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狀似乖巧地點了點頭。
但無數個西瓜皮一般的腦袋,整齊劃一地點頭,動作無比僵硬。
這畫麵實在太過陰森可怖。
拿玫:“大家都要閉上眼睛,在心裡倒數一百秒。一百秒之後,再來樓梯間裡找我們。”
病人們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拿玫:“現在開始。”
“一百”
“九十九”
“九十八”
“……”
樓梯間裡回蕩著倒數計時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召喚一般。
無數個蠢蠢欲動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顫動著。
期待著……
張開的一瞬間。
axi哭著跪倒在地上:“我、我們該怎麼辦?”
拿玫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跑啊。”
axi打了個哭嗝,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背影:“跑?跑去哪裡?”
而拿玫已經拉著valis再次往上爬了一層。
她拉開了應急通道的門。
鏡子裡依然有個“4”。
門外也依然隻有一堵牆。
圭莉在他們身後咆哮出來:“沒用的!!!這根本行不通!!!”
他十分焦灼地四處張望,猶如一隻困獸。甚至將鏡子旁邊貼得滿滿當當的通知單都撕了下來。
嘩啦啦的、泛黃的紙片滿天飛。
但他隻是病急亂投醫。背後露出一麵光禿禿的牆壁,什麼都沒有。
倒計時還在繼續。
“八十三。”
“八十二。”
“八十一。”
拿玫:“你看到了什麼?”
valis:“一堵牆。”
拿玫:“不,這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valis:“?”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困惑,但拿玫並沒有解釋。
她隻是露出了一個自信而謙虛的微笑。
接著她後退了幾步,深呼吸一口氣,繼續拉著valis的手……
奮力朝著那一堵堅硬的牆衝了過去。
圭莉和axi目瞪口呆地眼前看著這一幕。
“她瘋了。”axi說,“她在說什麼?什麼九什麼站台?”
圭莉:“那男的怎麼還跟著她一起瘋?”
——valis溫和地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地跟在拿玫身後,撞向了那麵牆。
他們消失了。
圭莉:“????”
真的可以?!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那麵牆,又走近過去,摸了摸牆麵。
水泥表麵無比堅硬。
但那兩個人就是消失了。
圭莉:“……”
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他的腳邊,他彎下腰去,撿了起來。
那是一張泛黃的紙。
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這張紙。似乎是日記裡的一頁紙。
“今天律師和爸媽來看我。他們對我說,我們勝訴了,我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省了一大筆錢,還省了個官司。可是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我說不行,我真的撐不住了,我要走,我要走,我要走……”
紙上的上半部分內容看起來條理還算清晰,下麵的字跡卻越來越淩亂。
圭莉將這頁紙翻了過來,卻發現上麵滿滿當當地都寫著:
“走”
“逃”
“我要走”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將這張紙塞進了褲兜裡。
耳邊隻聽到越來越嘹亮,也越來越陰沉的倒數聲。
“六十”
“五十”
“三十九”
圭莉:“????怎麼還能這樣?!”
他憤怒地說:“這些病人是小學數學沒及格嗎?!”
他又轉過頭去,試圖和axi交換一個眼神,但她已經嚇得像一灘水一樣。
圭莉:“……不管了。反正出不去也得死。”
說著他就轉過身去。
用力地頭朝前,撞向了那麵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身體似乎穿過了什麼冰冷的東西,他往前踉蹌了幾步。
他看到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的儘頭上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3”
——他活著來到了三樓。
這一切都奇怪得無法解釋。他還站在原地發呆,突然又被人猛地一撞。
axi將他砸到了地上。兩個人疊羅漢一般,跌倒在地上。
拿玫及時出現,並且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不用行這種大禮,平身吧。”
axi:“?”
圭莉:“?”
他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valis又眼疾手快地伸手過來,將什麼東西對準了他們的額頭。
兩人聽到了“滴滴”兩聲。
拿玫:“你在乾嘛?”
valis把玩著手中的機器。
“測溫槍。”他漫不經心地說,“剛才在樓梯上撿的。”
接著他又對axi說:“你還好嗎?你的體溫很高,你好像發燒了。”
測溫槍上的數字是“391”。
axi驚恐地坐在地上。
她的身體癱軟無力,心也跳得很快。似乎她的大腦和心臟都同時燒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小聲說。
圭莉爬了起來,下意識地和她保持了一點距離,很懷疑地看著她。
但他最近沒有說什麼。
“先四處找找看吧。”他說,“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他的神情看起來無比陰沉。
“很明顯,這醫院裡還有一個隱藏規則。”
“這裡的時間是混亂的,隻有黑夜,沒有白天。但是病人卻會定時出現,要求我們陪他們玩一個……病房活動,也就是遊戲。”
“第一次出現的,隻是一個病房裡的病人。”
“第二次玩碟仙,我們見到了整個太平間的病人。”
“而這一次卻是……醫院裡所有的病人。”
axi顫聲道:“那……明晚會是什麼?”
圭莉冷笑出聲:“大概是醫生,護士和病人一起了。”
axi頓時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女護士和她手中巨大的針筒。
她的頭更昏了。跪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發出了一聲嗚咽。
“不能再等到下一次了。”圭莉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說,“我們撐不到下一次了。”
“今天……一定要通關。”
“否則就是死。”
他們很快在走廊上看到了一扇門。
上麵掛著一個牌子。
“辦公重地,請勿入內”
valis在他們身後靜靜道:“三樓是辦公區。離樓梯最近的就是院長室。”
圭莉的手放在了門上:“所以這裡就是院長室。”
axi鬼鬼祟祟地左右看:“那、我們不會又看到那個護士吧……”
拿玫:“祈禱吧。”
axi:“……”
他們終於推門走了進去。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這裡很豪華。
和整座醫院的破敗不同,這間辦公室保存得非常良好。陳列精致,布局考究。即使隔著灰塵仆仆的表麵,依然能感受到眾多家具的昂貴。
一整麵牆的嵌入式書櫃裡,擺滿了大部頭書籍,前麵則是一隻華麗的大沙發。
辦公桌的對角甚至還有一架鋼琴。
拿玫:“這院長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valis:“為什麼?”
他們正對著辦公桌。
辦公桌背後是一副巨大的肖像畫,畫上是一個麵向很憨厚的中年男人。
拿玫:“因為他太有錢了。醫院這麼破,辦公室卻這麼豪華,可想而知他把錢都花哪兒了!呸!”
資本家都是可恥的!
其他人則情不自禁地走向了那幅畫。
他們凝視著畫上的男人,但他的長相實在很平凡,簡直毫無記憶點。
“所以這個人就是院長。”axi說,“看起來倒是很和善啊。”
圭莉冷笑一聲:“你見過有人把‘壞’字寫在臉上嗎?”
突然他伸出手去,要把這幅畫取下來。
拿玫蠢蠢欲動:“要踩他兩腳嗎?”
圭莉:“……隻是覺得背後可能藏了什麼。”
拿玫失望道:“九十年代的電影都不這麼演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過去幫忙。他們一起將畫搬開了。
“啪”
一聲巨響。
畫框重重地砸到地上,掀起了滿地的揚塵。
拿玫快樂地走上前。
她用力地踩著這中年院長男人的臉,像踩蟑螂一樣,一直把他的臉給踩爆了。
valis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她。
而在他們身後,另外的兩個玩家,卻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因為這幅畫背後並沒有任何的線索。
那張雪白的牆上,隻寫著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字。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