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邊,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毫無反應。
他說:“有人在嗎?僵屍我們解決了,可以放我們出去了。”
依然沒有聲音。
路顯揚開始用力地拍門,邊拍邊大聲喊:“快開門!有人嗎!快把門打開!”
拿玫情不自禁地為他配音道:“傅文佩……”
但就在這時,他們都聽到了幾聲爆響。
“砰!砰!砰!”
外麵的人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對著門裡開槍了。
路顯揚嚇得連退了好幾步。
子彈有的嵌在了門上,有的直接打穿了院門,在地上打出一個清晰的彈孔。
他差點就被打中了。
萬祺:“他們竟然還有槍……難道今晚是一定要讓我們在這裡過夜嗎?!”
路顯揚也絕望地說:“看來是的。好在僵屍已經被控製住了,沒什麼意外的話,過完今晚應該不難。”
拿玫:“哦?是嗎?可是我想睡床怎麼辦?”
路顯揚:“那你想怎麼樣?”
拿玫:“我想……”
她走回了廟裡,站在臉上貼著黃符的僵屍四徒弟麵前。
接著她像跟siri說話一樣,口齒十分清晰地對他說:“出去撞門。”
路顯揚:“?”這是什麼騷招。
萬萬沒有想到,四徒弟真的動了。
他伸直了手,一蹦一蹦地出去了。
另一隻僵屍也如法炮製,跟在他後麵出去。
“砰!砰!”
兩隻僵屍跳到了庭院裡,開始用力地砸門。尖利的指甲在門上留下了一道道抓撓的痕跡。
僵屍的力氣顯然比人類要大得多,破舊的院門很快就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搖搖欲墜的“嘎吱”響聲。
門外的人又開始慌張地開起槍來。
但這對僵屍來說有什麼用呢?他們根本不知疲倦。
劇烈的砸門聲伴著槍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將沉寂的夜給撕成了碎片。
路顯揚目瞪口呆地看著拿玫:“???你會說僵屍語??”
拿玫:“不是啊,電影裡播的嘛,貼著黃符的僵屍可以被人類控製。”
路顯揚:“……什麼電影我也想看看。”
拿玫並沒有回答,她隻顧十分遺憾地看著四徒弟的小身板:“哎,早知道就不把剛才那個大肌肉扔進井裡了。我徒弟力氣還是不行啊。”
四徒弟僵硬了一秒。
然後開始更用力地砸門。
尖利的指甲像是刀片一樣,劃過沉重的木門。
五秒鐘之後,這扇門轟然倒塌。
路顯揚:“你是菠菜精投胎?!這他媽也可以……”
拿玫:“嘻嘻。”
僵屍們蹦蹦跳跳地出了門。子彈立刻將他們破舊的官服打成了篩子,但也依然無法阻止前進的步伐。
“啊啊啊啊啊——”門外傳來了慘叫。
拿玫嘻嘻一笑:“攔住他們。”
三人終於踏出了義莊的門。
兩個守門的年輕人驚恐地抱著頭跪在地上。僵屍站在他們身後,像兩尊忠實的蠟像。隻有渾濁的眼神裡時不時流露出一絲蠢蠢欲動。
拿玫:“剛才為什麼不開門?”
他們瑟瑟發抖地抬起頭來,時不時偷瞄一眼頭頂的喪屍:“是、是鎮長說的……天亮之前,誰敢出來,就格殺勿論。”
拿玫:“但我們不是已經說了,僵屍都解決了嗎?”
萬祺也忿忿不平地說:“就是啊,你們要是早點開門,根本不需要死這麼多人好嗎?!”
“這、這……我們都是聽鎮長的話啊……”他們顫聲道。
拿玫:“嘻嘻。我徒弟好像餓了,要不你們誰來做他今晚的口糧吧。”
僵屍往前跳了一步。
“啊啊啊啊!!”兩個人抱著頭哇哇大叫,五體投地地趴在拿玫麵前,不斷地給她磕頭。
“大師饒命啊!這都是鎮長吩咐的!鎮長說的,這些天師道士有什麼了不起啊,誰能有槍杆子硬!倒要看看他們能有幾分能耐!”
