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祺:“……並沒有。”她艱難而誠實地憋出了這三個字。
拿玫:“報警吧。”
Valis:“要過去嗎?報社大樓離這裡很近。”
拿玫思考了一會兒。
接著她打了個哈欠:“其實我有點困了。——我們走吧。”
萬祺:??什麼轉折??
但她對這答案並不意外。
她早知道拿玫隻是嘴巴不靠譜而已,她並不會真正對同伴袖手旁觀。
拿玫:“反正這破酒店也睡不好。——對了。”
她原本已經轉身要離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回到房間裡。
“你站遠點。”她對萬祺說。
萬祺:“?”
然後她看到拿玫一把扯下了雙麵鏡上的白床單,又舉起了電視櫃旁邊的椅子……
對著鏡子用力砸了過去。
“砰——”
整麵鏡子都碎掉了。
牆麵被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
尖銳的鏡子碎片飛出來,劃破了暗綠花紋壁紙,露出背後斑駁的白牆。
萬祺目瞪口呆。
拿玫:“嘻嘻,爽了。”
出乎意料的是,雙麵鏡背後是一個看起來並沒什麼異常的酒店房間。
隻是不同於這邊的又臟又亂,東西多得沒地方下腳:隔壁房間被收拾得很整潔,一眼望去,根本沒有任何個人物品。
除了——
一隻長長的經典老花錢包。
它安安靜靜地躺在滿桌子的碎片裡。碎片折射出無數張支離破碎的臉:拿玫的臉。
拿玫看著那隻錢包。
作為一個窮人,她實在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手,想去……摸一摸。畢竟這是一隻赫赫有名的大牌錢包。
她蠢蠢欲動地伸出了手。
Valis:“小心,不要紮到手。”
拿玫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在發表什麼綠茶言論?剛才砸玻璃的時候怎麼不說話?”
Valis困惑地看著她:“什麼是‘綠茶’?”
拿玫:“……不重要。”
她轉過頭,打開了錢包夾。
萬萬沒有想到,裡麵居然隻有幾張零錢。
然後她看到了一張合影。
那是兩個高中生。他們站在陽光下,靠得很近。雖然沒什麼親昵的舉動,但卻自然而然地有一種親密無間的氣氛。
左邊的人是查理。他依然戴著黑框眼鏡,卻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她似乎從未見過這個畏畏縮縮的小男生,露出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容。
右邊的人有一頭棕色的卷發,圓圓的眼睛笑成兩道縫,可愛得讓人實在很想揉揉他的頭。
這張臉也並不陌生。拿玫曾經聽過他在DV裡充滿元氣的聲音。
雖然她上次看到這張臉時,對方已經隻剩一個血淋淋的頭,骨碌碌地滾在草地裡。
那是湯米。
*
“查理和湯米居然是好朋友。”萬祺說,“所以呢?”
她坐在警車上,捏著手中的照片,借著昏暗的路燈,反反複複在手中端詳。
“他太慘了。媽媽、哥哥和朋友都被殺了。”萬祺忍不住感慨道。
拿玫:“比起這個,好像你更應該問另外一個問題。”
萬祺:“什麼?”
拿玫:“為什麼這錢包會出現在雙麵鏡背後的房間裡?”
萬祺一臉驚恐,仿佛又想通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他住在那間房裡?他真的是凶手?是他殺了所有人?”
拿玫想了想他家的豪華大彆墅,又看了看後視鏡裡破舊的汽車旅館。
“……那他真的有點想不開。”她說。
萬祺喃喃道:“是啊,我一點都看不出來……真的是他嗎?可是他明明就是個小男孩而已,他怎麼做得出來這些事情?而且他還有不在場證明。”
接著她又想到了林賽查到的其他線索。每一條都指向了——坐在她前麵的這個人。
怎麼會這麼巧?
萬祺決定閉麥並且慫慫地看了一眼後視鏡。
她隻看到一雙沒有感情的藍眼睛。
Valis一言不發地開著車。
淒厲的雨猛烈地敲打著玻璃。
雨刷在擋風玻璃上規律而重複地劃著扇形,這讓人莫名地也產生了一種昏昏沉沉的遲鈍感。
窗外什麼都沒有。
夜色濃得化不開,一如迷蒙的霧。
萬祺又忍不住問:“所以你就覺得凶手是查理哦?”
拿玫:“我不知道啊。”
萬祺:“你能不能有點參與感??稍微猜測一樣???”
拿玫:“不能。”
“想這麼多乾嘛?”她又說,“待會兒看到凶手,把他的麵具摘下來,不就知道是誰了嗎?”
萬祺:……說得好像凶手的麵具很好摘一樣。
“等等,前麵好像有車。”她突然說。
前方路邊確實停著一輛車。
明晃晃的車燈大開著,猶如一道刺眼的光柱,將雨霧撕裂開來。
但隨著他們的車漸漸湊近,他們才發現這輛車並不是停在這裡——而是一頭撞在了路邊的大樹上。
車頭已經被撞癟了下去,看起來十分淒慘。
萬祺:“那好像是……林賽他們的車。”
Valis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他輕聲提醒道:“我們快到了。報社大樓就在前麵。”
他們依稀看到前方的一棟四層建築,巴洛克風格,頗有幾分古典感。
但在夜晚隻顯得幽深可怖。
萬祺猶猶豫豫地說:“我們要下車嗎?”
拿玫:“下去看看。”
他們的車停在了林賽的車後麵。
在推開車門之前,拿玫突然回過頭,定定地看著Valis。
“記住你的話。你是來保護我的。”她說。
她突然想起來:Valis從來沒有說過,為什麼他會知道林賽在報社。
——也沒有人對他提起過這件事。
Valis:“好。”
從車窗往裡看,林賽的車內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拿玫打開了車門。
一具屍體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