話,她想去那邊幫忙,但被身上沉重的禮服阻礙。王言卿提起大衫,沒走幾步,忽然察覺有一個侍從模樣的人在向她逼近。

他相貌平庸,麵無表情,黑眼珠比尋常人大,看似唯唯諾諾,但鼻子兩側有微不可見的溝紋,兩邊嘴角輕微向下。王言卿馬上辨認出來這不是普通人,他心懷惡意,應當想要襲擊她。

王言卿毫不猶豫,提前拔刀朝對方襲去,對方見行動暴露,也拋去偽裝,露出凶狠危險之態。王言卿學過武藝,對付普通男人還行,一旦遇上這種練家子,力量劣勢很快就暴露出來。更麻煩的是,不止一個凶徒盯著她,還有其他人圍過來。

王言卿用短刀抵住攻擊,虎口被對方的力道震得發痛,而側方有另一個人向她撲來,看起來想挾持她做人質。王言卿第一反應就是她不能給陸珩添麻煩,她咬咬牙,猛地抽回短刀。

前麵的刺客因為慣性俯衝,王言卿趁這個機會往旁邊閃去,躲開了兩麵夾擊。但王言卿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她被裙擺絆住,沒來得及調整位置,砰的一聲摔向後方。

發冠最先撞到地上,替她緩衝了一部分力道,隨後她的後腦勺撞到石頭,當即眼前一黑,徹底昏迷過去。

剛才圍攻她的兩個刺客想追過來,但一個被人從後麵攻擊,另一個正要上前抓她,忽然身側襲來一道黑影。刺客下意識躲避,這才發現隻是一截樹枝。

而這時陸珩也趕到了,刺客握著刀,發狠朝陸珩砍去。陸珩閃身握住他持刀的手,兩人僵持片刻,陸珩猛地攻擊刺客腕關節,刺客吃痛,刀不受控地脫手而出。陸珩一腳將刀踢遠,反擰著他的關節逼他跪倒,同時胳膊肘重重擊向刺客太陽穴,才一下刺客就失去攻擊力,陸珩又追了一下,徹底撂倒此人。

陸珩解決了刺客後,來不及多看,趕緊走向王言卿。他小心抬起王言卿的頭,這件沉重的發冠立了大功,她後腦勺並沒有出血,應當隻是昏迷了過去。陸珩長鬆一口氣,而這時傅霆州也解決了另一個人,他走過來欲要查看王言卿情況,陸珩將人抱緊,抬眸冷冷道:“滾。”

傅霆州手一頓,麵色同樣冷酷:“在你府裡讓她遭受這種危險,你有什麼臉麵繼續娶她?”

“那也好過你。”陸珩冷冰冰盯著傅霆州,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我剛才離開,無非覺得你剛從戰場上下來,應該有能力保護好她。結果你連幾個嘍囉都處理不了,她要是有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郭韜從另一邊跑過來,急忙道:“大人,刺客都控製住了,要不要留活口……”

郭韜話沒說完,看到陸珩懷裡抱著人,剛才還端莊美麗的新娘子眨眼間昏迷不醒。郭韜剩下的話自動消音,不敢再挑戰陸珩的耐性。

陸珩不顧自己肩膀上的傷,打橫抱起王言卿,往後院走去。她頭上戴著華麗冰冷的發冠,此刻無力地垂下去,露出一截纖白脖頸。

陸珩大婚,來者最低都是三品官,其中不乏許多將軍、公侯。最初的混亂過去後,賓客們很快就恢複秩序,文官由人護送著離開,武將大多上過戰場、立過軍功,年輕如傅霆州的三下五除二撂倒刺客,年長一些的也能自保。隨後陸珩很快控製場麵,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中除了陸珩和王言卿,竟然無人受傷。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發生了這種事情,婚禮隻能暫停,賓客紛紛離府。郭韜在外院善後,一開始他們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後,錦衣衛立刻奪回主動權。郭韜做慣了這種事,即便陸珩不在他也能處理。

陸珩安心在內院陪伴王言卿。屬下和同僚都對此表示理解,等避開眾人耳目後,陸珩暗暗鬆了口氣。

陸珩自己都覺得他瘋了,他竟然有些感謝這夥刺客及時出現,要不然,他真的無法預料拜堂時會發生什麼。如今拜堂雖然取消,但婚禮默認成了,接下來無論陸珩做什麼,眾人都會覺得事出有因。

侍女見陸珩一動不動坐在床前,盯著夫人入睡的臉。侍女壯著膽子上前,小心翼翼打斷道:“大人,郎中已經來了。奴婢守著夫人,您先去處理下肩膀上的傷吧。”

陸珩沒有行動,而是說:“先讓郎中給她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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