萬祺怒道:“所以你們把我們和僵屍關在一起,根本就是拿我們當小白鼠?!”
不得不說她生氣得非常真情實感。
顯然她再次忘記了自己是假天師這個設定。
路顯揚則喃喃道:“所以,這不僅是僵屍遊戲,還有假天師和根本不信神的鎮民……”
兩個人卻依然一邊磕著頭,一邊口不擇言地說:“都是鎮長的意思!都是鎮長的意思啊大師!”
拿玫:“那就讓鎮長過來見我們。”
“是、是。”其中一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頂著鮮血淋漓的額頭,飛快地消失在了黑暗裡。
過了一會兒,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從夜霧裡隱現出來。
鎮長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依然佝僂著腰,目光渾濁。黑夜之中,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在陰影裡也有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即使是看到了兩名頭上貼著黃符、乖乖站在一旁的僵屍,他也不過是瞳孔一縮,不動聲色,反應比旁人鎮定許多。
“大師,您出來了。”他恭敬地說。
拿玫:“嗯。”
“都是些晚輩無禮,您可千萬彆跟他們計較。”他說。
拿玫:“那我非要計較呢?”
老人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殺了便是。”
他從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一隻短/槍,對準了兩個年輕人的頭頂。
“砰!砰!”
兩槍下去。
快狠準。
那兩顆頭都被子彈打爛了。
花花白白的腦漿濺落一地,倒很像是被僵屍襲擊後的場景。他就這樣毫不留情麵地殺死了兩名忠心耿耿的手下。
拿玫:“……”這老頭也是個狠人。
老頭接著說:“大師,您還有何吩咐?”
拿玫:“我想睡……”
路顯揚卻臉上一變,他條件反射地將話頭搶了過來:“天色尚早,您不如帶我們去看看最開始出事的地方?”
拿玫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
這哪裡早了???
而路顯揚說完話也是頭皮一緊。
他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亂插嘴之後,這個老頭是如何一秒變臉。
他恐懼地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槍。槍口還在冒煙。
奇怪的是,這次對方卻沒什麼反應,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路顯揚一眼:“您說得是。不愧是名師出高徒。”
拿玫:??明明在恭維他們但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路顯揚就感到很快樂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上路吧。”
老頭:“自然。戲班子離此處不遠,步行即可到達。”
四人即刻動身。
路上,路顯揚試探地問:“老人家,您能再給我們說說關於戲班的事嗎?”
老頭歎了一口氣:“這戲班也是可憐得緊。現如今人都去愛去看電影,誰還有耐心聽戲?虧得他們戲班還能撐住。不過這下可慘了,出了這檔子事,再沒人敢去聽戲嘍。自生自滅嘍。”
路顯揚:“那……關於昨夜的情形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對方卻露出了一個有些陰森的笑容:“那你自然要去問戲班中人了。我們不聽戲的,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到了。
戲樓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更破舊。不過一座矮矮的小紅樓,梁柱上的紅漆斑駁褪色,門前掛著大紅的燈籠,在夜裡發出令人不安的、血淋淋的光。
鎮長恭敬地為拿玫掀開了幕簾。
路顯揚恰好站她後麵,他習慣性地跟著往前走。
結果幕簾直接砸了他一臉。
路顯揚:“……”是他想多了。這狗老頭還是個雙標怪。
幕簾掀開,戲台上站著一個人。
他身形清雋而挺拔,又是盛裝打扮,整個人都化成一抹鮮亮之色,與這破敗而灰暗的舊舞台格格不入。
借著影影綽綽的燈影,拿玫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名容貌盛極的大青衣。雲鬢花搖,滿頭珠翠,都壓不住這張豔光四射的臉。連熠熠生輝的藍眼睛,都變成了最名貴的寶石。
他或許聽到有人進來,又或許沒有。但他天生是站在舞台上的人,根本不會在意觀眾的想法。
因此他隻是自顧自地站在那裡,揚袂甩袖,唱出了一句:
“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
唱腔也像是一枝寒冬臘月的紅梅,婉轉而清冽,有種難以形象的嫵媚。
拿玫目瞪口呆。
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她從未想過,這張英俊的臉在上妝之後,也可以變得如此……萬種風情。
糟了,爸爸變成女裝大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