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小棲無難過地說,“大家都說,抱了棲無,就會很高興。”
“但是對不起。”她小手抹抹眼睛,“棲無現在有點難過,不是,是很難過,棲無不知道能不能讓叔叔高興。”
牧鈺眼角的淚留下來,往前輕輕抱住了這個小閻王,他從未見過閻王,但這一刻,卻覺得眼前這個閻王,讓他心甘情願地臣服。
他輕聲說:“謝謝大人。”
小棲無哭唧唧地說:“謝謝叔叔。”
【眼睛裡進石頭了,爆哭。】
【兩句話說不完的,說不完的!】
【台下無人,我真的哭麻了。】
喬老爺子也蹲了下來,嘗試著問:“我,我能抱一下嗎?”
小棲無轉過頭:“可以。”
她輕輕拉住了喬老爺子的手,這下子,喬老爺子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他試著往旁邊摸了一下,然後整個人的靈魂都仿佛在顫抖,他雙目微睜大,看著空氣的方向。
雖然看不見,但是,他似乎真的摸到了,摸到了戲服,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很清楚,戲班子的裡的戲服是什麼樣子的。
喬老爺子泣不成聲:“牧叔……”
而其他的鬼見了,紛紛上前,說:“您是閻王大人嗎?我們也可以抱抱您嗎!”
“可以呀。”
“我,我有點緊張,快,讓年紀最小的先來,小阮,小阮你先來。”
【1、2、3、4……加上之前的牧鈺,真的是三十八個,崽崽真的抱了三十八次!】
【實不相瞞,如果我在現場,我也不害怕了,我覺得在場的每個人,都想要去抱一下這三十八個人。】
等小棲無一一抱完後,所有人的情緒這才緩過來了一點,導演鄭重地說:“牧鈺先生,您放心,我們會將所有的事實,都還原下來了。”
牧鈺:“嗯。”
他鬆開了喬川:“好了,我們該走了。”
喬川起身:“等一下。”
“什麼?”
喬川杵著拐杖站在台上,說:“牧叔,我沒能看到您最後的樣子,您也從沒有看過我在台上唱過的戲,今天,就讓我,給您唱一場吧。”
“川川現在居然會唱戲了啊,現在練功不哭了嗎?”
喬川說:“師哥師姐,我這些年,都沒有丟下過。”
牧鈺笑了:“好。”
喬川:“我去換衣服。”
他指著之前帶回來的那套戲服,說:“就要這一套。”
原本帶著這套戲服回家的段書藝臉色微微白了下,得知了這鬨鬼時間的前因後果,即便她平時再怎麼跋扈,這時候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導演助理聽到這話,忙上前:“那我扶您進去。”
一些小鬼鬨著要看喬川化妝,也跟著進去了。
小棲無站在牧鈺叔叔身邊,說:“牧叔叔,喬爺爺唱的也是,您唱的那個嗎?”
聽到這話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雖然他們不在現場,但是那詞聽著就太揪心了。
“不是。”牧鈺說,“我們的戲曲,有很多種。”
“他會唱點高興的吧。”
段書藝經紀人思前想後,小心地問:“既然這樣,以後書藝是不是,就沒事了?”
牧鈺眉心輕輕皺了皺,這才想起來了還有什麼事,他扭頭看著臉色鐵青的段書藝:“我能有個請求嗎?”
小棲無點頭:“叔叔說。”
牧鈺說:“這個人,不適合這個劇。”
小棲無轉達後,所有人都吃驚地看向段書藝,後者也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
段書藝的角色倒不是真的是牧鈺的伴侶,卻是一個重要的角色,按番位來說,隻有一個男主,那她應該是女一了,牧鈺說:“第十八個。”
“她的角色是第十八個死去的孩子,這個孩子天賦很高,也肯努力,可是她沒有。”牧鈺解釋,“我並不是要求她必須要會唱戲,可是她從來對戲曲都不尊重,如果不是這樣,我這兩魂也不會在她的家裡,教她唱戲了。”
“她對劇組的人不尊重,對這部作品也不看重,在家不看劇本,不了解相關戲曲的知識,演戲態度也不端正。”
“我們雖是普通的戲子,但對於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都存著敬畏的心,從不敢怠慢。”
因為跟著段書藝一段時間了,所以牧鈺對她的所作所為非常清楚,這些話說出來,簡直就是對段書藝的公開處刑。
牧鈺又道:“那戲服,是劇組的人特意做的,為了還原當時的服裝,給她帶回去後隨便扔在了角落不管不顧。”
段書藝臉上像是被打了火辣辣的幾巴掌,麵對周圍人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現在她倒是有幾分理智,麵對牧鈺,也不敢說什麼重話。
【不管是不是演戲,京劇我們的國粹,任何一個人都不該這麼不尊重,更何況她還要演這個角色。】
【還是換了吧,看著怪讓人心梗的。】
段書藝經紀人強行圓場:“我們書藝之前是有些心高氣傲了,我們會說她的,現在重新找演員或許也來不急了,我會讓她去了解!讓她好好學習的!”
