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2 / 2)

【啊啊啊恨我不是陰陽眼!】

【鬼呢?鬼叫進來了嗎?】

很快,大家就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後,去看被拉進來的那個鬼。

那個鬼就是帶著紅星帽的其中一個,但身上的衣服已經很舊很破,也很單薄。

他神色呆滯的模樣太熟悉了,之前那些丟了一魂的鬼也是這樣的。

小棲無捧著生死簿站起來,特彆有禮貌:“叔叔你好。”

鬼神的聲音忽視不得,那個鬼受到召喚一般低頭。

小棲無問:“請問,叔叔叫什麼名字呀?”

鬼瞳孔動了動,過了很久很久,才木然開口:“祁鞏。”

小棲無又問:“那叔叔,生日是多久呀。”

“1943…”

按照祁鞏叔叔說的,小棲無在生死簿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小手印上去的時候,火車上那溫暖舒適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映入眼簾的是棉服也抵擋不住的了冷風,是漫天的灰塵,是數不清的人,數不清滴落在地上的汗水。

他們一邊埋頭挖,一邊同身邊的人在說話:“你是哪裡人?多大了?”

“我就是藏區來的,今年20了!”對麵那個人高興地說,“這條路就是修到我們家的,祁連長你呢?”

祁鞏:“我是蘇省來的。”

“那很好啊。”對麵的人說,“聽說那裡交通可方便。”

“以後藏區也會很方便,到時候我坐火車去藏區,你可得請我吃點好吃的。”

“肯定。”

接下來又是另外的畫麵,祁鞏緊緊拉住對麵的人,周圍很黑,很冷,很濕。

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遞過去:“穿上。”

對麵的人拒絕了:“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在這裡待得久,也適應,祁連長你穿上吧,再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來了。”

祁鞏左手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卻笑著說:“放心吧,我一直惜命,穿得多。”

他不由分說地將衣服從縫隙裡塞過去:“還想看見這條路通到你家,就穿上。”

那邊的人將衣服穿上,又問:“祁連長,你們家那邊是什麼樣的啊?”

“我們家?”祁鞏想了想,說,“這會兒,正是吃螃蟹的好時候,我們那邊的螃蟹肉多膏肥的,有機會你一定要去試一試。”

那邊嘿嘿笑了起來:“那以後我請祁連長喝酥油茶,祁連長請我吃螃蟹,我還沒吃過螃蟹呢。”

“你小子倒是打了個好算盤。”沉默了一會兒,祁鞏才沉沉地說,“好,到時候一定請你。”

那邊像是有了希望一般,鍥而不舍地又問:“祁連長,您覺得這條線什麼時候才會通啊。”

這次的祁鞏沉默得更久,直到那邊再一次發出疑問的聲音,祁鞏才用儘了渾身的力氣說:“快了吧,快了。”

生死簿的記憶到這裡為止,小棲無將手放下來。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祁叔叔,在冰冷的黑暗裡失去了生命。

走馬觀花的一生,掃過去那麼快,爸爸說得對,人的一生,其實很短的。

太安靜了,林丁奇忍不住問:“怎麼了?”

小棲無合上生死簿,搖搖頭,又輕輕地問:“那叔叔為什麼不去投胎呢?”

這次的祁鞏像是被喚醒了些記憶,他努力想了想,喃喃地說:“路沒通啊。”

“還沒跨過山,還沒到藏,還沒喝到酥油茶。”

車廂一下子沉寂下來,隻有祁鞏自言自語地道:“快了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

“太遠了,像是永遠都到不了。”

“但我又覺得,是能到的,隻要再堅持一下,就能到了。”

小棲無站在他身邊,看到了叔叔的手,黝黑粗糙,布滿了傷口,像他乾裂的嘴唇,她輕輕牽住了那隻手,跟他一起看著窗外:“那其他叔叔呢?”

祁鞏:“其他?”

他對於自己尚且不清,其他的人更是一概不知。

隻有自己心裡的那些執念。

林丁奇說:“他們或許不是同時犧牲的,這條路修了很多年。”

所以不一定每個人都認識每一個人。

“所以…”小棲無握著叔叔的手,輕聲問,“這些叔叔們,不是一起犧牲,但他們一起留在這裡。”

“因為在等同一個希望,是嗎?”

