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碩大的腦袋, 悄悄從石碑上方探出,接著便是她展翅撲扇的模樣。
辛虧長了對翅膀,生怕她因此摔壞的蕭恕, 這才鬆了一口氣, 走過去幾步, 緊張道:“阿京過來。”
旁人都在為盧弘深的情況而擔心,他卻看都沒看躺在地上那人一眼,全然隻關心自己的愛鳥安危,秦鎮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跟過來撞了他一下, 歎道:“這邊人都快死了, 你好歹演一演啊, 你這樣子, 讓剩下的玄山派弟子怎麼想……”
蕭恕隻回頭看他一下:“比試前, 他們沒想過這一情景?現在再來想,又與我何乾。”
真是能噎死人,沒辦法地拿手指頭點點他,秦鎮靈也不再說話了。既然一切有陳冶在安排,他也樂得與蕭恕站在一起,像看戲似的,獨立於所有焦急忙碌的人群之外。
眼前這片慌亂,讓雲京意識到, 這場比試出重大事故了,肇事者就是仙君本人。
落地時,她鳥腿軟了一下, 趕緊撐住了跑到仙君跟前去, 緊張又惶恐地瞪大眼睛看他。
仙君, 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啊,人家門派的人,等會肯定要來找你麻煩的!
隻在雲京身上瞧出了慌張,秦鎮靈對蕭恕笑道:“看把你這傻鳥嚇得,你剛剛鬨出來的陣勢也太大了。”
蕭恕卻知道,雲京這是在悄悄關心他,心中頓時一暖。
可他又清楚,掌門跟其他長老很快就來,雲京太過複雜的情緒顯露,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他伸手在她的鳥喙上點了點,道:“不用怕,阿京來我身後。”
一邊說,他一邊鄭重地眨了下眼睛,雲京立即便領悟到了什麼,趕緊乖乖過去站好,拿出自己假裝呆愣的拿手絕活。
所有人都隨著昏迷的盧弘深轉移到大殿,立即有懂醫術的弟子過來檢查,雲京也老老實實邁著阿京那種愚蠢的步子,偽裝好跟在仙君後麵。
不多時,正在密室裡商談事情的掌門跟長老們,便一起心急出來了。
玄山派長老,一見盧弘深這半死不活的模樣,又驚又怒,環視大殿一圈,喝道:“是誰傷的?!”
在場的玄山弟子,之前全都起哄著讓蕭恕快答應比試,因為他們心裡都期待能有個機會,洗刷曾被打敗的恥辱。
後來蕭恕一招滅殺,嚇得他們心驚膽戰,全都訥訥不敢言,可是心裡又氣憤蕭恕的冷漠與輕蔑,隻能硬憋著。
好不容易等長老出來了,自然全都要發泄出來。
“是琉璃天的這位蕭師叔,盧師兄隻想與他友好切磋一下,點到為止,他卻直接動手傷人!”
一人發言,其他人頓時跟著響應,就像一群大喇叭似的,整個大殿內都回蕩著他們的叫喚。
蕭恕頓時成了靶子,他自己麵上還雲淡風輕著,雲京就已經氣得要死了。
她不敢有大動作,隻能悄悄從仙君身後,探出去半個腦袋,朝那些人發送眼刀。
雖不知這場比鬥是怎麼開始的,但她清楚,仙君不可能隨意傷人!要不,直接在開場時降個雷不就好了,哪用得著費那麼多時間拉扯。
玄山長老一聽,凶狠的目光,自然轉向了蕭恕:“又是你!之前隻當你年輕有為,卻沒想到心思如此狠毒,你這樣的人怎配修我正道?!”
話是問蕭恕的,可這長老並不等他回答,便又轉頭去向萬靈真人施壓,“無故傷我首席弟子,真人您這次,無論如何也得給我玄山派上下一個交代!”
蕭恕剛要出聲冷諷,便聽到萬靈真人安撫那長老笑道:“莫急,您現在估計也不相信琉璃天弟子的說辭,正好禦獸宗弟子剛才也在現場,聽聽他們怎麼說,如此才好下結論。”
禦獸宗是與玄山派一同前來的,隻是這一派門人向來低調,哪怕到了琉璃天,對仙鶴的興趣也大過對人的興趣,所以一直沒啥存在感。
突然被點名,禦獸宗弟子互相看了看,才最終走出一人,仔細將全部經過與眾人講了一遍。他們所講,終歸是事實,玄山派再想反駁,也漸漸沒了聲息。
萬靈真人一邊聽一邊捋須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玄山長老,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聽完偷襲一節之後,乾脆揮手不耐道:“好了!既是這臭小子自己心術不正,也該他吃這個苦頭!”
雲京聽過一愣,咦,這老頭子看起來蠻橫,倒是有幾分正氣在,著實難得。
可還沒等她多表揚幾句,就聽那玄山長老陰聲道:“隻是,他終歸是我玄山首席,如此重傷他,便是打我玄山的臉!既然無法處置真人您這位師弟,不如乾脆就殺了他那隻引發事端的鳥吧!我派傷了人,你們隻死一隻鳥,已是便宜了。”
啊?晴天霹靂啊!
雲京原本還安然地躲在仙君身後,聽到此話時,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殺氣朝她席卷而來。她渾身的毛都開始不自覺抖動,嚇得簡直想要流淚。
修真界真可怕,乾嘛呀這是,好端端的突然就要殺她祭天,她乾啥壞事了,被偷襲也是她的錯麼,你們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不敢再看那長老,雲京緊緊地縮成一團,膽怯朝仙君又挨近了些,恨不得直接跟他的後背貼著。
蕭恕感知到了,側過身,在她頭頂緩緩撫摸著安慰,低頭心疼地瞧她,口中說出的言語卻冷如冰霜:“將這麼個人選成首席,才是真的打玄山派自己的臉。長老不忙著處理家事,反倒想殺我的阿京,以為這樣就能把臉麵補回來了?這想法未免太霸道,我不同意。”
極其冷淡的表態,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對方這位年歲已高的長老放在眼裡,氣得對方立即火冒三丈:“豎子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