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現在網上的熱度一定很高,要是段書藝能繼續參演這部劇,就算是個配角,後續的口碑也一定會很好。
但一直沒說話的初至這時卻突然道:“你們不是有句俗話,叫:狗改不了吃屎嗎?”
“噗。”
蘇聞:“也可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兩一唱一和的,講相聲呢?】
【話粗理不粗,初至和蘇聞這是在給崽崽出氣呢。】
牧鈺道:“她似乎看不上這個角色,覺得自己不是女主。”
段書藝:“……”
求求您彆說了。
“牧鈺先生,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您或許是聽錯了。”
牧鈺反問:“是嗎?”
“對了,我聽到她跟這個,你們是叫經紀人是嗎?她們說過以前讓一個演員在劇組受傷,錯過了那部戲的事。”
所有人:“??”
段書藝:“!!!”
【???】
【誰?】
牧鈺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叫鬱溪?”
【艸?鬱溪!視後!】
【鬱溪受傷的那部戲,是不是年初的那部大IP大女主戲?】
【那部戲後來女主確實是段書藝!原來鬱溪是她搞的?那段書藝還憑這部戲在圈內順風順水。】
【是啊,後來鬱溪去跟蘇老板結婚了,段書藝就更了不得了。】
【牧先生還有什麼料嗎?再來點再來點。】
【鬱溪都敢動手,其他那些小明星,段書藝演過的戲,都查查吧。】
牧鈺聽到的倒是不少,畢竟段書藝這個人在人後就非常的不克製。
跟在後麵的殷昇也沒想到原本是出來抓鬼的,現在倒是白白撞上來一個業績,他招呼自己的身後跟來的警察:“那幾位,暫時先跟我們走一趟吧。”
段書藝臉色白了又黑:“警察先生,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牧鈺看過去,剛才情緒不對,他都沒發現,這裡還有警察,現在的警察衣服,變了些,再麵對眾人八卦的眼神,他想了想,又說:“那警察先生可以再查查她的賬務。”
殷昇:“賬務?”
牧鈺不太懂現在的稅務,但是聽段書藝跟她經紀人的話,這似乎是件違法的事,他說:“她們注冊了公司,好像是為了不交稅款。”
【666法製咖。】
【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牧先生再一次為了我們國家做出了貢獻。】
殷昇扭過頭,要不是看著兩個是女的,又當著這麼多人,都想跟上次給那個曾臨一樣,也給這兩人幾巴掌了。
他滿臉不愉:“你們當著牧先生的麵,你們好不好意思?”
“人家用性命保下來的盛世,給你們違法亂紀用的?”
段書藝沒想到自己乾過的事會被這麼一五一十的抖落出來,甚至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自己就是親眼見過鬼的人。
更何況……
聽了這麼多事,她有點無地自容,最後低下頭:“對不起。”
【認了認了!】
【難怪崽崽一開始就不喜歡她,崽崽不管,這不警察來管了嗎!】
【隻要是崽崽不喜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學會了。】
這時候,換好衣服的喬川也出來了,衣服還是很重,但他依舊堅持將所有的飾品頭冠都帶好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個鬼,都是他的觀眾。
大家坐在了台下,看著喬川在台上,唱完了一曲。
牧鈺有些欣慰:“那個練功都要哭鼻子的小川,長大了。”
就在所有人鼓完掌後,喬川卻沒有下來,而是看著台下,緩緩開了口。
“為戲子,看國碎,不忍聞,唱是彆離,台下無人,台下皆魂。”
牧鈺一怔,這調子,竟於當時的自己一點不差。
“牧叔。”唱完的喬川站在台上說,“這一曲,小川,替您來唱。”
說完後,他卻又婉轉開了口:“戲仍存,山河在,喜相聞,唱予合歡,台下滿賓,台下,皆英魂。”
戲腔回響,許久後,台下所有人掌聲雷動。
牧鈺輕輕掩麵:“好,好。合歡滿客,好。”
【天呐,原來那句,就是牧先生之前唱的嗎?我差點聽不下去,不忍心。】
【原來這就是台下無人。】
【後麵是喬爺爺自己編的詞嗎?寫得好好,唱得也好好。】
【這就是戲曲的魅力嗎,好有感觸。】
這一曲唱完,餘音繞梁。
來接牧鈺他們的黑白無常也到了。
因為有很多魂,所以本地的黑白無常都到齊了,將所有人的名字一一記下來,帶回去,就可以直接重新登記辦理陰間的身份證了。
在登記時,小棲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她輕輕咦了一聲:“是秦仁。”
秦仁聽到自己的名字,高興地跑到了小棲無身邊:“閻王大人晚上好!”
“判官大人也好!”他這時還不知道初至是誰,但能感覺到初至身上的神印,所以說,“這位大人也好!”
初至挑眉:“這是?”
蘇聞:“武亭縣孤兒院的小孩。”
說到這個,初至就有印象了,看著這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小孩,變成鬼神了?”