蘇聞:“嗯。”

小棲無問:“那叔叔們的屍骨呢?”

“找得到的,在陵園,找不到的。”林丁奇頓了頓才將話說完,“青山處處埋忠骨。”

【青山處處埋忠骨嗚嗚。】

【所以那些留在這裡的鬼,都是那時候的烈士嗎?】

【不止是烈士,修建青藏線軍民都有。】

小棲無不懂青山處處埋忠骨的意思,但不妨礙她能體會到林叔叔說這句話時的沉重。

“屍骨在陵園,但魂魄卻留在此處。”初至起身,“缺的一魂,或許在陵園。”

蘇聞回頭問林丁奇:“那陵園,在何處?”

“在本省。”林丁奇說,“我們下了火車就可以去。”

可是去歸去,也得帶著這些英魂一起去,才可魂歸。

現在已經過了這麼久,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到下一站了。

林丁奇問:“那我們是到了再回來嗎?”

【啊?這個時間?再回來也得開車吧,而且公路不是不一定到嗎?這怎麼回來啊?】

【這麼遠,那得通宵了?】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如果要回來開車真的不太現實。

蘇聞沒說話,幾秒後,他回頭看了眼攝像機:“這個點,直播是不是該結束了?”

【???】

【我可以通宵啊,你們瞧不起誰?】

【每次你們主動結束直播就是要去搞事,彆以為我不知道!】

【是怕我們看到什麼東西嗎!】

對於彈幕,車廂裡的幾人一概不知,蘇聞很平靜地說:“既然時間不早了,那棲無可以跟大家說晚安了。”

尋常這個時候,確實已經是休息時間了,小棲無這會兒還沒回過神,隻是乖乖地說:“大家晚安哦,明天見。”

汪洋不懂這幾位要做什麼,但憑著他這麼久以來的經驗,不懂的事就不要多問。

他麻利地關了直播。

蘇聞便說:“辛苦了,你先休息吧。”

汪洋懵逼,什麼叫我先休息?我可以不休息啊!

他試著問:“那,您幾位?”

初至打了個哈欠:“我們自然也是休息啊。”

親眼見過蘇聞穿牆的汪洋:真的嗎?我不信。

但是不由得他信不信,不信他也沒辦法看見,隻好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床位去。

好奇心旺盛的他貼著牆壁認真地去聽隔壁的動靜,然後發現著幾位真的好像是要躺下睡覺了,並且再也沒有了動靜。

好半天他才聽到林處長壓低的聲音,

這邊的包廂,林丁奇和紀年呆滯地看著三位大人的法相。

蘇聞抱著小閻王,窗外是飛過來的諦聽:“大人,我準備好了!”

蘇聞法相直接穿過窗,將小閻王抱著放在了諦聽背上,而後立在諦聽身側回眸:“我們去去就回。”

林丁奇:“……”

艸。

三個鬼神的法相啊,三個啊!

小閻王居然,真的有迷你版的閻王法袍!

看著坐在諦聽身上,眉心一點朱砂格外殷紅,戴著流珠冠的小閻王,林丁奇恍惚地問:“您,您幾位,這是要回去將那些鬼帶回來嗎?”

初至嗯了一聲,拂袖側坐了諦聽身上,風將她的法袍吹起,她從身後抱著小崽子,垂眸輕笑著問:“小崽子,我們去將迷失於青山的英魂帶回來,怎麼樣?”

小棲無堅定地點頭,對車內的祁鞏奶聲奶氣道:“叔叔,棲無會帶你們回去,帶你們去看天路,帶你們去喝酥油茶!”

聽到酥油茶,祁鞏抬起頭,目光裡像是有了一點光:“好…去喝。”

初至這才抬眸:“蘇大人?”

蘇聞輕聲應:“在。”

他身形修長,在諦聽之前,玉筆在他麵前畫出了一道光線,他循著光的方向,衣擺浮動,道:“走吧。”

小棲無在帝君懷裡,輕拍諦聽:“聽聽!走啦!我們去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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