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竟然又從浴室裡跳了出來。
那張慘白的臉用力地貼在一扇小窗戶上, 她的五官被瘋狂地擠壓變形。
玻璃上也留下了一個黏糊糊的綠色痕跡。
門被她砸得哐哐作響。
但她依然大張著嘴,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隻是那張沒有舌頭的嘴是如此猙獰。
眾人都打了個寒噤。
axi慶幸地說:“幸好我們逃出來了,要是慢一步……”
“逃?”
圭莉卻冷笑一聲。
他的目光落到了窗邊的鐵絲網上。
窗外樹影簌簌,仿佛在撞擊著堅硬的玻璃。青山醫院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逃是逃不出去的。”他冷笑道, “你永遠都彆想逃出去。”
axi被他話語裡的森冷嚇得睜大了眼睛:“你在說什麼?!”
“彆忘了, 這還隻是二樓而已。”圭莉說, “上麵還有呢。”
axi:“可是我們已經隻剩四個人了……”
突然間她又想到了什麼。
“碟仙!”她大喊道, “還記得嗎,碟仙!那兩個人都是在碟仙裡犯了錯的!他們一定是因為碟仙而死的!”
她充滿希望地看著圭莉, 仿佛希望對方也能讚同她的說法。
但圭莉隻是冷笑一聲。看著她的目光卻甚至有幾分同情。
“那又怎麼樣?”他說, “時候到了,你一樣會死。”
axi用力地搖頭。
圭莉的眼中卻露出一絲淡淡的自嘲。
“當然, 我也會。”
“誰都逃不掉。”
在他們身後, valis舉著手電筒, 正在牆壁上四處查看。
拿玫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但她看起來並不是在找線索, 而更像是在欣賞爸爸的完美背影。
——並且在心中默背朱自清的《背影》。
“這裡有地圖。”valis突然說。
手電筒停留在牆壁上的一角。
那看起來是一張很詳儘的消防地圖。
糟糕的是, 它的表麵卻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蜘蛛網。
灰塵和無數昆蟲的殘骸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乳白色的蛛網裡, 這畫麵也有幾分難以形容的猙獰。
拿玫湊得很近,試圖在其中找到蛛網的新娘。
“咦,蜘蛛去哪裡了呢?”她自言自語道。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肩頭落下什麼輕飄飄的東西。
拿玫呆住了:我這嘴也是開過光了。
長而纖細的蜘蛛腿在順著在她的肩膀上爬, 隔著一層白大褂,依然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酥酥麻麻的觸覺。
她渾身僵硬了。
“爸爸——救命——”
valis很平靜地走上前。
他的手如同一陣溫柔的風, 拂過拿玫的肩頭。
得救了。
拿玫鬆了一口氣。
她轉過頭, 眼淚汪汪、十分感動地說:“阿巴阿巴, 你又救了我一次!”
但出乎意料的是……
這一次, 她並沒有對上一雙湛藍的眼睛。
拿玫早已經習慣了valis的注視。這似乎是第一次, 她轉過頭來時,對方並沒有在看她。
“qaq你在做什麼?”她說。
valis並沒有扔掉那隻蜘蛛,而是將它放在自己的手心。
原來這並非隻是一隻碩大的黑蜘蛛,那一層臟兮兮的絨毛之下,它其實五彩斑斕。毛茸茸的八隻腿上有黑白花斑,飽滿的腹部則呈現出泛灰的赤紅色。
它在valis蒼白的掌心緩慢地爬行著,奄奄一息地抖動著細長的蜘蛛腿。
“我在看蜘蛛。”他說。
拿玫很緊張:“你小心這蜘蛛有毒!!”
但valis毫不在意。他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在想,到底你為什麼會害怕它們?”
“這隻是節肢動物而已,它們這麼弱小,輕輕一捏就能殺死。而你是人類。最長的蜘蛛體長不過60毫米,是一名正常女性平均身高的03。”
他抬頭去看拿玫:“為什麼你會害怕它?”
那雙剔透的藍眼睛如同玻璃珠一般,也被映上了層層疊疊的蜘蛛花紋。
拿玫:“嗬嗬,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valis微微偏頭。
好奇地等待她的答案。
“人對節肢動物的恐懼是無法解釋的!!”拿玫堅定地說。
valis輕笑一聲:“人類真有趣。”
他伸出了另一隻手。
動作優雅而殘忍地……掐掉了一根蜘蛛腿。
蜘蛛在他手中劇烈地抖動著。
但是卻根本無力反抗。
拿玫移不開眼睛。
她看著那細長的蜘蛛腿被硬生生地從腹部扯斷,仿佛一根頭發絲那樣,輕飄飄地從valis細長的指縫中掉落。
她在這遊戲裡見過許多比這可怕千萬倍的場景。
但很奇怪。
隻有在這一瞬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它很脆弱。”valis抬起頭來,“這樣脆弱的生命,根本不足為懼。”
他的眼睛依然像玻璃珠一樣剔透而無機質。
突然他的嘴角又古怪地翹了翹:“當然,它也很頑強。即使失去了一隻腿,依然可以活下去。不像人類,被腰斬之後,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他對著拿玫伸出手。
蒼白的掌中,那隻蜘蛛依然在徒勞地爬動著。
此刻的它看起來如此渺小。
valis:“要來試試嗎?”
拿玫:“???!!!”
試什麼?
試掐蜘蛛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