秦仁點頭:“是判官大人給我的機會,如果我願意,可以留下來。”
“所以我在判官司輪了個差事,現在是實習的白無常,今天兩位前輩帶著我出來見見世麵。”
初至看了蘇聞一眼:“你們業務還挺廣泛。”
蘇聞默認了。
【秦仁這個名字我在之前孤兒院那個報道裡看過,是被那個殘忍的人殺了的其中一個小孩。】
【所以當天真的是蘇聞棲無去解決了?!消失了大半天,真有你們的。】
【什麼鬼神?他們居然看到了鬼神?】
【不僅能看到鬼,還能看到鬼神?】
【他們這習以為常的樣子,作為玄門弟子,看到鬼神不應該恭敬一點嗎?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地位還要高一點?】
【而且小孩原本是鬼,居然還變成鬼神了誒?】
林丁奇是知道所有事情經過的,也知道判官大人從來沒有忘了要給自己拉人,可惡,效率這麼高嗎,居然已經在實習了!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子:“你叫紀年?”
紀年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立刻點頭:“是的!”
“你說之前我們單位那個工作人員沒有考核,所以沒有資曆收你為徒是吧?”
“對。”
林丁奇:“那我收你。”
紀年沒想到這天大的好處會落在自己頭上:“真的嗎!”
“當然了。”林丁奇說,“我看你確實有些天賦,心腸也不錯,先考察考察。”
“好的好的!您隨便考察!”
林丁奇被刺激了是一回事,單位裡缺有天賦的人也是重要的,之前在彆墅裡,看到了這小孩畫的那些東西,他就知道這小孩帶著點靈氣的。
誰不會收人呢,哼!
被帶走之前,牧鈺帶著孩子們走到了小閻王麵前,齊齊對她行了個禮。
“今日之事,謝謝大人。”牧鈺說,“因為您,我們才得以從這裡解脫。”
小棲無擺擺手:“不客氣。”
她輕聲說:“牧叔叔,和哥哥姐姐們,此後,必有大福,閻王大人保佑你們。”
牧鈺又鞠了一躬:“閻王大人,功德無量。”
其他小鬼跟著學著說:“閻王大人,功德無量。”
初至看著這一幕,好像有些明白,這小崽子的功德,都是怎麼來的了。
不僅是這些鬼,這周圍所有的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
這時候的段書藝和她媽媽,還有經紀人也都被帶走,導演有些憂愁,對製片說:“趕緊看看,跟杜總說一下,重新找個演員吧,這都開始拍了。”
而同時,蘇聞的手機也接到了電話,是蘇四寶打來的。
他頓了頓,點了接通。
蘇四寶跟老婆在家看了直播,用他手機打來電話的是鬱溪,鬱溪說:“蘇先生,冒昧打擾,謝謝您和棲無讓我知道之前那個意外是怎麼回事。”
“還有個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將電話給導演,我想問問他,我可不可以出演這個角色呢?片酬我可以不要的。”
蘇聞:“可以,稍等。”
他將手機給了導演,導演聽了鬱溪的話,當然是高興得不行,段書藝片酬高,事情還多,現在視後不要片酬,這是哪裡來的好事!
當下就約了見麵時間。
【啊啊啊鬱溪結完婚要開始搞事業了嗎?】
【我覺得蘇老板可能會哭死哈哈哈,老婆這才結婚幾天又要跑了。】
【我已經開始期待這部劇了,希望到時候,能夠把所有的細節都拍出來!】
事情解決完,大家也要回去了。
在車上,林丁奇打開了車載音響,說:“我腦子裡一直在回響這那調子,等劇出來了,我一定要狠狠刷個百八十遍的。”
“有什麼戲曲方麵的歌嗎?我找找。”
他找了找,最後選定了一首。
“寫蒼天隻寫一角日與月悠長,
畫大地隻畫一隅山與河無恙,
觀萬古上下五千年天地共仰,
唯炎黃心坦蕩一身到四方,
撫流光一磚一瓦歲月浸紅牆,
歎枯榮一花一木悲喜經滄桑,
橫八荒九州一色心中的故鄉,
唯華夏嶄鋒芒道路在盛放,
紅日升在東方其大道滿霞光,
我何其幸生於你懷,
承一脈血流淌,
難同當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
吾國萬疆以仁愛,
千年不滅的信仰”
聽到歌詞,眾人目光都不由得放在了音響上。
初至從窗外收回視線,忽的笑道:“什麼時候,有機會了,將這首歌給他們聽聽吧。”
這個他們,她沒說是誰,但車裡每個人都無比地清楚。
話音才落下沒多久,他們就受到了妗文和孔凜的法印。
“帝君,大人,我們基建處的那些鬼神說,現在進展已經很快了,明日想試一試,能不能順利通電,我跟孔大人商量了一下,看看您幾位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回來一趟,看看情況。”
小棲無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高興地問:“姨姨,是要通電通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