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多了,謝雲姍漸漸沒那麼怕宗琪了,說話談吐間也日益自如。
一來二去的,謝雲姍終於有一次鼓起勇氣,在宗琪從凰安宮起身道辭的時候,追了上去,站在外頭的廊子底下,小聲地請求:“不知阿兄下旬還出宮否?可否勞煩大兄,替我送點東西去家裡?”
宗琪挑眉,“你要送什麼東西?”
“下旬是我三弟弟的生辰,我不便出宮,他淘氣,常捱我爹爹的罰,我特地給他繡了兩雙罰跪時可以綁的護膝,還做了個冬日可戴的風帽,想請托阿兄替我捎去……”謝雲姍一邊說,一邊不住地用眼神偷瞄宗琪,仿佛宗琪但凡露出半點不悅,她便能立時住嘴,不再言語。
宗琪並沒立刻答應,而是歪著頭盤算,自己下旬若想出宮,得用什麼借口去找爹爹請旨。
然而,他一遲疑,謝雲姍就有些慌了,她自己找補著說:“當然,我家門楣低,斷不該辛苦阿兄為我跑腿的。若阿兄不便,此事倒也不必特地麻煩,待我過年回家去的時候再給三弟弟補上禮物就是了。”
謝雲姍這般進退為難,宗琪忍不住就想打趣她,脫口便說:“倒不是門楣的問題,我隻在想,妹妹有這麼厲害的手藝,若我能為妹妹跑腿,該從妹妹這裡訛點什麼酬勞?”
“那我……”謝雲姍信以為真,歪頭思忖須臾,“我為大兄也繡一雙護膝吧?”
護膝不大需要尺寸,多塞些棉花就是。謝雲姍不大好意思詢問皇子的身量,因此下意識說了這個。
卻不想,宗琪逗她道:“怎麼?謝妹妹這是覺得我也淘氣,常會被爹爹罰跪嗎?”
謝雲姍怔了一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霎然漲紅,十分懊惱地賠禮:“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阿兄恕罪,我是個嘴笨的,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意思。”
漂亮精致的小女娃娃,臉上泛起的赧色,宛若白瓷之上水暈開了胭脂,端的是賞心悅目。
宗琪既驚豔於謝雲姍的表情,更驚愕於自己心底的惡劣。得逞的快意與道德的負疚在他大腦裡天人交戰,最終還是身為兄長的責任心占了上風,迫使他故作鎮定地攏拳乾咳,作勢道:“我與妹妹說笑的,妹妹不必當真。”
謝雲姍懵懂地看了一眼宗琪,雖他說是玩笑,可也覺得,自己合該做點什麼感謝人家才好。她訥訥地,堅持道:“那阿兄需要什麼?我願為阿兄效勞……”
宗琪心知自己要不說點什麼,隻怕謝雲姍麵子過不去,要一直糾結此事。他琢磨一晌,索性拿起腰間常掛著的玉佩,“你瞧,我這上頭的絛子又有些散亂了,謝妹妹心靈手巧,不如為我打個新絛子。”
謝雲姍定睛看了一眼,認出這玉佩宗琪戴了許多年,想來是十分重視之物,便鄭重應下,“好,我明日便為阿兄打個絛子。”
兩人這才三言兩語把事情約定下來,待到臨出宮的日子,宗琪借口給皇後請安,來了趟凰安宮,順便找謝雲姍取走了東西,登門上謝府,替謝雲姍把東西送了出去。
待他再回到宮裡報了消息,也收到了謝雲姍一口氣打下來七八種不同花樣的玉佩絛子作為答謝。
看著桌案上女兒家精心打的絛子,宗琪嘴角禁不住輕揚。
他拿起其中一個看了會,片刻,又換了另一個拿起來看,還扭頭問身邊人,“易得,你瞧這幾個絛子,哪個最好看?我明日戴哪個去書房?”
卻不知。
臘月裡,謝雲姍終於出宮,準備回到家裡過年時,謝家二郎夫妻,卻因著大皇子跑的這一次腿,劈頭蓋臉將好不容易回家的女兒一頓好罵——
“你在宮裡當真是出息了!大皇子都敢使喚,真當自己也是皇後所出的金枝玉葉不成?”
“我看跟在公主身邊是把你心思養大了!大皇子什麼身份,你竟敢親近?楊家犯的事,你不清楚嗎?若你那幾個中宮嫡出的表弟們有個好歹,頭一個被疑上的就得是大皇子,到時候,你要背個吃裡扒外的罪名,叫皇後治你,還是叫家裡棄了你?”
“沒規沒矩,不知好歹!閨訓女則竟是白讀了,照我看,過完年,你也不必再回宮去侍奉公主了。沒的給家裡招禍,給你皇後姑母抹黑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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