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2 / 2)

也因此,在荊楚遊接到返程的要求時,完全沒有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名義上的式神在大江山呆著,直接遷躍世界離開了。

他們之間沒有太深的交集,如果僅僅是因為當初對方瀕死之際自己的所作所為,荊楚遊想,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去刻意提起的事。

他的行為出發點並非是出於憐憫和同情,也不是喜愛和欣賞,僅僅是為了不使世界劇情產生過度偏差而已。

鬼切並不需要還他什麼恩情。

而如果說二者在這件事情之中有所虧欠的話,荊楚遊自認為是有虧欠的一方。

說到底,自己為了所謂的劇情,私自乾涉並介入了對方的人生。

——萬一這個世界的鬼切的願望就是和源氏在散落的櫻花下一起死去呢?

所以,荊楚遊在鬼切說出“讓他進來,不然我拆了這裡。”這句話以後,不但沒有表現出不悅,反而很好說話的把係統叫了進來。

麵對著荊楚遊這樣坦蕩平和的態度,鬼切反倒沒有進一步的發難。

已經出鞘的刀仍舊沒有收回去,但是這次鬼切也沒有直接拿刀把人敲暈。

或許是因為係統頂著一張和荊楚遊相同配色而且有幾分相似的臉——同樣的黑發深灰色眼睛,係統在給自己的實體捏臉的時候,雖然沒有以自己的宿主為模板,但潛意識裡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

他這張臉的五官拆開看和荊楚遊有很多細節上的相似,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反倒不那麼像,再加上一人一係統之間天差地彆的氣質,除了配色之外,一般人很難在剛見到的時候就察覺出兩人外表上的相似出來。

但是鬼切一眼就看了出來。

或許是不想對這樣一張相似的臉下手,又或者兩個人的相似代表著某種未知的親密聯係,讓鬼切難得的感受到了‘顧忌’這種情緒。

如果他們之間存在有契約,那麼毫無理由就向對方拔刀的行為,一定會招來江晉的不滿。

和荊楚遊當初半路出家的速成陰陽師不一樣,曾經身為源氏式神的鬼切,在一定範圍內能夠憑借契約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陰陽師。

在去大江山的一路上,自己的陰陽師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這件事情,鬼切並不像對方以為的那樣一無所知。

或許荊楚遊隱藏的很好,但是式神並不憑借著眼睛去確定陰陽師的位置。

源氏死了。

那個給予自己信仰又親手打碎,卑劣而又不可一世的男人,哪怕到了生命彌留之際仍舊維持著他的傲慢。

‘真是一把好刀啊。’

在劇烈的痛楚之中,聽到這句話的鬼切,除了嘲諷,悲傷,和遺憾之外,奇異的感受到了一種茫然。

在他記憶被封印,身為源氏利刃的時候,一直擁有著極為堅定的信仰和向往。

但是…那都是曾經了……

他用刀撐住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大笑,卻在自己的笑聲裡聽到了悲愴和空洞。

然而隔著緋雲般的櫻花,有人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裹挾著傍晚的光落了進來。

一脈楓葉,從來人的狩衣上落入了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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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發的情緒隨著星辰幻境的鋪開被強行壓製了下去,鬼切握著刀的手上慢慢的暴起了深青色血管,在他過分蒼白的膚色下分外明顯。他垂著眼睛向下看,腦海裡莫名的出現了一個念頭。

原來妖鬼的血和人類的,外表上看沒什麼區彆。

荊楚遊很有耐心的看著鬼切,等著對方下一步的反應。

鬼切表現出來的情緒過於強烈,哪怕荊楚遊不能理解這些情緒是出於什麼原因產生的,他也仍舊拿出了難得的耐心,去等待對方先表達自己的想法。

過了很久,率先打破沉默的卻是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幾乎失去存在感的荒。

“氣息不對…不是式神也不是付喪神。”

“你們的氣息很相似。”

“他是誰?”

“我嗎?”係統看了一眼已經被捅穿了的地板,又看了一眼渾身上下寫滿了病鬱偏執狂幾個字的鬼切,心裡無奈的歎了口氣。

可惜了我剛換的擬態高仿真實體。

“我並不是人類。”他動作優雅的脫下手套,摘掉了右眼上的單片眼鏡,骨節分明的手指探進眼眶攪了攪,直接把自己的眼球摘了下來。

然後他從眼眶裡拽出一根長長的數據線。

“我其實是人形AI哦。”空蕩蕩的眼眶裡布滿了各種精密的元件,係統剩下的那隻眼睛眨了眨,露出一個深情款款的笑:“雖然使用著人類的形體,但是本質上和電腦沒有什麼區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當初老楚救完人怕劇情偏差暗地裡跟了人一路,他以為鬼切不知道其實鬼切知道,並且他不知道鬼切知道。

確定這個世界沒問題他直接走了,根本忘了還有個鬼切在大江山上。

這邊切切剛醒不知道怎麼跟這個人類溝通,乾脆先回了大江山,準備自己捋一捋。

然後捋著捋著一扭頭,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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