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夫妻合照還在化妝師手裡。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又去偷瞄化妝師的臉。
化妝師看起來唇紅齒白,非常像個活人。
但那副恐怖的畫麵,依然在萬祺腦海中揮之不去。
斯凡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濕的短發,一邊低下頭湊過去看化妝師手中的照片。
“這是什麼?”她問,“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拿玫和萬祺對視了一眼,簡單地說出了昨夜經曆的可怕之事。
斯凡很安靜地聽完了,她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又習慣性地用餘光瞥了一眼拿玫的被褥。
突然她的神情變得很凝重。
“你還記得昨夜……攝影指導敲的是哪個門嗎?”她輕聲問。
拿玫:“記得啊。”
她漫不經心地指了指她床邊的一扇薄薄的紙門。
斯凡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
“那不是門,是衣櫃。”
萬祺:“???你的意思是?!”
斯凡:“他不可能是從一具衣櫃裡……出現。”
說著她走了過去,一把拉開了衣櫃的門。
“嘎吱——”
老式推拉門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斯凡看到了一麵巨大的鏡子。
鏡麵被擦得纖塵不染。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她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白衣女人。
枯槁的黑發長長地垂下來。頭發的縫隙裡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但斯凡再定睛一看。
沒有人——站在她背後的唯有拿玫和化妝師。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呼吸。
饒是經驗豐富如她,在那一瞬間也隻覺得脊背發涼。
這一局遊戲給她的感覺非常不好。不,更準確來說,是這套房子——
這裡很危險。
快逃。
第六感一直對自己發出這樣的信號。
但在這個遊戲裡,她無處可逃。
斯凡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從麵前的鏡子移開。
昨天太晚了,她們並沒有仔細查看衣櫃。所以才沒有人發現,原來這裡也如此恐怖。
這是一個狹窄而黑暗的空間。
猶如黑洞一般。
但它的容量——卻恰好能夠讓一個成年人抱膝坐在裡麵。
斯凡拿出手電筒。
破舊不堪的木板滿是細碎的劃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活生生撓了出來。
隔斷板上是一團巨大的黑色汙漬。
和她們在地板上看到的汙漬一樣,墨黑的邊緣朝外暈開,是怎麼也擦不掉的痕跡。
這塊木板從裡到外都被腐蝕了。
拿玫也湊近過來,好奇地仔細看了看。
衣櫃的天花板上還殘留著幾道極深的裂痕,隱約能看到背後裸露的灰白牆麵。像是被什麼利器砍過。
這痕跡很新。
拿玫幽幽地說:“你看,昨晚確實有人來過。這就是他砍出來的。”
萬祺:“???”
她隻覺得渾身更冷了。
所以昨夜……
一門之隔。
門裡的男人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蜷縮在衣櫃裡。
一下一下地——去砍天花板。
萬祺十分僵硬地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拿玫:“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問他?”
她隨手一指。
萬祺順著拿玫的手勢,無意識地抬起了頭。
她簡直嚇得魂飛魄散。
攝影指導就站在她們房間的門口。
他前麵站著製片人。
萬祺的目光越過製片人的肩頭,看到他背後的攝影指導。
他很安靜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似乎沒什麼異常。
但昨夜明明就是他。
黑暗之中,是他的臉浮現了出來。
一想到那畫麵,萬祺就忍不住握緊了拿玫的手臂,慫得不行。
拿玫輕輕地拍了拍她。她的手依然沒什麼溫度,這動作卻意外地很堅定。
萬祺甚至感到一絲暖心:這突然的男友力是怎麼回事!!
拿玫轉頭看向門口的兩人:“昨天你們睡得好嗎?”
製片人:“很好啊。”
拿玫:“沒問你。”
她轉頭去看攝影指導:“你在我們的衣櫃裡乾什麼?”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沒想到她的說話風格是如此直球。
製片人也在一瞬間臉色大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攝影指導卻搖了搖頭。
他神色自若。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你在說什麼?你記錯了。昨夜我睡得很好,根本沒有醒來過。”
製片人猶豫了片刻,也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神情:“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可以擔保。”
拿玫露出了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仿佛在看什麼絕世爛片。
“你們倆的演技也太爛了吧。”她說,“死鴨子嘴硬,誰信啊。”
化妝師打斷了拿玫:“不,我相信他們。”
拿玫:“???那你去掛個眼科?”
化妝師繼續說:“也許那就是個噩夢吧,剩下的玩家不多了,我們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互相懷疑上。”
她又看向萬祺:“你早上不是還做過一次噩夢嗎?是你又搞混了吧。”
萬祺正要說什麼,卻被拿玫攔住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化妝師一眼:“我也相信我自己。那不是夢,我分得清夢和現實。”
拿玫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語氣裡有種難以撼動的篤定。
萬祺又驚了:臥槽這條鹹魚為什麼突然這麼帥。嚶嚶嚶。
在這莫名其妙的感動之中……
她的大腦反而比平時轉得要快一點。
萬祺突然又發現了什麼。
這發現令她頭皮一涼,整個人都仿佛浸在冰水裡。
——化妝師知道她早上做了噩夢。
可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任何人提到過這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