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這些話秦懷嫵嘴邊露出笑意, 卻也不多言語。
傅瑜景卻想到近日京中的暗潮湧動,眉心微皺, 抬起她下巴認真道,“這些日子可能會不太平, 朕再派些人手守在你身邊, 平日裡也要小心些。”
“嗯,臣妾明白。”秦懷嫵自然不會在這時候不知好歹, 靠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 如今邊疆形勢不明, 京中又有人虎視眈眈,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半點輕忽不得。
“算算日子若是你大哥計劃得當, 此時應該已經同衛冽將軍會合了,他們手裡又有朕的禦賜金牌和聖旨,應該不會有問題。”
前幾日秦越澤失蹤的消息並沒有瞞著她, 元兒當時什麼也沒有說, 但是夜裡總是睡的不大安穩。傅瑜景自然看在眼裡。
想到自己二舅, 秦懷嫵不免抿唇輕笑,雖然二舅向來不著調,被外祖父發落到北疆由大舅鎮壓著, 但是二舅的軍事才能半點不輸外祖父。
連自己都沒想到皇上居然將他派去了西南,那些人定然也不會料到吧?
“有二舅在, 兄長又向來智計過人, 臣妾便安心多了。”
“是啊, 若是沒有內賊,單憑將士們真刀真槍的打,朕是半點不擔心的。真當我大應朝無人了不成?”
秦懷嫵心裡一動,她從不曾主動了解打聽政事,但她對局勢卻向來看的很透。
皇上登基將近四年,從先帝手裡接過帝位時便已經積弊甚久,皇族式微,朝中黨派林立,即便他費儘心思坐穩了皇位,也不過暫且求得一個妥協。
身為皇帝之初,最難堪的便是他手中無人可用,無人敢用。
而秦家,自來是保皇派。加之祖父同傅瑜景的師生之誼,又有衛國公府曆來保家衛國的忠誠不二,傅瑜景信任秦衛兩家實在順理成章。
隻是如今他對衛家的倚重令她都驚訝,要知道如今北疆與西南都是自家二位舅舅鎮守,更重要的是外祖父掌管著京城守備軍……
如此厚愛,若不是放在自己親人身上,若非皇帝是傅瑜景,秦懷嫵毫不懷疑衛國公府之後會落得鳥儘弓藏的結局。
可是自己真的能信他嗎……舅舅手握如此大權,他真的能安心嗎?
似乎感覺到懷中人的不安與猜疑,傅瑜景歎了口氣,“朕知道元兒的擔心,坦白說朕心裡確實也有猶疑不定,完全的信任在帝王和他的臣子之間似乎聽起來有些可笑。”
“做出這樣的決策五分也是因為朕彆無選擇。若是有人可用,可信,朕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傅瑜景毫不掩飾自己的疑心與無奈。
“對朕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場豪賭?賭贏了,積弊儘去,海晏河清。賭輸了,也比坐以待斃強上百倍。”
秦懷嫵不覺揪緊了他明黃色柔軟輕滑的綢製睡袍,“皇上不會輸的。”
仰起頭看進他深邃逼人的眼瞳裡,秦懷嫵笑的炫目,“臣妾壓您大獲全勝。”
被她眼中迷人又含著溫情的情態深深吸引,傅瑜景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來的如此突然,但是,大手輕輕放到她微微凸起的腹前,心情逐漸變得寧靜。
“元兒對朕信心十足,朕又怎能令卿失望?”
秦懷嫵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兩頰漸漸暈紅。自她有孕以來,他也有三個多月未曾近身,想來是憋的狠了。
不敢動彈,直到他平複之後方才鬆了口氣,安心的窩進他懷裡,睡意逐漸來襲,不覺中便陷入沉睡。
臨睡前還迷迷糊糊想著,某種程度上此次戰事也算對他有好處了,至少能借機拔掉許多紮眼的刺……
——
“王爺,蜀西那邊怕是不妙。”
“有消息了嗎?”
“尚無。屬下擔心,恐是皇上早有預料,準備好了鍘刀,隻等著咱們迎上去……”
坐於案後的男子容貌溫和,嘴角含笑,眼裡卻盈滿了怒火與不甘。
“月桑那邊怎麼說?”
“這幾日因著戰事緊逼,為求謹慎,那邊也沒有來信了。”回話之人憂心忡忡,並不樂觀。
“王爺,依屬下之見,為今之計,您再留在京城已經不安全,應當及早離開才是。”
誰也沒想到蔣振東那邊竟如此不頂事,這麼快就被察覺了不對勁,如今與月桑的聯盟也岌岌可危。
事態嚴重,京中雖然藏有人馬,但到底不能與正規的守備軍抗衡。
禮親王陰沉著臉,掃了一眼下方的幕僚以及心腹侍衛,心知計劃有變,及時離開,另謀它路,保全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如同當年一般退居幕後,隻能屈居人下,還是令他感到無比惱怒屈辱。
“王爺,當斷不斷!一旦蔣振東被抓,他一定會供出王爺來。”
禮親王心中一凜,他對蔣振東這個半路盟友的可信度實在沒有底氣。
“派人去將世子打暈帶走,其餘人回去收拾東西,今夜子時,悄悄離開京城。”
“但是離開之前,本王要給本王的好侄子送上一份大禮。”
抬頭望了眼皇宮的方向,禮親王眼底閃過一絲狠色。
誰輸誰贏,還未定。
“來人。”
“在,王爺有何吩咐。”
看了眼自己的心腹,禮親王低低囑咐了幾句,將自己的安排詳細說與對方。
本是打算留待以後大事將成時用的人,這一次便是傾巢而出,也要令他傅瑜景痛不欲生!